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雨季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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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完全不記得那個雨夜自己的自行車撞到她,她一身狼狽的橫闖馬路,雨太大本就看不太清楚,他撞上她,她藍色的校服裙擺早已經被雨水浸透了,貼在腿上,她磕在路上,膝蓋似乎被擦傷了,他急急忙忙的跳下車子,準備伸手去扶她,而她則固執的自己爬起來撿那些濕透了的書本和文具,他趕緊丟下車,幫著她撿,便詢問著她有沒有事,可是她就是偏著頭沒有理會他,等她把東西撿得差不多了,準備站起來時,大約是腳哪裏傷到了就晃了一下沒站起來,那時候來來往往的車輛很少,蘇夕野想叫車送她去醫院都沒辦法,隻好去扶著她,可是那個小女生一把甩開了他,回頭看了他一眼,就是那一眼他銘記了那麼許多年。然後她毫無預警的在斑馬線上在他這個陌生人麵前在在那樣的大雨之夜,放聲的哭泣,雨聲更大,但是他聽得很清楚,那樣的放肆大哭,像是壓抑了許久才得這樣一個機會和借口發揮出來,她抱著自己的東西蹲在那裏慢慢坐了下去,抱著膝蓋不停的哭泣,聲音裏的悲傷和痛楚讓他動容,他看到她的校牌“初三三班倪虹影”,那樣雨氣沉重的夜晚,他還是看清了那幾個字。那天他不知道她遭遇了什麼悲痛的事情,哭的那樣傷心,仿佛天地均為之變色。他手足無措的看著她哭,不知道如何插手,像他的堂妹蘇夕顏絕對不會這樣哭泣,她那麼幸福,沒什麼可傷心欲絕額事情,而這個女孩子跟她一樣大,卻如此悲傷。哭了不知多久,他也隻好幹陪著,怕她出什麼事,把她帶到了路邊些的地方,這女孩子的固執真是讓她頭痛,如果是夕顏,他肯定是早扛她起來走去醫院了,而對於一個這樣旁若無人的哭著的女孩子他不知為什麼並不敢輕舉妄動。隻是她哭完了猛的站起來攔了輛車就走了,沒有跟他說隻言片語,也沒有多看他一眼,剩下他在後麵濕淋淋的呆立著。看她那樣執拗的非要一個人自己走,明明擦傷了膝蓋,雨水衝著肯定很痛,但是她自己跌跌撞撞的跑去攔車,他根本沒辦法攔住她,那一雙淚眼裏的內容太多,以至於他消化了這麼多年也沒有徹底理清楚。
倪虹影在進大學之後終於知道這樣的事情,蘇夕野那樣優秀的人才竟然那麼多年滿心滿眼裏都是自己,竟然能夠等著自己長大,她心裏的震驚並不比旁人的低。隻是她也因此想起自己常說的那句話:“這個人即使萬般好千般難得,處處皆是優點,但是缺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自己的喜歡,而那個人就算處處不如人,處處都是不好的地方,但是得著自己喜歡這樣個優點便足以讓他比任何人都出彩。”她曾經是不相信“情人眼裏出西施”這樣唯心主義的話,而在那個人之後便也真的相信了起來,他不知道沈念白哪一點比得過蘇夕野,就但說皮相也隻是個長得周周正正的樣子,那裏會有蘇夕野的豐神俊朗,連學習成績都不出彩,當然讀的軍校都是家裏早就聯係好的,最最重要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他對自己根本就沒有絲毫想法,她很多年都想不通自己是何時何地被他種下了這樣辛苦的情蠱,每當她舉得的難耐熬不住的時候就會拚命的罵自己,為何要放著這麼真心的蘇夕野不要而把自己弄得那麼辛苦那麼煎熬,但是又會死命的掐自己,這樣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方式不是自己能做的出來的事情,自己都忍不住要狠狠鄙視自己,她是固執到來偏執地步的人,她多年後總是跟蘇夕顏說:“夕顏,我隻給自己十年,我十七歲發現他的重要性,那時候他完全無異於我,我也從沒想過要跟他有任何瓜葛,我隻是被牽絆住了,我不能這麼輕易的就結束自己的感覺,我隻能硬著頭皮撐下去,就像我等待父親和妹妹回來看我一樣,他們沒法來看我就換我去找他們,沈念白不愛我,沒關係,我總要給自己好的理由去守著自己的愛戀,我不是輕易罷手的人,隻是我不知道這麼辛苦,十年後,我會放自己自由的,所以現在如何辛苦我都熬得下去,我可以熬得下去。”總是說得蘇夕顏心裏狠狠的疼,又特別的恨,她的哥哥那麼好,而她的好朋友那麼辛苦,卻都沒辦法給彼此溫暖,隻是沈念白那樣一個人憑什麼要得到倪虹影這麼多年默默而厚重的愛,她的愛純潔安靜沉默,從未打擾過沈念白,這樣的感情原本看在旁人的眼裏多麼的可笑和愚蠢,但是是倪虹影這樣的女孩子做出來便讓人不得不敬佩和慨歎。
虹影的花季時光絕大多都是在數學裏麵度過的,姚燁的耐性和沈念白的各種方法終於有了效果,她的數學總算是可以達到及格水平了,大半個學期的努力終於有了成效,記得那天期末考結束成績發下來,姚燁先看到虹影的分數,心裏實在是激動過頭,手上動作過大,遞卷子的時候都撕破了試卷,在寂靜的班級裏顯得特別的清脆響亮,同學們都回頭看,姚燁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了句:“她的數學竟然及格了啊!”同學們對她的數學成績已經有了印象,聽了這話也都比較驚訝,沈念白終於從一對雜誌中抬起頭來順手拿過了她的試卷,上麵那個97分是真的,他和姚燁相視一笑,有舒了一口氣的感覺,最近姚少爺已經開始研究起倪虹影同學的大腦構造問題了,他想不通作文會寫滿分的同學數學竟然總是隻有七十幾分是怎麼回事,而且他們都可以作證,她整天都非常認真的在做題,而相較之下語文課卻沒怎麼見她用過心,這次的成績讓他來了信心,終於發現她也不是全然的朽木啊!讓他對她問問題又有一點勁,這兩個月來他關注她的成績簡直比關心自己的成績還急切些。而沈念白一直很驚訝於她學數學如此艱辛,一直沒有進步還那麼拚,仿佛是跟它較上勁了似地。這次的分數雖然比別人一百三四沒法比,但是就她以前那麼多次卷子的成績來說已經很好了,那天倪虹影自己也特別高興,竟然破天荒主動邀請他們倆去吃飯,剛考完正好放假,她說請他們吃頓好的作為答謝宴,肯定是有蘇夕顏的作陪,在倪虹影媽媽自己開的酒樓裏。也就是那天蘇夕顏正式和姚燁杠上了,原本虹影還想耍聰明的給倆人創造機會的,誰知沒說上幾句就開始了唇槍舌戰,真是好不熱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