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華奉祥喝多了。
    在華老太太的意思下，今天華府中小擺宴席，外邊席麵上華奉祥隻是請了幾個經常一起玩的兄弟，有李府董府的少爺，幾個商行的老板，還有包括大太太白萱雲的娘家哥哥白文德在內的太原城官府的幾位大人共十來個人，而知道他再納新寵，這幾個人不由得紛紛起哄鬧他，一夥人開心肆意的在席上直喝到三更，才意猶未盡的各自散去。
    華奉祥這才來到裏麵，裏麵早散了，眾人圍坐在華老太太跟前承歡，華老太太見他喝得這樣，不由得皺眉又心疼，“不要在這裏了，冬梅呢？攙著少爺去新房吧。”
    冬梅忙走上來，華奉祥的大太太白萱雲也站起來，“慢著點，出去雷聲攙著。”
    華奉祥手搭在冬梅肩上，出門就有雷聲過來，“爺，您小心。”
    華奉祥搖搖晃晃的走，“爺，去新房還是……”
    “新房？”華奉祥斜他一眼，“怎麼，他不在新房裏？”
    雷聲訥訥，“爺，您知道，這事還是避著點好，老太太……”
    華奉祥皺眉，他尋思了又尋思，“……那他在哪兒？”
    “在新房西院裏，爺放心，布置也是一樣的，”雷聲馬上道。
    “死奴才，什麼時候背著我做這事？”華奉祥就不痛快的用力敲了敲雷聲的頭，不過他所說的也好像是，這個死奴才，終於也還能有點用。
    馬鳳丫蓋著紅蓋頭挺得僵直的坐在新房裏，丫頭婆子們都在外屋守著，她的手絞著紅帕子，說不清的緊張不安，然而又有一絲幸福的甜蜜和嬌羞，等一下，她就能見到那個人了嗎？
    自從說定這親事以來，除了依舊為哥哥擔心，馬鳳丫每天裏想的，能帶給她一些安慰和憧憬的，也就是回想華奉祥的一慍一笑，他說話的聲音和語氣了。馬鳳丫是真的喜歡他，她做夢都會夢到這一刻的來臨。
    馬鳳丫不知道，此刻的華奉祥已經路過她的新房，向著西院裏走去。腦子裏暈暈乎乎的華奉祥也是一樣的對這個時刻懷有一定的期待，他隻想趕快看到那個男人，看到他現在是什麼樣子——料想他今晚不能夠再反抗他了吧？
    華奉祥越想就越感到幹渴難耐，他恨不得現在就出現在那個男人身邊。
    “快走！”華奉祥沒好氣的推搡雷聲一下。
    這西院是雷聲偷著和珍珠冬梅商量後暗裏布置的，外麵看來並無異樣，可是華奉祥進去後，就發現這裏實在是第二個新房。
    一樣的貼滿了紅喜字的各樣嶄新器具，一樣的大紅床幔床帳被褥，紅蠟燭點著，床上也撒了些紅棗栗子等物，雷聲本來是不想撒，可是珍珠說爺隻怕想一樣，華奉祥看了，果然也十分滿意這一點。
    他看到了馬武，並沒有坐在床上，他背對著他們坐在桌前。
    雷聲瞅了冬梅一眼，冬梅就走過去，她看到了那個人的臉，那道猙獰的刀疤已經有些收幹，脖子也隱隱可見快好的刀痕鞭印，冬梅突然覺得心裏說不清的有些心酸。
    這是冬梅第三次見這個人了，實際上第一次，是他傷了少爺的那天，她隨著丫頭婆子們趕去的時候看到他被壓在院中的地上，一身的血水與泥巴，當時的冬梅心裏就著實震撼了一下，後來就是被爺派去伺候這人沐浴換衣，冬梅才看清了這個人的臉，他厚道樸實的有些木訥的臉上滿都是傷，尤其是那一道大疤深深地刺激了她，這該會多麼的痛啊，可是，在看到這個人的表情後，冬梅才發現，真正讓這個男人痛的，應該更是別的東西。
    此刻這個男人坐在這裏，有些呆滯的目光向她望過一眼後，他的臉白了，微微抖著垂了下去。冬梅想上去扶起他，馬武躲開了。幾乎從來沒有麵對過年輕女子的馬武，這兩天接連見了兩個花朵一般的女孩子，然而卻是在這樣的境況之下。
    “都出去！”華奉祥看著這一幕，終於不耐的發話了。
    冬梅的手縮回來，她怔怔的最後望一眼馬武。
    馬武的全身瞬間僵硬。
    華奉祥踉蹌著走到馬武的背後，於是即便是醉酒如他，也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的緊繃了。
    華奉祥笑了，他的頭慢慢低俯下去，湊上這個剛剛沐浴後的男人，他的手摩挲著他的耳根。真好聞啊，華奉祥忍不住把頭往下拱了拱。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聞到馬武的味道，以往每次他好像都不怎麼幹淨的，華奉祥極大滿足，馬武的皮膚有一股青草的味道，“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抱你上床去，”他輕聲地在他耳邊呢喃，胳膊從後麵圈上馬武。
    馬武深深地埋著頭，幹澀痛苦的眼睛直直地瞪著地麵。
    華奉祥於是用力一把抱起他，歪歪斜斜的向著床鋪走去，可畢竟是酒後乏力，而且馬武如今雖瘦也還是有一定重量，快走到時，就一起結結實實摔在了床上。
    華奉祥正壓著馬武，手邊是一把栗子，華奉祥迷迷糊糊握起來看了看，他笑了，“傻小子，今晚給我生個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