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會兒，我以為我會被凍死，從顫抖不已到渾身僵硬。直到蘇茗月將我抱在懷裏，我才感覺身體裏還有那麼一絲熱氣在遊走。我才知道我還活著。天還沒亮，也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是他似乎也很冷，因為他也在不停地抖。
    “小蟬…”他冷得連喊我名字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側過頭，可惜依舊看不清他的臉。本想應他一聲，可又覺得疲倦，還是作罷。
    “對不起…”他顫抖的聲音完全沒有平常好聽，沙啞嗚咽的像個老頭~我多想嘲笑他一番，可嘴角都凍僵了，想笑都笑不出來。不過，他道個什麼歉呢？明明是我先對不起他的呀。正想問他為什麼這樣說，他抱著我的手臂突然用力，竟埋在我頸間哭了起來。滾燙的淚水，讓我想躲閃。蘇茗月，你怎麼哭了呢？…
    頸間的熱度似是傳到了手上，玉鐲也變得灼燙起來，他對我說的話，又在我腦海中回旋。逆氣而上，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他…是二哥嗎…
    回來的時候，顏玉焦急地在門外張望著，碧雙竟也在屋內啜泣不止。看到她們都鮮活地站在我麵前，真是打心裏高興。多想大聲叫叫她們的名字，然後狠狠抱住她們，可是我仍在蘇茗月懷裏，動彈不得，而且她們的表情也很是悲戚。
    我們幾個又在一起了，竟是難得的安靜，經曆了這麼多，是否可以說以後的求仙路上都不用再分開了呢？
    “…蟬子…”
    碧雙還是沒忍住，撲倒在我身上，痛苦出聲。我想，這樣做的應該是我吧，該問問她在南海那時到底出了什麼事吧，但那定不是好事，若是問了想必她也會傷心不止罷？心一軟，就要想安慰她。
    “砰”地一聲，一個嬌小的鵝黃身影衝了進來，全然沒有平日的恬靜，清秀的小臉上，除了悲戚還帶著灼人的怒氣，叫人不敢直視。
    “桑梓死了，他終究是死了？！”
    她柔和的聲線早已變調，明明是疑問的語氣，卻含著毋庸置疑的肯定。既然都知道，為什麼還要提呢？
    我將頭埋進碧雙懷裏，不想看她，也不想聽。
    “施姑娘，我可否與你出去說話？”
    蘇茗月忍著脾氣與她說話，卻被她粗魯打斷
    “你們怎麼能那樣對他？！他救過你們，你們怎麼能——”
    施沙似是要上前將我向我質問，卻被茗月和顏玉扯住，
    “施姑娘這又是幹什麼？！事情沒弄明白之前能否先冷靜下來——”
    “桑梓都死了！我還怎麼冷靜！！”施沙早已淚流滿麵“他終是因你而死的，你殺了他，是你殺了他…”
    她喊得我頭痛欲裂，不想聽，不想聽！我努力往碧雙懷裏鑽，可她的聲音還是從四麵八方刺入耳內，讓我無可遁形。
    “既然你害死了他，那我就將仙墨鳳——”
    “女人！你喊夠了沒有！快給老娘滾出去！”碧雙突然發怒，站起來便將施沙往後一推，蘇茗月神情嚴肅似要扶起，卻被顏玉止住。“蟬子傷成這樣，沒找你桑穀的麻煩，你倒還先在這裏叫喚！桑梓就該死！還好他死了，若是沒死，我也會拿刀砍了他！死了就是活該，活該！”
    “你…你們…”施沙滿臉怒氣的看著我們，突然神情詭異地定在我身上，嘴角扯出一抹殘忍的弧度，讓我又想到——
    “好，你們等著…”
    她起身便要朝外走去，內心裝滿恐慌，我忙喊住她“他在哪？仙墨鳳在哪？！”
    她隻冷笑一聲“在哪不重要，因為他很快就會消失。”
    我想去抓她，卻被碧雙和顏玉止住“蟬子，一個瘋女人的話你也信？！她不過就嚇嚇你…”
    “蟬小，你不要擔心，還是先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就走。”
    “走？！”我看看她倆，又看向蘇茗月，他神色凝重地將我扶回床上，“你先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我不休息，仙墨鳳還不知在哪—”
    “小蟬！”他一聲喝住我，“你還要任性到幾時？還要我們繼續擔心下去嗎？！”
    我一震，不解地望著他。
    “茗月，別說蟬小——”
    “你們先出去。”
    碧雙和顏玉一走，氣氛陡然尷尬起來。心裏涼颼颼的。
    “沒找到他，我不走。”
    嘶啞的聲音聽起來卻堅定有力，我努力不去想仙墨鳳可能會遭受危險的畫麵，別開頭，看著窗外的破曉之光“絕對不走。”
    他輕歎出聲“你，果真這麼愛他…”
    我心中大慟，愛他，如果以前是，那麼現在是麼？或者說，可以麼？我緊緊抓住手裏的鐲子，隻重複著一句話“我一定要找到他。”找到他，見他最後一麵，再和你們一起走…
    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我終是忍不住抽泣起來。
    他沒再說什麼，氣氛靜得詭異。向我伸來的手忽在半空停住，又慢慢縮了回去，和著心痛的哀歎，“好，我幫你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