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商兒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羲道：“夫人，這可是太子妃親口要求玄黎太子的，為此，玄黎太子已經生了她的氣。”
    商兒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她回頭看著若，道：“真的？”
    若歎了一口氣，點了頭，想起她看不見，便又加了一句是。
    商兒不說話了，羲見狀，很是時候地告辭出去了。
    “商兒？”若扶著她坐下，說道，“言采既然嫁進玄霄宮，就必須麵對她必須麵對的一切，要做天宮的太子妃，並不輕鬆。”
    商兒閉上了眼，靠在若的肩頭，無奈地吐出一口氣。
    “言采她瘋了嗎？”
    若握著她的手，沒有說話。
    “不行！我要去找她。”商兒突然站了起來，“她現在一定難受極了……”
    若見勸不過她，便攙著她往玄霄宮而去。
    然到了玄霄宮，卻不見玄黎的身影，抓住一個仙侍一問，才知道他正在絳霄宮陪著惜顏。
    “那太子妃呢？”
    仙侍一指照思殿的方向，道：“太子妃正在照顧太孫殿下。”
    商兒點頭，在若的帶領下往照思殿走去，然還未走近，遠遠地就聽見一聲比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從照思殿傳出，有些刺耳。
    “呀！若神，夫人！”瑤兒風風火火地跑出來，見他們就在門口，慌忙屈膝行禮。
    若抬手示意她起來，眼一低就看見了她手中的濕了的尿布，不禁笑了，道：“怎麼，太孫……？”
    他看著尿布，眉一挑，瑤兒隨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手上的尿布，嘴一咧：“是啊！太孫看真會尿尿！”
    商兒被她的話一下子就逗樂了，原本灰蒙蒙的心情好了許多，她掩著嘴，道：“你這丫頭，哪有像你這樣說話的。難道你還不許太孫……”她有點不好意思說那兩個字，低頭摸了摸鼻子沒說下去。
    院中又傳來一陣啼哭，隱約伴隨著侍女手忙腳亂地聲音，瑤兒呀的一聲，急急忙忙說了一聲告辭就腳下生風跑走了，若看著她風風火火地模樣，忍不住又是一聲笑，他道：“走吧！”
    商兒輕輕嗯了一聲。
    進了照思殿，才知道裏麵更加混亂，言采嗬退了從縉霄宮派來的乳母和侍女，由自己親手照顧，但她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清光又是個磨娘精，整日整夜哭個沒完，餓也哭不餓也哭，都弄不清楚他在究竟想要什麼。
    言采剛剛做完月子，身子還沒有康複完全，快受不了了。
    好不容易給他換上了幹淨的尿布，哄得他不再哭了，整個人的精神這才鬆了下來。她小心地把清光放進搖籃，將食指放在唇上，示意靜慧她們安靜，輕柔地搖晃著搖籃。
    清光又黑又亮的眼睛看著言采，沒多久就眯了起來，最後上下眼皮沉沉地合在了一起。
    言采看著他的睡顏莞爾笑著，不時拿手戳戳他的嘴角，在清光不滿地揮手之後收回了手。
    她站起來，這才發現若和商兒的存在。
    “你們……”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過大了，她忙掩嘴，回頭看了一眼清光，見他沒有被自己吵醒，這才拍拍心口回過頭來。
    “你們來了怎麼也不說話？”她斜眼責怪地看了一眼靜慧和春華，請若和商兒出去說話。
    商兒雖目不能視物，但聽到她哄清光睡覺的聲音，也能想象是怎樣的一幅畫麵，她握住她的手，道：“你現在倒真有做母親的樣子了。”
    言采笑了一下，關切地問道：“你前幾日生病了，現在好了嗎？我看你的臉色還不是很好，下次不要大老遠來了，我去看你就就成。”
    商兒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臉色稍稍一變，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言采一看她的表情就心下了然，她把手抽了出來，聲音卻依舊柔和：“你都知道了？”
    若的眉心一皺，看她的表情，難道真的是她親口勸玄黎的？
    商兒一時語塞，她的十指交纏在桌上，想了一會道：“你現在有了清光，正是風光的時候，怎麼會……”她語氣一頓，“這不是自掘墳墓嗎？”
    言采的眼神沉了下去，若看著她緩緩收攏的十指，前後一聯係便有了答案，他道：“是不是天君和以清光可以做太孫為誘餌，讓你答應？”
    言采的身子一震，久久沒有說話，忽然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商兒忙在桌上摸索到她的手，語氣急了起來：“你哭什麼？難道真的是這樣？”
    然言采不說話，隻是一味地哭。她反握住商兒的手，將這些日子所受的所有委屈都以淚水的形式發泄了出來。
    若心思縝密，手一揮便將門關上了。
    靜慧和春華早就出去了，殿內除了在內室睡著了的清光沒有其他人在。
    “你說吧。”他的聲音給了言采如山般可以依靠的感覺，她擦了擦微紅的眼睛，抬起頭來。
    “太孫之位，隻是為了補償我才給清光的。”她的聲音哽咽著，“天君……抱走了清光，以此脅迫我，我……”
    “不對！”若沉聲道。
    言采狐疑地看著他，商兒也回頭，隻聽他道：“天君的目的不是為了讓惜顏進門，如果隻是讓她進門，他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更不需要以你的名義來讓玄黎娶惜顏。”他看了一眼商兒，“因為這樣對你來說，是有利的，你會成為一個眾仙稱頌的太子妃，我想天君是不樂見看見這樣的一天的。”
    言采無意識的點了頭，這些日子她被悲傷所埋，整日投身於照顧清光，根本沒有時間來好好分析這件事，如今被若一提醒，覺得真有許多疑點。
    對啊，玄黎的反應太過奇怪了，如果隻是生氣自己勸他娶惜顏的話，他又怎麼會氣到好幾日都不來看自己的地步呢？就算他不要看見自己，難道孩子也不要了麼？
    “這中間的究竟發生了什麼，怕是天君最清楚了。”
    天君……
    言采的目光對上若的目光，眼前忽然一亮，整個人騰地站了起來，她全想明白了！
    這是天君的離間計，他先將清光抱走，借此脅迫她，又以太孫之位利誘，在她同意之後，轉而在玄黎麵前挑撥，指責自己是貪慕虛榮，一切為了自己的利益才會同意惜顏進門。
    所以……所以玄黎這些日子一直沒有來看過清光，因為在他的心目中，清光是自己的穩定太子妃位，晉級天後的籌碼，他恨自己，自然也會遷怒清光。
    “想明白了？”若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悠閑地看著她。
    言采退了一步，不小心踢在圓木凳上，差點摔在地上。她踉蹌一步坐了下來，一張臉漸漸變了白。
    “他……這樣離間我們夫妻，隻是因為我的身份低微嗎？”
    商兒的手捏成拳狀，極不甘心地在桌上錘了一下，若當即把自己的手墊在下麵，生生受了商兒一拳。
    “疼不疼啊？”商兒驚呼一聲舉起他的手。
    若抽回，說了聲沒事。
    言采看著他們，心中一酸，別過頭去，極不自然道：“若神，夫人，你們回去吧，接下來的事，不勞費心了。”
    “你這是什麼話？”商兒站起來，卻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若眼明手快扶穩了她，她揉揉太陽穴，道，“你放心好了，我們……”
    “不必！”言采背過身去，看著隔開了內室和外間的珠簾，聲音冷了下去，“在這裏呆一生，一輩子的是我，你幫得了我一時，幫不了我一世。”她低下頭去，“公主，我隻願無論多久之後，當我們相見，我還是那個我，你也還是那個你。”和你說話的時候，我可以永遠不設防……
    話至如此，就不必再多說，商兒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一切小心。”
    言采一句話也沒有說，身後的門開了又合上，眼前的珠簾被鼓進的風吹動，叮咚不止。
    這一切就像她此時的心情，表麵再安靜，內裏早已波濤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