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的黑一丁點一丁點地滲入皮膚，我蹲在喧鬧的背後，將臉埋在雙腿間，汲取著微乎其微的溫暖。冰涼的牆體持續的傳來震感，恰如螞蟻在背上放肆爬行，證明著哪些屬於KTV的熱鬧與歡愉。
    一隻蛾停在對麵牆角的一片廣告紙上，油麵光滑的廣告紙反射著月光，在這小巷裏顯得格外的亮，亮得幾乎可以聽見它四周黑暗空氣裏傳來的喘息聲。
    它們受傷了，被耀眼灼傷了。它們喘息、掙紮，一片混亂。
    但，鮮亮的廣告紙依然鮮亮，白色的飛蛾也依然愉悅地擁抱著這唯一的光亮。
    隻有我，隻有我目睹著它們的可悲。嗬，這究竟是誰的不幸，又是誰的萬幸？
    窸窸窣窣，傳來輕盈的步子。
    揣測著又是哪一團暗，闖入這狹窄壓抑的空間，我抬起頭，是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孩，披著月的光華慢慢走向我。
    她微微一笑，與張思若不同，她沒有酒窩，但在她輕笑時，亦可看到她眸子裏的一汪沉靜，微卷的黑發傾瀉而下，在停滯的氣息裏上下跳動，一扇眼睫似蝶翼輕撲，一隻溫暖的手探到我的眼前。
    抬著頭，凝視著，疑惑著，試探著。
    “不冷嗎？起來吧。”
    輕輕握住她的手。
    巷口突然傳來王菲低緩飄揚的聲音。
    “有生之年
    狹路相逢
    終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長出糾纏千年的曲線”
    遠處飄來紅豆粥的濃鬱。
    輕輕搖晃，睜開眼，藍白色的光淡然地散落，一個卷發的中年女子捧著一碗紅豆粥從前門踏上，暖黃色的長T恤在藍白色光下泛著乳色，窗外，街角的一家音像店正播著王菲《流年》。
    車身搖晃，把夢搖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