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雨季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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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虹影第一次進教室時就遲到了,因為她是個路癡,全無一絲方向感。等她終於繞到自己新分配的教室時,她已經滿頭大汗,媽媽特意為她新買的公主衫背後也有了濕意。
她那雙骨碌碌的大眼睛在蘇夕顏的語言裏就是長著惑人的純裝飾品,連方向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記標誌性建築物。以往都是她和她一起進進出出,這次夕顏選了理科,她分在文科實驗班,兩人分道揚鑣之前,虹影已經在夕顏麵前發了很多誓說自己一定能找到教室,蘇夕顏才滿臉懷疑的趕去自己較遠的理科樓。豈知倪虹影轉來轉去還是轉丟了。到處是一樣的樓,她明明都看到了文科樓啦,明明走進來了,怎麼又繞出去了呢,那種四麵都通的樓道是她的死穴,夕顏說她那雙細腿就是因為路癡多走很多冤枉路給走出來的。她繞到了背麵那片竹林裏,地方時認識,可是路怎麼走就完全沒概念了,真是著急,看看腕上的手表,離八點鍾隻有十五分鍾了,更加心急,於是硬著頭皮去問清潔大叔,那大叔看她挺乖巧的樣子,一臉的吃驚與懷疑,怎麼一個學生連教室樓都搞不清楚,於是指給她看,她恍然大悟,就在眼前。大叔看她依舊一臉疑惑的樣子,於是明白這是個剛分班的小丫頭,半天還沒弄懂自己的教室具體位置呢,這大叔熱情,今年分教室就是他們一起參加安排的,他比她清楚,於是給她細細說清楚,倪虹影這才氣喘籲籲的拚命往上奔,邊跑還要邊祈禱自己不要遲到,第一次就遲到可太丟人了,而且她自己也極其討厭遲到這回事。於是更加拚命地往上跑,連謝謝大叔的話都說的很急促。
她滿頭汗水的在六樓找到教室,滿眼都是黑壓壓的頭,衣服倒是花花綠綠的,今天不用穿校服,大家都拚命地扮靚。虹影的媽媽是極其神奇的中年婦人,她對女兒從來不像其他讀高中孩子的父母,聽說她不用穿校服,立馬就給她買了新衣服,因為女兒不愛在外表上花心思,所以她總是有怨言,自己的女兒清秀淡雅已經浪費了她取的五彩華麗的名字,所以隻要有機會打扮女兒,她皆是萬分歡喜熱絡的。今天這一身穿得像是個小公主,虹影無奈又無法駁斥老媽的麵子,隻是在媽媽上班去後吧底下的百褶裙換成了墨藍色短褲,這樣下來跟校服穿起來倒是差不太多,此刻走進教室看到滿眼的紅黃藍綠,突然心生悔意,自己這樣似乎做過了倒顯得突兀,好在她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大家太多注意,因為班導還沒到,隻是她心慌意亂掃過去發現空座位隻剩講台底下的兩張空座了,心裏萬分不願也隻好趕緊走過去坐下來。新書還沒有發下來,但是大家的座位上似乎都已經堆滿了各種參考書籍,果然是實驗班,這學習氣氛果真不一樣。她倒還是以前的作風,手上就拿了報名單和筆袋,其他的什麼都沒有,這麼熱的天連個紙巾都沒帶,心下又是一陣懊惱。這次分班,她沒有一個熟人,高一那個班的牛人幾乎全選了理科,基本都在理科實驗班裏,自己這根獨苗苗讓老班主任甚是滿足,隻是苦了她一個路癡,又沒認識的人,這下日子就不好過了。
小心的查看周圍的,跟她一樣都已經把名牌掛好了在胸前,自己雖然不用戴眼鏡,但是視力並不是太好,所以還是看不到那個小小校牌上的名字,自己的性格又一向鴕鳥被動,也就不打算主動認識新同學了。又覺得自己呆坐著的樣子實在是傻,剛想拿出手機,短信震動就來了,趕緊裏拿出來一看:“倪虹影,你是豬頭呀!這麼久還不給我信息,是不是又迷路了,快點給個信息。”是夕顏的短信,她輕出聲來,完全可以想象現在蘇夕顏同學肯定是在老師的滔滔不絕發言中偷偷發短信給她,否則她是要接到她電話挨吼一頓才成的。立馬回過去:“我在教室了,沒事。放心哈!”然後就靜默了,她此刻真是希望再有她的短信過來,也好讓她有事情做,省的在這幹坐著顯得很傻,於是又後悔,幹嘛不把《飛狐外傳》帶來啊?繼而又想,帶來了又怎樣?坐在這種顯眼的位置她怎還敢看啊!一個人就這樣糾結無聊的想著,突然一片陰影壓過來,她嚇了一跳,以為是班導發現她把玩著手機過來了,驚慌失措的準備抬起頭就聽到好聽的聲音:“請問,這個座位有人坐了嗎?”
她隻將頭抬到他的胸前,他微彎著身子,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三個字“沈念白”。然後便是下意識的搖搖頭,那個人帶著男生身上特有的熱氣坐了下來,普通的白體恤,灰色工裝褲,穿著如此的而隨意漂亮,長長的腿隨性灑脫的擺放在有些狹窄的桌位下麵。倪虹影怎會知道在聽到他的聲音心裏那“咚”的一聲響是什麼感覺,她抬起的的頭,美麗的眼睛看到那樣美好的三個字“沈念白”跟她的“倪虹影”三個字是多麼相反,一清一豔,她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裏的思緒就這樣被他生生拉了出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去看他的臉,隻是心心念念著這個名字。直到他遞過來一張濕巾。
“倪虹影,給你這個,擦擦汗。”沈念白的聲音帶著男孩子特有的淳厚,似乎沒有受到青春期男孩子變聲的困擾。倪虹影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還來不及驚訝便已經開始臉紅了,自己這一臉一脖子的汗真是夠狼狽的,突然覺得教室裏的風扇好像不存在一樣,盡是夏末的燥熱,隻是手還是微顫的接過了那張“心相印”的濕巾,輕輕一聲:“謝謝!”然後撕開包裝,他已經很紳士的轉過頭去,她才輕輕的擦拭著汗水。心裏鼓動的更加劇烈了。
八點鍾的鈴聲驚醒了她的思緒,她停下了動作,隻是班導還沒來,早聽夕顏說過他們這次文科試驗班的班主任是全學區文明的數學狠手,為人十分刻薄苛刻,但是教學非常優異有效,是個非常難纏的家夥。據說從來最痛恨學生遲到早退,然而他第一次就遲到讓大家都有些躁動,心裏均猜測著他是有什麼企圖。教室裏也安靜了下來,但是文科生的竊竊私語還是嗡嗡的聲響還是很多。
“你好!我叫沈念白,以後我們就是同班同學了,我學習不好,以後要倪虹影同學多多關照了。”旁邊的沈念白伸出了手,倪虹影蒙了,根本不知道握手的習慣,隻是機械性的伸出手去:“請多關照,我是倪虹影。”他的手指修長帶著健康的膚色,手心裏有微微的繭子,她的手指圓潤白皙,柔柔弱弱,握在一起對比鮮明,卻又說不出的和諧美好,這是倪虹影在往後的許多年裏一直記得的場景,那時候她多麼單純,不知道自己的尷尬和心裏咚咚作響是何意,隻是對這個熱情大氣的男孩子心生歡喜。
那一年,倪虹影剛剛過完十六歲的生日,是花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