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初入紅塵雨未歇,月影婆娑似有劫 第九章 汐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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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了藍姐姐,她和南岄非卿兩人一前一後踏上了去南岄山的旅程。
一路上,他都未曾開口,隻是沉默的向前走著。魚千月緊緊跟隨在他身後,行事不像以往放縱自如,變得乖巧文靜。
翻過荒山,他們來到一座大峽穀,四麵環山,雄壯巍峨,四山之間頭尾相接形成一個回行。前方的路筆直幽暗,左右兩旁高聳著排排參天大樹,茂密的枝葉錯落交織,明明陽光普照,到了這卻透不出一點光。
“南岄真人,我們非要走這條路嗎?”魚千月嘴裏打著顫音,一雙小手摩擦著手臂,惴惴不安的四周張望。
“這裏臨近鬼界,陰氣重了點,過了前方就沒事了。”
“……鬼界?我們不是要去南岄山嗎?”難怪一路走來荒無人煙,寒鴉淒鳴,處處透露著一股森寒之氣。
南岄非卿不發一語,幽深的黑眸閃過一絲詫異,停下身子,掐指一算,頓時了悟。
“等一會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說話。”
話音剛落,一陣陰風襲來,零零落葉隨風飄散化為無數輕羽遍地紛飛,紅妝彌漫,浮華奢靡。暗林深處站著一抹紅色身影,青絲披地,香肩裸。露,她扭動著腰身向他們遊來,身後長長地衣擺劃在地上烙下深深地匍痕。
她下為蛇身,上為人身,濃妝豔抹,發鬢上斜插著數顆金釵玉珠,眉心一朵花鈿妖嬈綻放魅惑迫人,她遊至南岄非卿身前,一雙柔若無骨的芊芊玉手撫上他胸口,目光深情,朱唇輕啟:“非卿,我等了你許久,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藏於身後的魚千月嚇得動彈不得,右手死死拽住他的衣角,大氣不敢喘一個。
“你不該出現在這裏,回去。”淡漠清冷的嗓音伴著他不著痕跡的拉開距離,夜汐泠一下心涼了大半。
她後退三步悲涼一笑,淒楚道:“你始終拒我以千裏之外,為什麼?我知道你需要血蒂蓮,拚了命給你從雙魂殿偷來,卻換來你無情一掌。非卿,你果真沒有心嗎?”
“血蒂蓮一事是你自作主張,若不是鬼君與我有幾番交情,你今日還有命站在這嗎?汐泠,你越來越令我失望了。”
“失望?在你眼裏什麼都是死物,你還會有感情嗎?”夜汐泠麵色一冷,紅袖飛揚,漫天落葉變成無數根銀針停滯在空中,齊齊待發。
“休要胡鬧!”
“啊——”
一聲刺耳的尖叫聲生生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夜汐泠這才發現他身後還隱藏著一個女童,心裏酸意更濃。
“她是誰?”
“你無需知道。”
“我不允許……我不允許任何女人靠近你,就算她是個孩子也不可以!”夜汐泠長發飛舞,如一張無底黑網鋪天蓋地伸展蔓延,一雙詭異的雙瞳泛著懾人紅光,雙手敞開,空中無數銀針瞬間並發,箭雨飛騰,殺氣磅礴。
嗚嗚嗚,她不是故意要出聲的,誰知道一隻長滿八條腿的蟲子趴在她肩上,視線一飄,和它對著了眼,要知道她最怕的就是蟲子,特別還是長滿腿的蟲子,嗚嗚嗚,好可怕。
箭雨順勢就要落下,魚千月手心溢出薄汗,身子更是往他身上貼近一分。
“不自量力。”南岄非卿站在原處,周身迸發出一道銀白光圈,箭雨皆化為點點熒光,消失即散。
夜汐泠凝聚一氣,兩手交叉在空中結下三道黑色命符,眼神如尖峰一瞥,冷光如電,黑色命符瞬間消影。
撲通——撲通——
一時間,幽謐昏暗的樹林裏萬籟俱靜,隻餘一連串微弱急速的心跳聲清晰入耳。魚千月緊張的畏縮在白衣勝雪的衣袍後麵,心中的不安越漸擴大。
許是上天看不得她好,她才剛覺得哪裏不對勁,身後一股勁風伴隨著三道黑色命符穿過銀白光圈直直鑽入她的體內。
一記悶哼引來身前人的注意,骨節分明的修長玉指立即搭在她的手腕,臉色倏然大變。
“你何時練就的催骨令?”南岄非卿低沉肅然的問道。
夜汐泠右手掩著紅唇,輕笑道:“怎麼?很意外嗎?在你無情的給我一掌之後,我時時刻刻暗自修煉,要知道,煉這催骨令差點害得我元神俱滅,還好,我熬過去了。”話鋒一轉,她字字犀利的透露著殺氣:“哼,我夜汐泠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魚千月捂著隱隱作疼的胸口,萬分不解他們口中的催骨令到底是何物?見他五指緊握,把她嬌嫩的小手握的有些疼痛,心知不妙。
“嗬嗬——小姑娘,是不是很想知道這“催骨令”會對你有何作用?”夜汐泠扭動著粗長的蛇身,妖冶的容顏閃過一絲得逞後的愉悅。
“住口!”南岄非卿一聲嗬斥。
“哎呀,她早晚要知道的,何不現在給她個痛快?”夜汐泠無視他越發肅冷的視線,幽幽的盯著他們緊握在一起的大小手,赤紅的眼底飛快閃爍出一抹嫉妒。
“南岄真人,她說的催骨令到底是什麼東西?”糯糯的童音帶著恐懼不安,目光水盈盈的探向身前身長玉立的男子。
南岄非卿沉默不語,倒是一旁的夜汐泠嬌笑的為她解答:“催骨令,顧名思義,就是讓你逐漸變成一具森森白骨,沒有肉體的你,不出七七四十九天,便會人識消滅,成為無思想無感知的行屍走肉。”最後一個音節在她陰鷙的紅眸裏魚千月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一張比紙還要蒼白的圓圓小臉,此時正瞪大著雙目,渾身經不住的瑟瑟發抖。好吧,她承認她很窩囊,但她可不想成為白骨精……不對,白骨精還有意識還有感知,比她這個行屍走肉要好個N倍。嗚嗚嗚,她為什麼這麼倒黴,莫名其妙的被視作情敵,難道她看不出她才隻有八歲,毫無戰鬥力嗎?
魚千月拉聳著腦袋,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心裏別提有多委屈。
“回命符在哪?拿來——”南岄非卿俊美如神祗的玉容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妖冶魅惑的夜汐泠,冰冷的語調猶如寒山裏化不去的的千年皓雪,冰封了塵世間所有的喜怒哀樂。
“回命符?我怎麼可能會這玩意。那可是與催骨令相生相克的符咒,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與其在這裏與我糾纏,不如直接讓她魂歸西天,省的讓她受盡嗜魂之苦,那可是會比淩遲更加痛苦難耐呢。”她眼眸低垂,藏於衣袖中的右手淩空翻轉,一道鬼魅無聲的黑色光線如冰如柱的劃過眾人視線。
南岄非卿身形一掩,擋住身後嬌小人兒的視線,中指與拇指間輕彈,一束藍光與之碰撞,瞬時無數道白光迸發而出,璀璨奪目的令恍如黑夜的樹林刹那間亮如白晝。他隨後發出一掌隔空打在對方小腹上,令其倒地不起,鮮血從唇角流出,渲染了紅裳,為其增添了數朵紅梅。
青絲遮掩了她的容顏,她虛弱的在地上匍匐向前,玉手伸向空中想要抓住什麼。
“二次……這是你第二次打我……非卿……非卿……你怎可如此狠心……”
“我早已和你說明,是你自己執迷不悟,休要一錯再錯。”南岄非卿負手而立,一雙黑眸從始至終不見一絲漣漪,依舊淡然平靜,好似剛才所有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雲霧漸籠,不知何時天邊飄來一朵黑雲,形似睡蓮,雲上臥躺著一位紅衣男子,白玉麵具遮麵,唯露出嬌豔欲滴的紅唇,他輕吐一口清氣,地上豔麗身影轉眼消身匿影。
“孤寂了三千年,終於……又要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