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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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隨從放下薑湯離去後,室內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安靜。
司空影盯著放在床邊的薑湯,靜靜的想著一個問題:【我,剛才為什麼要幫他做那些?】是啊,這種照顧人的事,本來隨便吩咐一個下人辦了便是。為什麼自己偏偏要親自幫他擦拭呢?想想他司空影出生到現在,照顧人的次數用一隻手數都有多餘。為什麼這次偏偏要親自動手呢?而且還那麼的自覺、主動。
為什麼呢為什麼呢為什麼呢……司空影腦子裏漂浮著無數個為什麼,自己卻如何都想不明白。視線在薑湯跟輕浮的睡顏之間來來回回飄蕩了十幾次,終於無奈的歎了口氣。【算了,想不通暫時就別想了。還是先趁熱讓他把薑湯喝下去吧。】
於是,司空影端起薑湯做到床邊,輕輕的搖了搖輕浮:“輕浮,起來,喝薑湯。”
“嗯,嗯……”正睡得香甜的輕浮,隻是呢喃了幾聲,抓了抓司空影剛才推他的部位,繼續睡了。
“輕浮,輕浮,輕浮……”司空影不放棄的繼續搖,不過,真不知道是輕浮名字取的太過隨意,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司空影總覺得自己叫他的名字時,感覺怪怪的,“喂,輕浮,起來喝薑湯,輕浮……”
床上的人終於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哼了口氣,不悅的睜開了眼睛。
“起來,喝薑湯。”司空影見他醒來了,便柔聲說道。
“……”輕浮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遞來的薑湯好一會兒,最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終於緩緩坐起身子,結果薑湯仰頭,一飲而盡。
將空碗遞給司空影,輕浮揉了揉額頭,支著腦袋問道:“我剛才睡著了?”
“嗯。”司空影將空碗放在床邊的矮桌上,應道。
輕浮閉了閉眼,仍舊覺得很困,問:“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不到半個時辰。”司空影淡淡地說。
“啊……”這時輕浮打了一個哈欠,然後說道,“看來我今天真的是累到了,現在困得厲害呢。”說完又打了一個哈欠。
“要是困,你就睡吧。”司空影看著他不斷打哈欠的樣子,嘴角浮起了笑意。
輕浮眨了眨眼睛看了一下四周,又打了一個哈欠說道:“這不是我的房間。”
“嗯,這是我的房間。”司空影點了點頭說道。
“那我睡這,你不會不方便麼?”輕浮又打了一個哈欠,帶著濕潤的眼睛歪頭看著司空影。
“我去睡客房。”
“這樣不好吧,讓我這個客人睡主臥,你這個主人睡客房。以後傳出去,別人非說我們馭南樓的人鳩占鵲巢。不行不行。”輕浮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搖頭說道。【啊,不行了,好困啊。】
“那要如何?你有腿傷不方便走動。”司空影看著他明明已經是困極了的樣子,卻還堅持著跟自己討論今晚睡哪裏的問題,不禁笑著搖了搖頭,“或者說,你希望我再把你抱回你的房間?”
“這樣也好。”輕浮想也不想的說道,“反正我有腿傷,也不方便。如果司空老爺願意的話。謝了。”
聽到這樣沒心沒肺的話,司空影無語的向上翻了個白眼。“你真要回自己房間睡?”
“不然呢?總不能讓你睡客房。”輕浮的眼皮又開始打架了,“日後我可不想聽到別人說我們馭南樓的不是。”
“罷了,我抱你過去吧。”司空影看著他快要睡著的樣子,終於妥協了。
“嗯,謝謝。”輕浮一聽他同意了,毫不猶豫的掀開被子,突然暴露在空氣裏的身體猛然感覺到一陣寒意,於是條件反射,輕浮又縮回了被子裏。因為突然被凍了一下,輕浮的意識也清醒了幾分,直到這時,他才想到自己是全身赤-裸的。
“呃,司空老爺,能借我件衣服披一下麼?”輕浮抬頭對司空影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司空影小小的沉默了一下,腦子裏飛快閃過剛才突然呈現在自己眼前又很快消失在被子裏的身體,司空影最終歎了一口氣說道,“罷了。你就睡這吧。”
“可……”輕浮依舊執著於之前的問題。
“放心,我跟你一起睡。那樣別人就不會說你們馭南樓的不是了。”司空影打斷他的話說道。
聽到這話,輕浮抬起頭看著司空影,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再再眨了眨眼睛,終於開口說道:“司空老爺,你不是討厭跟男人一起睡的麼?”
“那又怎麼了。又不是沒跟你睡過。”司空影瞥了一眼輕浮,一邊說著一邊幫自己寬衣。
【果然,這個人腦子裏裝的東西別人的不一樣!】看著司空影自顧自的寬衣解帶,半響之後,輕浮心裏終於像是肯定了什麼一樣感慨道。
“既然司空老爺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那,夜安了。”輕浮看著脫好衣服,躺進被子裏的司空影,說道。
“嗯,夜安。”司空影自顧自的躺好,閉上了眼,嗯了一聲。
輕浮見他也沒什麼不自然的地方,便也躺了下來,繼續睡了。不一會兒,輕浮便開始跟周公如膠似漆的黏在一起了。
聽到輕浮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司空影緩緩的睜開眼睛,微微側過身,看著輕浮安詳的睡顏,靜靜的看了好一會,內心輕輕的感慨道:【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呢。】
鑒定完畢,司空影翻過身,躺好,也閉眼安然的睡去了。殊不知在數日前,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時,輕浮也差不多這麼評定他的。
夜,雨繼續拍打的屋頂,房內卻一片安詳……
“嗯,嗯……”
熟睡間的司空影隻覺得自己身邊的位置越來越燙,還時不時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輕聲呻-吟,打擾著自己的美夢,於是皺著眉頭內心搏鬥著。終於,在連續不斷的騷擾下,司空影不悅的睜開了眼睛,心情極度不爽的轉過頭看向身旁。
隻見輕浮臉上泛著異樣的紅色,額頭沾著幾縷被汗弄濕的頭發,眉頭緊皺著,嘴裏發出不舒服的呻-吟。見到這副景象,司空影的意識猛然回籠,伸手探了一下輕浮的額頭,異常高的溫度,讓他快速的縮回了手。【糟糕,他好像發燒了。】
於是,司空影快速下床,取過毛巾,放在昨夜還未倒掉且已經冷透的水裏,弄濕瀝到半幹,回到床邊,輕輕的放在輕浮的額頭上。見他眉頭稍稍鬆了一些,便立即披了一件外衣開門喚人:“來人哪!快去請秦師傅!”
“是!”本是一大早在掃院子的某個下人聽到司空影急切的喊聲,想著估計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便立刻應聲,扔下了手中的掃帚扭頭往蠶園跑去。
司空影見有人聽到吩咐了,便轉身回到房內,摸了摸輕浮額頭上迅速發燙的毛巾,取下,又重新過了下冷水,給他敷上……
“老爺。”秦師傅剛準備好藥具,就見到一個府內的下人急衝衝的跑來說是老爺找他,那神情弄得他也是一個緊張,立刻拔腿跟著那下人一路狂奔到司空府,見司空影的房門時開著的,便想也不想的跨進來,打了聲招呼。
“秦師傅,快,他好像燒得很厲害。”司空影一見秦師傅便立刻讓出座位,擔心的說道。
秦師傅伸手探了一下輕浮的額頭,驚了一下,立即轉頭對司空影說:“快叫人去鎮上請大夫!”然後又立即轉回,掀開被子查看輕浮的腿傷。
司空影一聽秦師傅這話,也毫不含糊的立刻吩咐人去鎮上請大夫。吩咐完,再看了一下房內為輕浮換藥的秦師傅,想了一想,便又讓人叫來吳管事,命他去通知下與輕浮一同來鎮上的馭南樓的人。
半個時辰後,下人終於領著跑得氣喘籲籲的大夫來到了司空影的房內。
“大夫,快。”司空影本來就等的有些焦急了,一見到大夫來了,也顧不上他本已經氣喘如牛,一下子把他扯到了床邊,說道。
大夫無奈的稍緩了幾口氣,便開始為輕浮診治起來。“怎麼燒成這樣?”伸手探了一下輕浮滾燙的額頭,大夫驚呼了一聲,然後握著輕浮一樣燙呼呼的手,給他把了一下脈。
“是什麼時候開始燒的?”大夫問身邊的司空影。
“具體的不太清楚,隻是一醒來他就這樣了。”司空影皺著眉頭說道。
“那他昨日可受了什麼風寒?”
“昨日淋了大雨,腿傷還受了傷。”
聽到這話,大夫轉身掀開被子,看了一下輕浮的腿傷,問道:“昨日上過藥了?”
“嗯,我給他上了一些止血助恢複的藥。”秦師傅接話說道,“隻不過昨晚我過來看的時候,他的傷口已經被雨水泡得很嚴重了。我想,他估計是在那時已經受感染了。”
“……”大夫皺了皺眉頭,沒說什麼話,低頭想了一下,便命人拿來筆墨,開始寫方子了。
“大夫,情況如何?”
“根據剛才這位師傅的話,想他因為傷口遇水引起的高燒。這種情況很難說出個具體的所以然來,因為曾也有人因為這樣的情況燒死的。現在耽誤之急是先要把他的燒退下來。若今晚之前再不退燒,他就有危險了。”大夫一邊說一邊急急的寫著處方一邊回司空影的話,寫完後立即遞給身邊的剛才拉他跑上來的下人,吩咐他快去取藥熬煮。
司空影一聽大夫這麼說,心裏的擔憂一下子飆升了。看著床上表情痛苦,手指微微抽搐的輕浮,司空影頓時覺得心煩意亂,但,已經派人去取藥了,現在也隻能等了。於是,司空影咬了咬牙,讓自己稍稍平靜一下,走到床邊,沉默著為輕浮更換額頭的用來降溫的毛巾。
“浮兒!”就在司空影叫秦師傅送大夫下去休息時,一個焦急的身影闖了進來。
那人剛進了一看到屋內的人,頓了一下,但轉眼瞥見床上表情痛苦的輕浮,也顧不得打招呼立刻撲到了床邊,嘴裏喚著:“浮兒,浮兒!”那人握著輕浮燙呼呼的手,頓覺不祥的伸手摸了一下輕浮的額頭,轉身大聲問道:“他怎麼燒成這樣?”
“大夫說他是因為傷口感染,引發了高燒。”司空影的聲音也透露著焦躁。
“浮兒受傷了?”
“嗯,是在昨夜上來的路上,摔傷的。”
“一個摔傷就弄成這樣了?”
“本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勢,主要是昨夜他淋雨了,雨水泡到了傷口……”
“你們怎麼就讓他淋雨,下那麼大的雨,不會派個人出來接他麼?”那人氣不過的吼了一聲。
“喂!你說話……”吳管事看不過去,正想開口訓斥,卻被身邊的司空影阻止了。
那人不顧吳管事難看的臉色,轉頭看了一下床上的輕浮,擔心的問道:“那,現在該如何?”
“大夫說,耽誤之急是要把他的燒退下來。”
“那要怎麼退下來?!”那人焦急的再次提高了音量問道。
“已經派人去抓藥了。”
“怎麼這麼慢!你們是想……”
“請讓一下讓一下。”正當那人急著還想說什麼時,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眾人也齊齊望向聲音的發源地。
“請讓一下,讓我過去。”隻見一個小廝裝扮的人影,不斷的向床邊擠來。
“三兒。”原先闖進來的人,認出了正在努力擠過來的小廝,喚道。
“是,空爺。”終於擠到床邊的小廝,對著那人稍稍欠了一下身,然後抬頭說道,“空爺能否讓個位置,讓我看下媚倌。”
一聽這話,那人立刻起身給三兒讓出了位置,隻盼他能有法子。
隻見三兒摸了摸輕浮的手,在探了探輕浮的額頭。便從懷裏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從裏麵到處了一個冒著寒氣的藥丸,掰開輕浮的嘴,給他送了進去。
“糟了,媚倌咽不下去。”三兒輕輕抬起輕浮的下巴,卻不見輕浮有吞咽的動作。
“你給他吃的什麼?”司空影看了一眼輕浮問道。
“是我們樓醫研製的藥,出來前他分類給了小的一些,說是有什麼頭痛腦熱,發燒遇寒或者重症快死的時候,讓小的給病人依照症狀喂下一顆相應的藥。”三兒抬頭跟司空影解釋著,然後擔心的說道,“可現在,媚倌咽不下去。”
“讓我來使他咽下去吧。”原先讓出位置給三兒的人說道,想讓司空影給他讓出位置。
“不必。”司空影想也不想的打斷了他,伸手端起旁邊矮桌上的水,仰首喝了一大口,傾身向前,對著輕浮的唇,埋首貼了上去,緩緩的將口中的水渡了過去。
“好了好了,媚倌他咽下去了。”在旁的小廝看到了輕浮的喉結上下動了一下,知道他已經將藥咽下去了,放心的說道。
司空影抬頭,擦了擦嘴角,看著輕浮緩緩舒開了原先緊皺著的眉頭,終於放心的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