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琬和姬城趕到醫院的時候，某人已經睡醒了，正酣暢淋漓大口大口地咬著蘋果，耳朵好使的話甚至可以聽見吧唧吧唧的汁水吞咽聲。
    “夭夭…”陶琬撲到床上，眼睛裏閃爍著憐愛的光點，聲線都止不住哆哆嗦嗦拖著顫音，“你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的？”
    “媽，沒事的啦，就不小心被車碰了一下而已。”桃夭抖活抖活她你那細胳膊細腿，來證明她此刻的活蹦亂跳孔武有力。
    “媽，你也吃一個。”桃夭把床頭櫃上一個紅豔豔的蘋果遞到陶琬麵前，“又甜又脆！”
    “這孩子知道饞嘴，肯定是沒事了。”說著又扭過頭去，背對著桃夭，肩膀顫了幾顫。
    “爸，你看媽……”
    聽得桃夭朝他撒嬌，姬城明顯一愣，沒說什麼，走到床邊安撫地拍著陶琬的背，眼角的細紋卻是慢慢地舒展開來。
    “叔叔阿姨的感情可真是羨煞旁人呐！”
    杵在一邊半天沒說上話的李正泰終於受不住寂寞，湊到桃夭旁邊，笑得跟朵太陽花似的，其二無比。
    “讓李先生見笑了。”
    到底是女人家容易害羞，陶琬雖說年紀一大把了，倒也不能免俗，相較而言，姬城卻表情自然，深沉的目光直視李正泰，點頭算是招呼。
    “什麼李先生，媽你也太抬舉他了，叫小李子還差不多！”
    桃夭翹起嘴巴，不滿地嚷嚷著，下一秒又先知般敏捷躲過李正泰的偷襲，樂嗬得那個叫賊眉鼠眼，連平素不苟言笑的姬城，都被逗得隱約憋著笑意。
    宮葉西提著袋子進來的時候，這一室的溫馨和諧便戛然而止：桃夭別過臉看向窗外，陶琬的表情複雜擔憂，姬城沉默無話。
    隻有李正泰依然眉開眼笑沒心沒肺地同來人打著招呼：“葉西哥，你怎麼才回來啊，我們家寶貝都快餓死了！”
    “誰是他寶貝！”桃夭一個沒忍住，反駁道。
    “伯父，伯母。”宮葉西也不生氣，禮貌地向陶琬、姬城問好。
    “那個，叔叔阿姨還沒吃晚飯吧，要不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李正泰將兩位家長帶出了病房，順便掩了門。
    ***
    窗外，風吹落了小雨，在老樹上低低地鳴咽，繼而晃蕩出一團團青白的霧氣，慢慢地匍匐在玻璃上，些許浮腫，些許清瘦。
    宮葉西將一袋東西放在桌上，一陣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後，開著壁燈的病房裏，便再無響動。
    但即使別過頭去，即使聽不見聲響，桃夭的眼角，卻總能瞥見一抹純白，朦朧飄渺卻也刺目驚心。
    他那麼平靜得坐著，不知在想些什麼，隻桃夭胸中的種種情緒，已無處棲息，在細胞裏蜷縮亂吠，像餓極的乖張貓咪，稍有異動，便會爆發一場哀怨與淒厲的奏鳴。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麼？”
    回答他的，惟有沉默。
    “丫頭，我…”
    再度開口，無際的安謐中，已似藏匿著那麼一絲，破碎的前兆。
    “…後悔了。”
    三個字甫出口，宮葉西的額頭上便浮起一小匝密密的細汗。
    “後悔？！後悔什麼？後悔自己拋下嬌妻來看我，還是後悔當初本就不應該來招惹我？！”
    桃夭轉過頭來，盯著宮葉西的側臉，眼中涼薄，而瞳孔中映出的那模糊的白，聞聲，好像驀地一怔。
    沉默，亦對峙著沉默，惟留夜色，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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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些感冒，少些親們勿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