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歲月是根蔥 一 可以不勇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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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囂落地。這是夏清唯感受著眼前的真實生活時想到的詞。
生活是真的單純下來。沒有詭異的“背後操縱者。”不會有人說:“小唯,小心點,有人要對付你。”
寢室的人漸漸也到齊了。薛涼晚老樣子和夏清唯嘻嘻哈哈,兩人似乎有些心照不宣。
目前討論的是,誰的CPA哪一科還沒考,誰的學分這學期好像湊不夠,然後是搶課、踢課,爭取在第一周做完。否則選錯一門課,痛苦一學期。而每當這時候,薛涼晚都會冷冷地掃過每個人的課表,陰笑說:“選咱醫學院的解剖吧。我可以指導的!”
她在整個寢室的鄙視中揚長而去。話說回來,她書桌前還掛了個小骷髏頭,牆上則有一副完整的人體結構圖。
“你個醫學院的鬼才,跑咱們商寢幹嘛?”學財管的菜菜非常氣憤。
不過,看了兩年,也算見怪不怪了。
夏清唯這時候會很親昵地攬住薛涼晚,“靴子,是通過各種手段轉來咱們寢的。機關算盡,隻是為了我。是不?親愛的?”
“是的。小唯,朕愛死你了。”薛涼晚故作輕挑地抬起她的下頜,“今晚為朕侍寢。愛妃!”
菜菜哆嗦著跑開,見到筷子後,像抓住救星一般黏過去,“愛妃,那你今天給我侍寢吧!”
筷子之所以得了這個外號便是因為她瘦弱竹竿。她用那瘦骨嶙峋的手直接給菜菜拍過去,“別跟她們倆一起瘋。”
“筷子,下次我拿你開刀!”薛涼晚凶狠地眯眼。
“靴子我會先把你滅了的。哼哼——”筷子不甘示弱地回瞪。
夏清唯便看著她們笑,“我隔岸觀火好了。去背單詞了……”
“話說,那加起來有兩萬的單詞你還真背得下來啊?你考那玩意兒幹嘛?”
“我都背了好多了,這學期就考。先托福後GMAT!”夏清唯說,“對了,我還去學校勤工助學中心了,在考務辦公室接電話,一小時10塊呢。”
“小唯,你,想,幹,什,麼?留學?”薛涼晚皺眉。
“考過了就去。期末遞申請。對了,靴子,周日不能陪你逛街咯,我報新東方了。”夏清唯摸摸她的頭。
“行,丫頭你——什麼時候決定的?”
“當初背這些是想提高詞彙量,現在覺得,背都背了,幹嘛不試?”夏清唯笑著,“錢我都算過了,李阿姨對我到底太好,留下的錢,也是足夠了,何況我還要兼職。問了過去的學姐,那邊還算方便。”
“那邊,哪邊?”
“加拿大?嗬嗬。暫定那裏吧。”
“小唯你……想好了?”薛涼晚一臉嚴肅。
筷子插話進來,“這是好事兒啊,靴子你幹嘛一臉嚴肅?不過,小唯我的是雅思,陪不了你咯。咱倒是可以互相監督學習!嗯。”
“我隻是真的開始為自己打算了。”夏清唯笑著擁住薛涼晚,又回到自己桌前。拿出書,畫著勾勾圈圈。
薛涼晚撥弄著那個骷髏頭,少有地發了會兒呆,並沒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
筷子和菜菜詭異地看著她的動作,半晌,終於捂臉跑開。
抱著書在校園裏的時候,會有新來的小學妹問:“學姐,圖書館怎麼走?”
“我正要去呢,帶你們過去吧。”夏清唯微笑,隻覺得她們那樣青澀。
偶然路過操場的時候,會聽見女生的尖叫,呼喊著的,不過是新來了怎樣的帥哥,英國來了個多麼有範兒的金發美男……
從前老是和穆言恩在一起,心智不覺還是有幾分成熟的,平心而論,夏清唯會覺得自己是他們是不一樣的,他們還在成長中,而自己的心理,似乎早已超出了象牙塔裏應有的。
現在想來,那些感覺,才真的是錯覺吧。成長過快,是那麼得可怕。而眼前盡情呼喊、揮霍青春的他們,是那麼讓自己羨慕。
所以,當筷子和菜菜興高采烈地商量著要去看一個叫徐哲、據說很傳奇的男生打籃球時,夏清唯拍拍她們肩:“叫上我吧。”
兩個室友立刻詫異,後又了然回拍她的肩:“大學一直單身的你,終於開竅了哈。”
她們,自是不知道她和穆言恩的一切。
徐哲也是她們商學院的。她擠在他的粉絲堆裏,聽見她們呼嘯在耳畔的呐喊,張口想跟他們一起為自己的學院加油,奈何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那個穿著十三號球衣的男生,一個動作又一個動作地奪走所有女生的呼吸,包括對手法學院的後援團。最後一個三步上籃。半場結束。
他跑著與隊友們擊掌相賀,一下了場,便有女生遞水送毛巾。他的綽綽身影,讓她想起另一個穿過十三號球衣的人。
彼時的她,逃了人生中的第一堂課,從初中部跑到高中部,擠在人群中,看他遊刃有餘地打籃球,如信手拈來。那一天的比賽似乎格外激烈,因為還有一個人,技術和他不相上下。
也是半場打完的時候,夏清唯趕快跑了過去,卻隻見得比自己高了許多、打扮也時髦了很多的女生把他圍住。她們遞給他水,塑料瓶上寫的英文字母她當時並不認得。那是國外的高級貨吧,補充能量很好的。而自己的呢?——農夫山泉有點甜。
原來,那個時候的自己便已養成了鴕鳥性格,她躲回人群中,躲回看台上,然後小小的她徹底淹沒在人群中。
“夏清唯,我竟然沒看見你!”事後他敲著她的頭問。
“是啊是啊,我就是沒去。你哪裏顧得上我啊。”幼年的她帶著撒嬌埋怨的語氣,遠不及如今這麼豁達。雖然,如今,自己好像也是特別豁達……夏清唯傻傻地想。
當時他說了什麼?好像是狠狠地說:“小唯你聽著,以後不管我去哪兒,你都得跟著。”
“那你也要帶著我。”
“我不帶你誰帶你啊?”他又敲了一記她的頭。
所有委屈一上來,她抱著穆言恩就哭了。於是他剛被汗水浸濕的十三號球衣,又被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濕了個透。
“拿你沒轍。”他笑著拉著她的手。那時候的小戀愛,多麼純潔。
穆言恩,你不帶我,誰帶我啊?她伸開自己的手,看見無名指多了個小白圈。暑假到處跑,曬黑了許多,現今戒指取下了,到底留下了它曾經存在過的證據。而且,鐵證如山!
冬天養白了,你還會在嗎?夏清唯左手撐在大/腿上發起了呆。那枚戒指,被鎖在抽屜裏,不見天日。
“小唯想什麼呢?開始了!快來加油!”
夏清唯恍惚地抬頭,才發現鼓已經敲響很久了。
她隨著所有人的視線望了這個十三號一眼,卻還是沒睡好、不清醒的模樣。但是如果有人仔細看,定然能發現她藏在眼裏、那麼深的傷與落寞。
比如,也是偶然地、本是回過頭,衝自己學院後援團點頭表謝意和決心的徐哲。
他看見她。那個,似乎眾人狂歡我獨傷感的女子。
她的傷感不表現在哭泣,是一種淡淡的感覺,似從骨子裏透了出來。
周圍的鼓聲、尖叫聲,她置若罔聞。她似乎是看著自己的,而他有比當時梁平君還深的感覺,那就是,她的眼神,決然沒有注意到自己。若她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又沉浸在哪裏?
所有本振奮人心的鼓舞聲,似都變作了吵雜。唯她,是此刻唯一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