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熱得出奇。董曉軍坐在辦公室裏煩悶地吹著空調。這個月初重案中隊的人事發生了一些變化：老辛因為身體不好提前退休了，副隊長換成了老胡；另外隊裏來了一個剛從警校畢業的實習生，名叫楊光，人如其名，是一個很陽光的大男孩。三個月後，局裏將視其能力決定他能否留在重案中隊。
    上午十點的時候，在桃林裏發現的那具屍體的驗屍報告出來了：死者是一名女性，年齡在40-45歲之間，身高165cm左右，具體的死亡時間不好確定，但大約是十年前。被害人頭骨受到重創，未檢測到毒物反應。死亡原因是頭部受到重擊。另外，和一月份發現的那具屍體一樣，被害人死後，她的皮肉被人用利刃從骨頭上削了下來。
    看著驗屍報告，董曉軍眉頭緊鎖。
    “頭兒，這應該是一起連環殺人案吧？”蔡棟在一旁說。
    “十年了。”老胡說著，歎了口氣。
    辦公室裏死一般的沉寂。大家都明白十年意味著什麼。如果這是一起連環殺人案，如果把桃林裏的屍體看作第一個被害者，那麼在這十年裏，凶手應該已經作案多次，或許已經有很多人被他殘忍地殺害了。此刻，重案中隊的每一個人都懷著深深的內疚和自責，使命感和責任感異常強烈——一定要盡快抓住那個變態凶手，如果讓他繼續逍遙法外，一定還會有更多的人遭其毒手。
    氣氛異常沉重，劉歆然打破僵局說：“董隊，我來查一下十年前的資料吧，看有沒有疑似的失蹤者。”
    “如果三個月內破不了這個案子，我董曉軍就不配再在這個位置上幹下去！”董曉軍沉著臉說。
    “董隊，不要激動。”老胡勸道。
    董曉軍對他擺了擺手，說：“十年了，一個變態凶手就在我眼皮底下殺人，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屍體一具接一具被發現，我隻有等著收屍的份兒。我這個重案中隊的隊長幹什麼吃的！”說完，他用力將手中的驗屍報告摔在了桌子上，氣憤地離開了辦公室。
    老胡理解地歎了口氣，隨後對劉歆然說：“小劉，十年前電腦還沒普及，現在你查的數據都是後來錄入的，並不完全。這樣吧，麻煩大家再親自走一趟，去各個區的公安局查一下十年前的檔案。這個任務還是交給丁文瀾、聶嵐、王玉成、華宇和閻斌吧？然後，我、高凱和楊光再去發現屍體的村子走一趟，詢問一下村民，看能不能查到十年前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情。”
    被點到名的幾個人點了點頭，收拾了一下便離開了。
    “凶手八成是個變態，竟然會用這種方式連環殺人。你們說警方的認屍公告貼出去那麼久了，怎麼就沒人響應呢？這半年來我們一直到處調查失蹤人口，怎麼就一無所獲呢？這被害者還能不是這世界上的人不成？”蔡棟像機關槍似的一連發問。或許他隻是在發泄，以排遣這半年來查案無果的鬱悶。
    廖永騰歎了口氣，說：“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和其他人都是有所關聯的，一旦有一個人消失了，一定會被別人察覺的。一個人怎麼可能連消失掉都沒有引起身邊的人注意呢？除非，他已經告訴所有人他要離開，並且不讓任何人聯係自己；或者，知道他消失了的人害怕警方，不敢來報案。第一種可能性比較小，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而害怕警方的人，無非是盜賊、毒販、妓女、高利貸者、走私者，甚至偷渡者等等，以及一些非法機構、小型宗教裏的人，這半年來我們也都調查過，但還是一無所獲。”說完，他搖著頭，歎了口氣。
    “沒想到這條線就這樣斷了。”劉歆然也歎了口氣說。
    “你們說這凶手也忒仔細了吧？木箱和屍體上竟然都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蔡棟憤然說。
    “這說明凶手是一個極其狡猾的人。”廖永騰說。
    “說實話，現在我都有點自危了。有這樣一個變態殺人狂和我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裏，想想就覺得恐怖。”劉歆然說。
    “別怕，小妹，有我在。”蔡棟立刻說。
    “就你啊，還是算了吧。”廖永騰說。
    “別看我這個人思維不夠縝密，肌肉還是有的。”蔡棟說著，彎起了手臂，向大家秀他的肱二頭肌。
    看著他傻乎乎的樣子，廖永騰無奈地笑了笑。在重案中隊裏，他和蔡棟是比較特殊的——他們是重案中隊的衝鋒手，遇到危險的時候，他們會衝到最前麵，因此他們的體能是最好的，而且他們也是重案中隊裏為數不多的擁有配槍資格的人。除了他們，另一個擁有配槍資格的人，就是董曉軍了。雖然蔡棟平時吊兒郎當的，但他的射擊水平在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而廖永騰比較擅長搏擊，不管是空手還是棍棒刀槍，他都很有一套的。
    蔡棟彎著臂膀走到劉歆然麵前，對她說：“怎麼樣，劉妹妹，以後要不要我保護你，送你回家啊？”
    劉歆然“噗”地笑了起來，開玩笑說：“我看啊，你比凶手還危險呢。”話剛出口，她就意識到自己說多了，頓時雙頰緋紅。
    而蔡棟呢，則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死皮賴臉地笑著說：“你現在嘴硬，沒關係。我蔡棟隨時恭候，隨叫隨到。”
    “去！”劉歆然笑著對他擺了擺手，滿臉通紅地說：“我現在要工作了。”
    廖永騰看著他們，會心一笑——原來自己成了燈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