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伴君側 第三十七章 水潭深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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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腰間抽出長鞭,纏繞幾圈握在手中。季敏今天來這裏,隻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
閣樓的廊柱給季敏提供了方便,季敏幾下就爬到了二樓,當然沒有通過進大門走樓梯這一方式。
輕輕伏在窗戶下,靜聽裏麵的動靜。
靜,除了安靜還是安靜,隻有風吹竹葉的沙沙聲。
現在是深夜了,安靜才是對的,太熱鬧反而不正常。季敏從懷裏掏出一截蘆葦杆,手指沾上唾沫點開窗戶紙,蘆葦杆伸進去,對著另一頭往屋裏一吹氣,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屋裏的人就會被放倒。
這原是下三濫的強盜手段,季敏卻不這麼認為。事情要看誰來做,她做那就是正義之舉,但,隻限這一世!
一縷青煙吹進房內,季敏蹲在窗戶底下等了一會兒,用匕首挑開門拴,閃身進入房內,這一套動作熟練無比,溜門撬鎖那是看家本事。
緊了緊握著長鞭的手,高抬腳,輕落地,來到床邊。一點一點抻開長鞭,緊緊握住鞭柄,手腕上一用力,甩開長鞭,‘啪’的一聲抽在地上。
她今天不是要來取人性命或者索要首級的,她隻是試探,試探那女人。那個看似嬌弱,實則不簡單的女人。至少季敏是這樣看待她的。季敏不相信,鞭子都已經抽到臉上了,她還會裝無辜,不露本來麵目。
鞭子縮回手中,那人還是沒有反應。季敏開始佩服她了。
輕輕來到床邊,用鞭柄挑起幔帳,季敏驚訝的發現,床上竟然沒人,腳踏上那雙繡花鞋,難道隻是擺設?隻是為了迷糊她?
季敏感到自己還是欠火候,她隻是個小偷,雖然目力耳力都不錯,但她畢竟不是武林高手。不能像武俠小說裏的人一樣,可以聽到極其微弱的喘息聲音,她無法判斷那女人是否是故意屏住呼吸藏身在這間屋裏,是否躲在黑暗中伺機而動。
季敏連忙跳離床邊,以防有詐。這時候突然有聲音從外麵傳來,是腳步聲,男人的腳步聲。季敏推開窗戶,攀住窗框翻身跳出去。抖手甩出長鞭纏住屋後的竹子,借力一蕩,穩穩落在地上。
背貼在牆上,屋裏有男人在說話:“塵兒真是胡鬧,不穿鞋子就往外跑,晾著怎麼辦?”
“奴家怕死了,那夢跟真的一樣,奴家怕再也見不到老爺了。”
“隻不過一個夢,老爺抱著你睡,就不怕了吧?”
“嗯……”
季敏站在樓下,聽了個清清楚楚。她認為,現在隻有一種解釋可以說得通,那就是這女人早在季敏踏進院子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季敏,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園子,去找莫如風尋求幫助,避免與自己正麵衝突,還真是個厲害角色啊!
季敏把長鞭用力甩開,狠狠的抽在竹竿上,‘啪’的一聲,幾根竹子應聲而倒。莫如風在屋內大吼一聲:“誰?”
“老爺,我怕。”月秋塵緊緊抱住莫如風的脖子,把臉埋進他的胸膛。
季敏穿過竹林,跳出園子。看似一無所獲,季敏不是好糊弄的傻子。
日頭掛在當空的時候,也是莫府比較安靜的時候,大家都在歇晌。季敏踩著鵝卵石,再次來到馨竹閣,這一次,她打算光明正大的會一會新姨娘。
手裏端著一隻瓦罐,剛進園子便衝裏麵喊道:“新姨娘歇著了嗎?我替老爺來給新姨娘送補藥。”
月秋塵一襲淺綠色衣裙,沁涼如水的出現在門口,笑盈盈的對季敏說道:“替我捎話謝謝老爺,秋塵感恩。”
“姨娘哪裏的話,老爺對姨娘恩寵有加,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星星討姨娘歡心呢。”手中的瓦罐向前一推,不偏不倚的,湯水濺了出來,灑在月秋塵漂亮的衣裙上。
季敏已經料到,不管她會不會武功,她都不會躲,季敏偏偏就是吃定了她不敢露馬腳才欺負她!
“哎呀,奴婢該死,竟然弄髒了姨娘的衣服,真是該死!這可怎麼辦,老爺會責罰奴婢的!”季敏裝可憐的本事爐火純青,掏出手帕使勁兒在月秋塵的裙子上蹭著。
“不礙的,莫要讓老爺知道便好,衣服髒了可以洗麼。”月秋塵臉上柔美的笑容,在季敏的眼裏怎麼看怎麼假。
“奴婢愚笨……”季敏站直身子,手不經意滑過月秋塵的腰帶,“哎呀,那是什麼?”季敏伸手朝前一指,不等月秋塵回頭看,便扯開嗓子喊了起來:“有賊啊,快來人保護新姨娘啊!”
下人們聽到喊聲,紛紛湧進園子。原本莫如風發了話,閑人沒事兒不得踏入這園子,但今天季敏一嗓子,竟然喊來二十幾口人。“哪兒,哪兒,賊在哪兒?”
季敏手指著後園,“那兒!我看到一個黑影衝那邊跑了。”有幾個下人順著季敏所指的方向奔過去,其餘的守在她們兩個身邊以防對方折返偷襲。
月秋塵被嚇了一跳,花容失色,兩手無措的抱在胸前,想要往屋裏躲。季敏順勢拋出一根繡花針,鎖住月秋塵的腰帶,手中一根極細的絲線扥在指縫。順帶著腳下一錯步,上前佯裝攙扶月秋塵,實則是想絆她一跤。“姨娘我送你回屋吧。”
月秋塵的唇角微微上翹,“嗯,這歹人恁地大膽,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入府作惡。”靈巧的一側身,躲過季敏的腳。
季敏壓低聲音伏在月秋塵耳邊說道:“別躲啊,這麼多人看著呢!”她這次來的目的,就是要讓月秋塵丟臉的!
月秋塵臉上的神情不變,同樣回了一句,“就算我躲,也沒人看得出。”
終於露出真麵目了,季敏很有成就感。“我替姨娘兜著臉麵呢,不會丟人的。”
月秋塵瞟了季敏身後一眼,突然一個趔趄,“哎呀”一聲身子向前趴去。手中的絲線被扥緊,季敏伸腳踩住月秋塵的裙邊。‘刺啦’一聲,月秋塵的衣帶被撕裂,裙擺撕開一道口。季敏眼疾手快,丟掉手中的絲線,衣帶飄落在地麵,月秋塵驚呼一聲,歪倒在地,雙手抱住衣裙。
月秋塵穿的衣裙本就是羅紗那種輕薄的材質,這會兒裙擺撕裂,露出一截白白的小腿。季敏鄙夷她,南方再暖和,冬天也很涼,穿這麼薄想幹嘛?
月秋塵是很丟臉的摔倒在地,可季敏怎麼看怎麼覺得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沒有一絲窘迫,反而給她又加了幾分孱弱的形象。莫府裏的人,有誰還能知道這楚楚可憐的麵具下麵,是怎樣一副嘴臉?季敏死心了……
“塵兒!”莫如風一個箭步衝過,抱住楚楚可人的月秋塵,用自己的大氅蓋住月秋塵的腿,怒喝道:“你……!”
“哎呀奴婢該死,一驚慌踩壞了姨娘的衣裙,這可如何是好?”季敏假裝焦急。
莫如風又怎會不知,這個小丫頭是存心讓秋塵當眾丟臉,可他又抓不到什麼把柄,季敏又在裝無辜,還是找不到借口懲治她。
“老爺,快扶奴家進屋吧,太羞人了……”月秋塵窩在莫如風懷裏,小鳥依人,很嬌弱,很無助。莫如風橫抱起月秋塵,冷哼了一聲走進閣樓。季敏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手帕捂住臉,哭的很委屈。
偷眼瞄了一下即將消失的兩人,月秋塵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呢。
季敏懂了,平時很善於隱藏自己的杜宣梅之所以沉不住氣挑起事端,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慫恿,而那個人武功深不可測,再加上杜宣梅狠心推自己兒子下水,這一次嫁禍還算是起到作用了——柳如卿走了。
“給我寫封信,我去京城的鋪子報道。”第二天一早,季敏攤開手,把莫如風堵在書房,討要出差介紹信。
莫如風靜靜的看著她,“什麼時候啟程?”
“後天。”
莫如風提起筆幾下寫成一封信,取出印信蓋了章,放進牛皮信封中。“不要給我在京城裏丟人。”
“拿來吧,那麼多廢話!”季敏上前一把搶過信封,莫如風想要趁機抓住她的手,卻被她巧妙的躲過了,落空的手停在半空,有些悲慘。
“替新姨娘把過脈的郎中今早被人發現死慘在家中,你好自為之吧!”季敏丟下一句話走人,他能不能聽進去,她就管不著了。
空蕩蕩的房間還飄著來自她身上的香氣,莫如風一臉淒苦,閉上眼睛。她剛剛離去,他便開始想念了。誰能告訴他,這一去,他們可還有相見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