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這等尷尬境地，讓我不敢看他，掙紮的手依舊擺脫不了他的鉗製。低著頭，不知言語。心中似是有萬分委屈，萬分愧疚，眼裏又是一熱，心中摩挲已久的話就這麼支唔出聲
    “我，我喜歡他……”
    可剛說完便後悔了，慌忙抬頭看他，果然，他眼底相繼折射出震驚、質疑和憤怒。尤其那幾欲噴出的怒火，似是要將我灼傷，不自主地便往後退。察覺到我的動作，他忽而手一鬆，我一個踉蹌，險些倒地，卻被身後一個芳香的懷抱接住。
    “我累了。”他眼底的怒火終是被壓了下去，憔悴慘白的臉上忽頹廢了許多。輕輕歎了口氣，疲憊不堪地躺了下去，側過身，再沒看我。
    那沒落的背影讓我心裏微微生疼，想說些話卻不知該說什麼。隻見那被褥隨意地覆在他的側身，後麵半邊都未蓋嚴實，加上他衣著單薄，還受著重傷。想幫他蓋好，欲走上前，手腕卻忽而被身後人抓住。
    “重傷在身，是得好好休養才對，既然蘇公子累了，那我們便先出去。若有什麼需要隻管叫喚，門外的丫頭自是聽得到。”
    桑梓說完拉著我便往外走，我忽而覺得此時若不跟茗月解釋清楚，說說我的感受，這一去，某些東西可能就會在我和茗月之間流逝，再也挽不回了，想畢，我掙開了桑梓的手，往床邊靠近兩步
    “茗月——”
    “有勞桑穀主了，不送。”
    話堪堪被他打住，顯然的拒絕，拒絕我的解釋。他的背影在我模糊的眼裏更加清冷，也更加孤寂。
    “那，我們便去了。”桑梓又折身回來，依舊牽起我的手，透過淚水，仍能看到他一臉的笑意。再看看茗月的背影，或許有些東西真的再回不來了。
    似乎恍惚了好一會兒，回過神時，卻是在去“回春閣”的路上——也就是我病時療養的地方。桑梓仍牽著我的手，依舊笑意吟吟。
    我忽而悶憤不已，用力甩掉手，
    “你為什麼要那麼說？！”
    “怎麼？難道桑梓說錯了？”無論怎麼看，他那笑意裏盡是諷刺，盡是做看好戲幸災樂禍的表情。“難道不是那樣？”
    “是不是，你知道就算了，為什麼要說出來激怒他？！”又想到蘇茗月震驚憤怒的表情，他沒落單薄的背影，眼淚又簌簌地往下掉。
    “蟬兒姑娘這是什麼話？你與仙墨鳳大人兩情相悅，有魚水之歡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桑梓不過對著蘇公子的問題好心作答罷了，又何來激怒一說？”
    他還在笑！
    “你絕對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和茗月是一起的，明知道我和他……所以你故意這麼說，讓他難受，讓他對我……”
    “哦？這倒是奇了，你與仙墨鳳大人怎樣幹蘇公子何事？他又有何好傷心的？莫非……蟬兒姑娘喜歡蘇公子？”
    心中某處隱蔽已久的地方似是忽然被人撩開，在光映的片段一下子湧了上來。我又羞又惱，怒瞪他
    “你胡說！”心微疼了一下，仙墨鳳含笑的容顏在我眼前不斷放大，放大……突然又變成蘇茗月的臉，那樣清冷完美，似乎又是我在光映無數個無聊的日子裏在蘇府偷瞄時的模樣……然後又是墨鳳魅惑無雙的容顏……
    臉上不斷流下的滾燙被一股略帶清香的冰涼拂去，淚眼模糊中，他和二哥有著同樣慵懶俊美的容貌，依舊笑吟吟地望著我
    “蟬兒姑娘，今日就算我不說，他就會沒有知道的那天？此刻你盡可怪我，他日你又去怨誰？有些東西放手了，就不該再眷戀。既然已經做了，為何害怕麵對？是不忍，不舍，還是不敢？”他的話字字砸在我心裏，眼淚越發洶湧，他輕輕抬起我的頭，小心拭去淚水，臉上早已少了笑意，幽幽歎氣的神色像極了兒時二哥哄我不哭的模樣
    “喜歡的是誰，我們都知道，但愛的是誰，隻有你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