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歲歲平靜了兩個星期，心想看來他終於想通了，說來也奇怪，她最近沒遇到程媽媽，平時總在她麵前晃悠，大概是在自己麵前吃太多次鱉了，覺得沒意思了吧。赫敏匆匆地跑過來對她說：“歲歲，你聽到消息了嗎？”柳歲歲茫然地問：“什麼消息？”赫敏小心地看了看她：“程鬆要出國了。”她安靜地收拾著挎包：“噢，他要出國了麼，那很好啊。”何婧也湊過來：“歲歲，你沒事吧？”柳歲歲笑著給她們轉了個身：“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能有什麼事？”方曉站在門口：“柳歲歲，我們能談談嗎？”她看了看赫敏和何婧冷靜地說：“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不用擔心，沒事的。”
    她們找了學校附近的一間咖啡廳坐了下來，柳歲歲坐在沙發上往後一靠：“有事就說吧。”方曉失去了往日咄咄逼人的氣勢，顫著手扶起咖啡抿了一小口：“他要走了，你知道嗎？”她把手交疊在一起，挑起眉接著問：“然後呢？”方曉放下杯子，眼眶開始變紅：“他為了你，要走。”柳歲歲笑起來：“他要走，怎麼是為了我？我有讓他走嗎？”方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怎麼可以這麼平靜地對待這件事，如果不是因為你，他怎麼會拒絕婚約。”柳歲歲聽到婚約心裏開始乍然，表麵卻還是如常：“方曉，我和他已經分手了，你知道分手是一個什麼含義嗎？”
    她仍然笑著：“方曉，我不是不難過，我也是人，我有心的。但是兩個相愛過的人分手之後是很難成為朋友的，因為他們之間有太多太多的聯係，甚至連關心的權利都沒有，你要我去關心？你想讓我用什麼身份去關心，相愛過的人分開後要以朋友的身份去關心嗎？說真的，分開之後，最好的相處方式就是不聞不問，從今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不問生死，也許你會說我太狠心了，可是你要我接著愛他嗎？既然不愛了，為什麼又要刻意去關注他的消息。他已經不屬於我了，我是個喜歡懷念的人，但是我不是個喜歡回頭的人。”
    方曉怔怔地看著她：“你不愛他了？”柳歲歲喝了一大口咖啡：“這杯咖啡好苦啊，方曉，我是第一次跟你說這麼多話吧，我不可能這麼快就不愛他，但是我的人生，接下來的每一天都不會有他了，你明白嗎？”她加了些奶和糖接著說：“說真的，我覺得你根本沒必要針對我，如果你喜歡他，就自己去追，不然，你再怎麼找我，就算他不愛我了，他愛的人也不會是你，你懂嗎？我的話到此為止，如果你還是想不開的話，我也沒辦法。”她起身把咖啡的錢放在桌上，走了出去，外邊下起毛絨絨細雨，冬天過去了，春天便來了。
    路邊有個人在彈吉他，她走過去問：“帥哥，原來愛情這麼傷會嗎？”他拿掉頭上戴的帽子，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撥起了弦，她和著節奏輕輕地唱起來，完了她從錢包裏拿出五十元放到他的吉他箱裏，笑著說：“彈得真好，這首情歌你彈得很好，可是你懂愛情嗎？”不等他回答，她已經上了公車，消失在朦朧的雨裏。他收起錢茫然地重複：“我懂愛情嗎。。。”
    她用手托著下巴，柳歲歲，情歌你唱得很好，可是你懂愛情嗎？為什麼說不愛他，你的心那麼痛。終點站到了，她下了車，看到小區的大門，開始咂舌：“我明明是隨便撿了一輛公車，怎麼到了這裏。”居然是宋揚的公寓所在的小區，她跑到另一邊等回程的公車，這要是讓他看到，少不了又是一番糾纏。她蹲在路邊等了老久，卻沒有等到任何公車，公交站牌又不知道被那個小賊拆掉了，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想找人來也不行。天開始暗下來，四周寂靜地讓她心裏發毛，她看了看表，隻好進了小區，上了那棟她熟悉的大樓。
    她摁了門鈴，等了一會兒，沒人給她開門，又摁了一次，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人，她有點絕望地用手拍著門：“宋揚，你在不？”還是沒有任何回應，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幾分鍾後門嘟的一聲又開了，宋揚探出頭望了望外頭，看不到人正準備把門合上，又看到地上的挎包：“你怎麼在這裏？”柳歲歲一下子跳了起來：“我還以為你不在呢。”宋揚沒有接她的話而是轉身走了回去，柳歲歲進了門自覺地把門關好：“怎麼不開燈呢。”外邊的燈火很耀眼，他倒在沙發上：“你一個人來做什麼？”柳歲歲不好意思說自己迷路了，隻好傻笑：“我是想問上次的粥是在哪買的。。。”
    沙發那邊無聲無息，柳歲歲心想不會是睡著了吧，走過去搖了搖他：“你不會是睡著了吧？”他的手滾燙滾燙的，才發現他剛才的聲音都是沙啞的，整個人看起來也是懶懶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探了探他的，拽起他：“你給我起來，發燒了還睡沙發。”他很安份地聽她的話躺到了床上：“我想睡覺。”她在抽屜裏翻出了退燒貼和一些退燒藥，她洗了毛巾給他擦汗：“燒得這麼嚴重，上醫院看看吧。”宋揚按著她的手：“不要，我不上醫院，我不去。。。”柳歲歲被他按得手痛隻好應他：“好好，不去就不去。”她把退熱貼給他貼上，然後捂上被子，去燒水，這麼大的房子居然連熱水壺都沒有。
    退燒藥是顆粒，柳歲歲聞了聞，那味道臭得很，藥是越臭越苦，她嚷著他吃藥，他居然渾渾噩噩地坐了起來喝著她喂的藥。她把杯子洗了之後，在床邊發呆，本來今天她應該找個地方傷春悲秋，然後做回原來的柳歲歲，現在居然在這裏照顧一個發燒的病人，她時不時把他掀開的被子蓋好，用洗幹淨的毛巾幫他擦掉臉上的汗水。她想起以前生病的時候，媽媽總是給她蓋被子和擦汗，跟她現在做的一樣，借著外邊的燈光一看，他睡著的時候完完全全是一個孩子，隻是眉毛擰了一個結，她下意識地用手給他揉了揉。
    她用手機較了時間，每半小時給他喝一杯熱開水，在冰箱裏搜了下，還是隻有牛奶和起司，難道她到他這裏就隻有吃起司的命，吃完東西，又給他換了個退熱貼，順便又探了探溫度，好像是退了些。宋揚睡到半夜，醒了過來，看到床邊睡著的她，笑著摸著她的臉頰：“原來是真的。”又下了床，費勁地把她抱上去，把被子分給她一些，盯著她的嘴，又怕傳染給她，隻好在她光潔的額頭吻了一下，可能是累壞了，她睡得很沉，他偷偷地把她的頭放到自己的手臂上，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睡，然後他就安心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