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不斷灌入車廂，將戚少商身上僅剩的暖意全部吹散。
    雖然顧惜朝在他身上加了許多衣物，卻仍不能讓他感到絲毫溫暖。他需要的是火源，能直接讓他感到暖意的東西，沒有它，縱使蓋再多衣物也無作用。
    這一點，顧惜朝又怎麼會不明白？
    可是車在疾行，不能停下生火取暖，顧惜朝所能做的也隻有把衣服一層一層蓋在戚少商身上，讓他自行取暖。
    即使被裹得嚴嚴實實，戚少商仍在發抖，他高燒未退，麵色泛紅，可這唇瓣卻慘白如紙。
    情況越來越糟了。
    顧惜朝凝眉看著戚少商，歎口氣：“算是以此還你一年前的不殺之恩。”
    他喃喃說著，將蓋在戚少商身上的衣物全部拿下，然後張開雙臂把他攬在懷中。
    暖意透過布褸包裹整個身體，四肢的冰涼被一一驅散，戚少商一動不動的任由顧惜朝抱著，享受著渴望已久的溫暖。
    “紅淚，謝謝你。”他無意識的嘟囔著，雙頰出現深深的酒窩。
    聞言，顧惜朝緊了緊抱著戚少商的雙臂，隻覺這人身上的寒冷也透過布料傳到自己身上，讓他也有了冷意。
    “果然很冷。”顧惜朝垂頭看了看安安靜靜呆在自己懷中昏睡的戚少商，低聲道。
    冷風不斷侵襲車內，吹得顧惜朝麵上一陣冰涼。
    他凝視前方，目光透過翻飛的車簾望向外麵，可那雙手卻牢牢抱住戚少商，將他緊緊扣在自己懷中。
    這樣的長夜，總能讓他想起那個與戚少商在旗亭酒肆彈琴論劍的夜晚。
    他為他彈琴，他為他舞劍，明明隻是初識，卻像是多年的老友一樣，有種說不出的默契。他懂得他的胸襟，他明白他的抱負，他們互引為知音，一同喝酒談笑，訴說自己心愛的女人。
    顧惜朝常常想，如果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那一晚，該說好。
    那樣，他就不用背叛戚少商，不用殺那些幫戚少商的人，不用逼得自己走投無路，自然也不用晚晴為救他一命而揮劍自盡。
    晚晴……
    顧惜朝低喃著，麵色悵然。
    若是沒有在街上遇到她，若是沒有娶她，也許她現在還好好活著……
    “紅淚……”
    昏迷中的戚少商輕輕叫著，語氣裏帶著深深的眷戀。
    顧惜朝怔了怔，低頭看著戚少商，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他的燒已經開始消退，額頭也不似之前那麼滾燙了。
    見情況好轉，他長舒一口氣，眉宇間的擔憂迅速消散。
    “戚大當家果然命大。”他垂頭笑道。似在感慨，又像慶幸。
    溫熱的氣息自戚少商口中吐出，直直撲向顧惜朝胸前衣襟處。
    登時，心口一陣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