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第四章 沈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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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懷峰城,因引鳳樓的緣故酒肆茶館裏的人多愛聽些江湖人的恩怨。可巧今日山茗館裏的說書人正講著唐家一案,唐三公子唐之璜如何一路驚險避過惡人,到了引鳳樓,求得樓主庇護。“自此,南有璿璣閣,北有引鳳樓。”說書人一聲誇讚引得眾人轟然叫好。二樓雅間裏,沈洛聽著隻覺得耳朵發熱,拿起扇子扇了兩下,忍不住開口:“唐三哥,這故事真是你寫的?”
“比不得洛弟,自然風流。”沈洛對麵的男子劍眉星目,一身正氣,一臉肅穆,仿若剛剛的調笑並不是出自他口。
聽了唐之璜的嘲諷,沈洛也不惱,拿起扇子又是一扇,唐之璜看著沈洛扇子上“真名士自風流”的六個字,眼角又抽了抽。一旁的燼歡見此隨手推開了身側的窗子,“樓主可是熱了,今兒雖沒未見雪,但這風也算是涼爽。”
冷風往屋內一灌,沈洛顧不得耍帥,忙一手收了扇子,一手關了窗,“你可真行,我就逗一句唐三哥,護得這般緊。”
唐之璜眉頭一挑,沒等他開口,雅間的門被人敲了三聲,伴著店夥計的詢問聲有一人推開了門。沈洛側著的身子還沒正過來,單扭過頭看去。屋內一時靜得嚇人,隻聽得噠一聲門合上,屋裏的人像才緩過神來一樣。沈洛一個箭步衝到來人近前,又覺得太近了,稍稍退了半步。水兒輕笑一聲,摘了兜帽,“你怕什麼,這幾年沒見,你怎麼長得這般慢。”
“胡說!”沈洛一把扯過水兒,手壓住她的發頂朝自己比劃著,“你看見沒,你比我矮半個頭呢。”這下連唐之璜都忍不住笑出了聲,燼歡倒在窗前軟塌上,一雙眼笑成了月牙狀,“我們樓主可是頂天立地的真漢子,自是要比姑娘長得高的。”
水兒扯下了沈洛的手,拉著他入了座,仔仔細細探明了他的脈象,暗自鬆了口氣。水兒才鬆了手坐直了,沈洛便轉手去探她的脈門,還沒觸到水兒手腕,就被壓下,手裏塞了一盞茶。
沈洛抿了口茶看她與唐之璜、燼歡廝見,嘴裏有些發苦,拈了粒果脯壓了壓,笑道:“不是說要到年節才過來,怎麼這般急,那邊安安靜靜的也沒有什麼事。”他這幾年總覺得怪怪的,他從沒有感覺過水兒發病,這本應是好事,可是心底總不踏實。這下好了,連脈都不讓碰,一看就是有問題。偏水兒像沒事人一樣,沈洛心裏急,顧不得之前與他二人商量的事,看了眼燼歡,“今天巧燼歡在,你讓他給你看看脈,也省得我和大哥擔心不是。”
燼歡伸手奪過沈洛的扇子,作勢扇了幾下,“隻怕沈姑娘信不過我。”唐之璜扣了扣桌麵,挑眉接道,“不信你也是有的,水兒連洛弟都信不過。”沈洛一拍桌子,一臉氣憤,伸手去扯水兒衣袖,“來來來,快點給他們看看,你何時信不過我了。”水兒一振衣袖擋開沈洛的手,反手又將茶盞塞進了沈洛手中。沈洛將茶撂在桌上,氣得都笑了,“你要不要這麼不給麵子!”
“技不如人,本也沒什麼麵子,倒是讓唐三哥和東方公子見笑了。”水兒一聲東方公子,讓沈洛消停了下來,剛要開口解釋,卻被燼歡一個眼神製止了。唐之璜側了側身,擋住了水兒突然淩厲起來的視線,半是討饒半是解釋得說道:“是我的不是,本也不該瞞你。上次懷遠的事也是燼歡聯係的雲州,是我讓洛弟瞞了你,怕你信不過燼歡,是我小人之心了。唐三哥今日給你陪個不是。”說著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還請水兒姑娘不要怪罪於我。”接著唐之璜又飲了兩杯,一把攬過燼歡的肩,“也不要欺負我們燼歡啊。”
沈洛拍了拍手,“你倆可行了吧,我妹妹就問問燼歡,偏你話多。”一邊說一邊覷著水兒的神情,本來想詐一詐水兒的傷勢,半路又拐到了這,隻能接下去了。他這妹子啥都好就是腦回路和常人不太相似,一旦踩到爆點那是說暴起就暴起,一點預兆都不給的。沈洛突然感覺有點為難,越來越覺得自己像領著醜媳婦見爹娘,兩麵擔心。
燼歡伸手拍了拍唐之璜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蝶主想是知道了我的身世,我是出自東方家的暗鷹一脈不錯。隻是打小就被‘折了翅膀’扔在了塞北,好容易活過來,一路往南逃,在洛安遇見了之璜。”說著握住了唐之璜的手,摩挲幾下手指,唐之璜眼角一抽,強忍住沒有動,板著臉聽燼歡接著說道:“東方家不要我這個廢人,我自是不敢再冠上東方的姓氏,今後也不會。沈姑娘放心,燼歡絕不會背叛樓主。我血脈不純,但若是姑娘信得過,燼歡今日便立個血誓。”說著燼歡就鬆開了唐之璜的手,卻被唐之璜反手握得更緊。
水兒笑了一聲,斜了沈洛一眼,“這才幾年沒見,你那心眼都長在這了?”沈洛一摸鼻子,低咳兩聲。他也不想啊,可是他親妹子是個大殺器,他能怎麼辦,隻能智取了,虧了唐三哥在。
水兒也不理沈洛,徑自與唐之璜、燼歡閑聊,沒兩句就套出了沈洛這幾年的境況。沈洛在一旁有些著急又有些期待的聽著,兩輩子都沒這麼緊張過,還是唐三哥給力,幾次截住了燼歡的話,到底沒有給他暴露出來。直到華燈初上,一行人回了住處準備休息,沈洛的心才放了下來,偏水兒又叫住了他。
沈洛坐在屋內,等了半天不見水兒出來,隻能沒話找話得問:“誰跟著你呢?連引鳳樓也不敢去。”
水兒換了身輕便衣裳,從屏風後轉出來,“藥王穀白齊,他走的天嘉城那條路,我從中州過來的。”
“中州?”沈洛一聽就有些氣,“他跟你,你繞路便是,何必走那。”
“中州怎麼了?有什麼可避諱的。”沈水兒忍不住笑了笑,“我有事要問你。”
沈洛心底暗念,來了來了,他就知道沒那麼簡單混過去,可是他到底說不說呢。
“你怎麼起了引鳳樓這個名字?”
“我是真”沈洛一著急咬到了舌頭,“嘶”了一聲。水兒這回笑得更大聲了,“你急什麼,我就問問而已。”
“引鳳嘛,當然是等著鳳凰來了,那讖語裏不是說我們是龍鳳嗎。”沈洛大著舌頭解釋,暗恨自己剛剛嘴快。
“可是鳳凰,鳳為雄,凰為雌。”水兒歪了歪頭,“洛,你是不是獨好男子?”
沈洛呆了呆,這話是怎麼又引到這來的,這舌頭是白疼了,機械地一點頭,“是。”
“是誰?”水兒坐正了,直視沈洛雙眼,她要知道是誰讓洛費盡了心思演了白天那一場。
“莫無夜。”沈洛歎了口氣,這輩子出櫃這個事的危險度實在太高了。男朋友武力值太低,要擔心;男朋友武力值太高,就更擔心了,刀劍無眼啊。
“哦,密宗的還是柳州莫家的?”水兒握拳,真恨不得此刻便提劍殺了那廝,明知道有魅影在,沒人能傷了沈洛,還是氣到不行。莫家敢算計到洛身上,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沈洛瞟了眼水兒的拳頭,低咳了幾聲,怎麼辦,他能說都是嗎,怎麼辦,要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