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水原來冷得刺骨。海水原來真的是鹹且苦澀的。眼睛裏麵進了海水原來真的很痛。
    這就是我跳海之後一係列條件反射一般的感受。
    灰的手一緊，我被強拖著拉出海麵。臉上剩餘海水被海風吹拂著，格外顯得寒冷，害的我的牙齒抽搐一般地打顫。
    “喂，夏，沒事兒吧？”旁邊傳來灰關切的聲音。但他的聲音中也明顯能聽得出由於寒冷和為了浮在水麵上的急喘。
    “死不了……”我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麻煩你了啊，灰。”
    “啊……但願不要抽筋呀，這麼突然地跳進冰水裏。”灰拖著我往前遊了一小步，“夏，能稍微遊下麼？你好沉啊。”
    “既然嫌我沉，就不要在船上的時候說什麼一定會把我安全帶回去的。”我給了灰一個白眼。脫離交通工具後的輕鬆感讓我漸漸脫離了渾身無力的狀態，於是我開始自己遊起來。
    我們為了節省體力，都沒再說話。在海中隨著波浪飄蕩是很舒適的感覺，但如果需要不借助救生用品地遊回很遠的岸邊，就成了一種激烈的運動。
    上午的陽光已經很燦爛了。雖然還不夠使海水暖起來，卻已經能夠晃花人的眼睛了。翻湧著的海浪，全部變成了鑲金的藍色。水波流轉之間，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很難受。
    不過幸好還有灰在。
    我不經意間瞟向身邊的人的時候，腦中突然浮現了這麼一句。
    啊，我在想什麼呢？就算沒有他的話，我也不會怎麼樣的……吧？
    當我們好不容易回到岸邊的時候，已經完全脫力了。我們一起爬上了金黃色的沙灘，躺在已經變燙了的幹沙子上，一起大口喘著氣。
    難得有幾絲薄雲的深藍色天空下麵，海浪卷著白色的泡沫，有節奏地拍打著金黃色的沙灘，顯得平靜且閑適。
    呼……該死的海難啊。什麼天啊海啊的，多麼漂亮的風景，在現在也引不起我的興趣了。疲勞，困倦，饑餓，口渴……幾乎所有的不適纏繞在一起。除了還活著這一點能姑且用來安慰自己外，實在是找不出什麼好的事情。
    “喂，你還有錢麼？去買點水來喝吧。”灰拍了拍我，伸手在口袋中翻找著沒有報廢的硬幣，“我這兒實在找不出來了。”
    “我這兒的話……”我也開始在衣服的各個口袋中翻找起來，終於看到了金屬小圓片一隻，“喏，還有這麼一點兒。”
    “去看看能買點什麼吧。”灰拉著我站起來，走向不遠處的沙灘吧，“我真慶幸咱們沒帶著哈比上那船。要不然可怎麼辦啊。”
    “嘛，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啊。”我附和道，“不過這裏應該是島的另外一麵。咱又沒錢，是不是得走路回去妖尾啊？太遠了吧？”
    “沒辦法啊……誰叫那船正好到了這邊沉的呢？”灰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瞟著吧台那邊一溜兒的天文數字皺眉。
    “老板，我們就剩這點錢了。能買點什麼水？”我把硬幣扔在了桌麵上，無力地詢問道。
    “嘖，就這麼點的話，也就夠買……”老板也皺了皺眉，從後麵的貨架上拿下一聽蘇打水，“這個。”
    “你這兒怎麼這麼貴啊喂。我們實在是渴得厲害，你就不能多給點啊？”我不滿地拿過那蘇打水在眼前端詳著，“這麼點怎麼夠喝啊？”
    “對不起，本店概不講價。”那老板繃著張臉說道，隨手收下了我們那唯一的一枚硬幣。
    “算了，夏。”灰拽著差點上去跟人拚命的我，來到了沙灘後麵一小片樹林下的背陰地方，“我不要了，你自己喝了得了。”
    “要說渴的話，咱倆都一樣吧？憑什麼我喝你看著？”我邊氣哼哼地拉開易拉罐，一邊否決了灰的提議。
    “反正也是你的錢。不用讓給我了。”灰靠在樹上，懶洋洋地說道。
    我喝了一口之後，把罐子遞給灰。可惜我在那兒端了半天，灰還是沒接，一臉決然地看著我。
    不喝算了！我一邊憤憤地將剩餘的蘇打水都倒到嘴中，一邊瞪了灰一眼。
    灰更加有氣勢地回瞪過來。由於幹渴，舌尖習慣性地舔上已經幹得有了血口的嘴唇。
    灰好像比我還渴的樣子啊……這樣喝掉所有的水真的好麼？明明已經下定決心的我，在看到灰的舉動後，又動搖了起來。怎麼辦？把水吐回去再給他喝？拜托那是不可能的……
    那……更直接有效快捷，並且一定不會被灰拒絕的方法是……？
    可能是由於太累了吧。我的身體先一步地作出了反應，直接捏著灰的下巴將唇附了上去。唇齒相扣，然後把水給人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