第二卷 誰的懷念留得住歲月 第四十五章 滄海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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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律一向自認冷靜,在他的公司麵臨破產,即將一無所有的時候,他還能鎮定地拿出腰包裏所有的錢分給那群陪他上刀山下火海的兄弟,讓他們去安家。
活了那麼久,他覺得最痛苦的事就是生病,每一回他都覺得自己會那麼死去,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那天發高燒的時候,一雙手放在額上,十分涼快,他知道肯定不是林天,大老粗的不會細心地喂他吃東西。第一次,發現生病也可以是幸福的。
有她在以後,日子過得也沒那麼難熬。
隻是看著她把報告捧進辦公室,他也可以高興上老半天,隻是這些他從來不會跟任何人說。
處了一段時間,她還是不太接近自己,他不明白為什麼她可以在所有人麵前笑得那麼燦爛,卻吝於給他一個表情,永遠是挺直了腰杆恭恭敬敬地說出總經理,在她心裏他隻是公司裏的總經理罷了。
意識到她的境況危險時,他慌亂得隻穿了一隻襪子套上鞋子就出了門,然後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在哪裏,才頹然地回到自己的房子裏,太陽穴一直突突地跳動,心跳響得跟打雷似的。不斷的撥打電話,放下手機之後,看著自己的手心,竟滿滿的都是汗,他微微發怔,手機充電的提示音開始尖叫。
很快,他就得到了消息,她在一間小小的警務室裏休息,他一路上連闖了十幾個紅燈,駕駛證的分數該被扣光了,隻是這些都比不上想立刻看到她安好的心情。
辦完手續以後,SALLY見柳歲歲是準備要走人了,側了頭看門口,然後問她,不找朋友來接嗎?她搖著頭告訴sally,我想我已經夠倒黴了,應該不會再出什麼亂子了。sally還是好心地借了一件外套給她:“good,luck。”她稍微不安地問,那你自己呢?sally哈哈大笑起來,示意她把耳朵靠近,看見對麵的辦公樓了嗎,上麵亮著的那層最高的,我的親愛的在那。
她走進了繁華的鬧市,四處是令人眼花繚亂的霓虹,人潮湧動,喧鬧不止,她擦了擦眼角,隨著一波人群沒入大流。誰也沒有注意到,有一個人匆匆下車,走進一家不顯眼的地方警務室。
她沒有亮燈,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Tee跟在她後頭,它不睡mandy安排的愛心屋,似乎很喜歡與人對等。她坐在地板上背靠著床脊,它便學著蹲坐在一旁,平時過分充足的營養,它大腿上也有了一圈肥厚的肉,跟它的主人十分相似。在黑夜裏,它的眼睛亮晶晶的,無比忠誠可靠,她用手在它平時觸及不到的地方順著摸,又在它伸出那條濕乎乎的舌頭向她表示友好之前跳上自己的床。它隻是在底下轉來轉去,然後走出了房間。
Tee是經過專人訓練的,不會爬床上,也不會隨地大小便,它隻是一條哄主人歡心的寵物狗。她將sally的外套放在枕頭旁邊,為自己拉上了被子,她沒忘記自己明天還有課,生活總要過下去的,她睡下去了,一夜多夢罷了。
她夢見她的母親,懷裏抱著另一個孩子苦苦地哀求著她的父親,她就在想她的母親也不曾如此將她抱在懷中,她為她的父親覺得不值,然後她阻止父親伸出援手,發出憤恨的聲音,你從來不曾待我好,憑什麼現在就要我的父親去善待他。她指著母親手裏的孩子,像是在爭風吃醋的情人。那女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然後緩緩地說了一句:“這都是你的命。”她被噎得無話可說,一切都是命,無從掙紮。
她終於委屈地啜泣起來,十分委屈。
陳律到警務室的時候,隻看到一個值班的女警,人家告訴他,你來晚了一步。
得知她安全無礙,心裏緊繃的弦斷裂開來,他覺得十分煩躁,窩在自己的車裏抽煙,然後他又打了一通電話。
他久久佇立在空地上,望著她漆黑的窗口,沒有電影裏浪漫的鏡頭,他知道她不會突然探出頭來。
她揉了揉自己昏沉的腦袋,天已經微微發亮,窗口那棵大樹被風吹得沙沙響,她的書桌上擺著才掀到一半的課本,忽然她覺得真的沒必要這麼較真。駱駝被壓死不是那根草的錯,而是駱駝不懂得如何卸下背上沉重的包袱。
她多準備了一份早餐給陳律,他待她好,她為什麼不可以加倍地也對他好,說什麼責任,他們之間清清白白,多一點關心又怎麼了。她捂著額頭,她是真的變了。
陳律的車上充斥著煙霧的味道,她用手扇了扇空氣:“我怎麼不知道你有抽煙的習慣?”陳律的臉色不太好,看得出是強打起精神:“我都把窗開了一晚了,你還聞得出來?”她笑了:“你這是稱讚我嗅覺好呢。”
wendy通風報信告訴她,消失了一段時間的Peter又出現了。
果不其然,路口那個抱著橘樹一頭金發一對碧眼的男人不就是Peter,她連忙搖著駕駛座的陳律:“快點繞道,繞道。”陳律一臉茫然,十分不解,還是轉了方向盤轉進了另一條道路。柳歲歲才注意到,她的指甲纖長,這一抓,他的手臂就紅了一大片。
饒了一大圈才到學校,原本寬裕的時間變得緊湊,她不得不小跑著爬七層教學樓,尤其當她在教授的視線下進入教室的時候,她對那個德國男人的恨意就與長江的滔滔不絕可以媲美一番。
後來她那門課的論文明明可以得到一個很好的分數,卻隻得了一個恰恰及格的等級,她想破了頭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在一次工作中因為客戶的原因,爬了二十層樓,她幡然醒悟過來,原來如此。
下課以後,Peter還陰魂不散地在外頭等著,甚至在她出去的時候,獻上他可能是在唐人街淘來的橘子樹,她連忙裝作不認識他,徑直的走出去。沒料到他的臉皮那麼厚,非抱著橘子樹跟在她後邊,惹得門口的人指指點點。
Peter是學美術的,她是學經濟的,所以他們的認識實在是偶然之中的偶然,中頭等彩票那般細微的幾率,好吧,她承認她該回國內去買彩票了,或許她的運氣真那麼好也說不定。
前段時間,OC學校來了幾個交流生,不用問,Peter就是其中一個交流生,他的五官比其他人精致了一些。當時她們在打羽毛球,也就是出於禮貌地邀請他玩上幾局。過後,他就說要追求她,要她當他的妻子。大概是她沒什麼欣賞國際友人的外貌的品味,wendy一直說他是帥哥,當提及他是哪裏帥的時候,她幾乎是將他從頭到腳地誇了一遍,說不出什麼實質內容。
她隻能不厭其煩地再跟他說一次,我已經結婚了。她甚至把結婚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上展示給他看。她是多麼希望陳律就在身邊,這樣她就可以說,這就是我結婚以前的男朋友,離婚以後的丈夫,也就是說不管她是否離婚,都不會接受他。
“不好意思,我是來接我的妻子的,請讓讓。”不止Peter愣了,柳歲歲也差點沒反應過來,她看到林天的時候,心情十分舒暢,挽上他伸出的手,隨他離去。她聽到一聲崩碎的聲音,Peter好像是把那盆橘子樹給摔,坐上車以後,她還在想Peter沮喪的樣子。林天鄙夷地看著她:“怎麼,你還可憐他,要不要回去答應他?”柳歲歲立刻堅定自己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