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初入紅塵雨未歇,月影婆娑似有劫 第五章 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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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欲問相似處,花開花落時。
攬草結同心,將以遺知音。春愁正斷絕,春鳥複哀吟。
風花日將老,佳期猶渺渺。不結同心人,空結同心草。
那堪花滿枝,翻作兩相思。玉箸垂朝鏡,春風知不知。
月上枝頭,暗影扶蘇,樹林深處一堆篝火燒的正旺,坐在一旁的小女孩拿著手中香噴噴的烤雞放在鼻尖嗅了嗅,忍著咬下去的衝動,咽著口水走到背靠著大樹正在休憩調養的黃衣少年麵前。
“吃吧。”軟軟糯糯的聲音伴著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寬大的袖袍滑過少年的小腿最後落在草地上,沾上細碎的草屑。
黃衣少年俊美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葷,他睜眼虛弱道:“不用了,我不餓。”
小女孩一聽甚為擔心,自顧自的撕下一小塊雞肉小心翼翼的放在他唇邊,輕聲說著:“吃點吧,你受重傷需要進補。”
黃衣少年凝視著她不發一語,半響就在她以為他不肯吃的時候他微微張開把她手裏的食物含進嘴中。舌尖輕觸到她的手指,她身子一顫把手縮回,好冰……
“小魚兒,剩下的你自己吃吧。”墨梓毓疲倦的閉上眼開始凝神聚氣,他還是低估了酆夜刀的威力,幾股淩亂的寒陰之氣激烈又相互碰撞的盤旋在胸腔內往四處擴散,他雖極力阻止但仍無法化解。該死的!這一刀他總有一天雙倍奉還!
“你沒事吧?啊,你身上怎麼冷的跟冰塊似的。”魚千月擔憂的上前撫摸他的臉,入手的仿佛是一塊千年寒冰,冷的刺骨,寒的透徹。她一下子六神無主的丟下手中的烤雞,整個人慌亂的托起他的臉,他的臉紅的像煮熟的蝦子,疑似高燒卻又渾身發寒,他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為那把刀的緣故?想著,她抓住他的衣襟使勁往下拉扯……突然一把大手抓住她,陰冷的寒氣從他五指上傳送到她體內,冰化了她所有感知。
“你想幹什麼?”墨梓毓微闔著眼眸,無力說道。
“我要看你的傷。”說著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勁用力往下一拉。撕拉一聲,華麗的錦服被她拉扯成兩半……白花花的胸膛裸露在她麵前,她睜大雙眼不敢置信的在上麵摸了又摸,隨後她風化了……
墨梓毓喉嚨內發出一聲悶哼,像是被壓抑太久的東西一下子爆發出來,沉悶窒息中得到了釋放。
“你……你的傷呢?”魚千月目瞪口呆的指著他完好無損的胸口,她明明看見刀從這穿透的啊,怎麼會沒留下任何傷口?
細長的鳳眸微微拉開一條縫隙,他渾身無力的躺在樹下望著趴在自己胸前的小女孩,一時哭笑不得:“哎,你又忘了,我不是人類,不要把我和你們作比較。”
“那,那你到底是怎麼了?你想急死我是不是?”魚千月氣急的淚水含在眼眶裏直打轉,自責的恨不得買塊豆腐把自己撞死。
墨梓毓伸手摸摸她的發頂,安慰道:“我沒事,隻是內傷,熬過去就行了。”
內傷?難道就是連續劇裏麵所說的內傷嗎?魚千月咬著下唇,一臉凝重的做出抉擇。既然他都可以為她擋一刀,她犧牲點也是應該的。
想著她一頭投入他的懷抱,小手緊緊擁著他的細腰,臉緊貼在他冰冷的肌膚上,雖然寒氣凍得她四肢僵硬,但一想到他此刻承受的痛苦比她沉重好幾倍,頓時又覺得這點小冷也不算什麼。
“你在幹什麼?這樣會傷到你的!”墨梓毓驚訝她的舉動,更為她所帶來的溫暖而動容。為什麼她總是可以義無反顧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他卻辦不到……
如果當時他站出來製止……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自嘲的搖搖頭,世界上又怎麼會有如果……
“這樣是不是會暖一些?”魚千月埋在他胸口,張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望向他,墨梓毓心中一震,隻覺腦中一片空白,似乎有一股氣流在體內慢慢膨化……
墨梓毓輕輕點頭,帶著以往看不到的柔情環住她嬌小的身軀,下顎抵在她肩上,閉目沉沉的睡去,其實,她與她真的很像……
氤氳水霧,飄渺若雲,諾小的空間以寒潭為中心圍繞成一個圓形,四周寸草不生萬籟俱靜,石壁上滿滿都是蚯蚓般扭曲的梵文,字字珠璣,繁複沉重。一位白發女子赤身裸體的被綁縛在寒潭中央,四肢被透明光亮的水柱所穿透,絲毫不得動彈,粼粼水光倒影出她傷痕累累的身體,她低垂著頭,白發遮麵,一動不動的沉寂在此。
無風無聲,無休無止,彷佛一切皆沉浸在了無生氣的死寂裏,就連高空沉甸甸的黑幕也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魚千月淩空俯瞰她,莫名的刺痛感在全身蔓延,她想靠近看清她的臉,雙腳卻紮根似的一步也移不開。
遠處鍾聲敲響,女子赤裸的身子開始顫抖。水波蕩漾,激起萬千水花。無數隻隻有拇指大小的透明蟲子從寒潭裏爬出,一個一個攀爬在女子身上啃噬她的血骨,魚千月眼睜睜看著無數隻蟲子從透明到通紅,每一根神經都注滿她的血液……女子忽然仰頭慘叫,雙目緊閉,兩道血淚順著臉頰滴落而下,一張麵目全非的臉赫然顯露在魚千月眼前,她搖著頭聲音絕望哀慟:“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回答我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懂,真的不懂……求求你回答我……回答我……”
魚千月被眼前驚心動魄的殘虐現象震得渾身發抖,她雙手環抱著自己,視線再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赤裸的身體好似披上一層嫁衣,越來越紅……越來越紅……她甚至能感受到蟲子在身上蠕動的觸感,惡心的爬進自己的嘴巴,耳朵,鼻腔……她無法再承受眼前的一切,嘴裏拚命嘶叫:“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
“醒醒,小魚兒,醒醒——”
“不要——!”魚千月猛的睜眼,撞上一雙寫滿擔憂的血色鳳眸。
墨梓毓微微皺眉,抬手擦拭她額上溢出的薄汗,忍不住開口問道:“做噩夢了?”
魚千月茫然的點點頭,顯然無法從夢魘中解脫。好恐怖……好恐怖……有生以來最為恐怖的一個夢……渾身被撕碎,五髒六腑裏全是細細的窟窿眼,而窟窿裏麵是滿滿的透明蟲子,好痛……好痛……為什麼會這麼痛……
回想那名女子,她的悲涼、絕望、失落、憤怒、怨恨,一一都發揮到了極致,到底是怎樣的人令她迷失到如此地步。
真是可憐又可悲……
“我睡很久了嗎?”身子疲乏無力的靠在他懷裏,輕輕地問。
“當然,你睡得時間比本少爺還要多,真不知道受傷的是你還是我。”
魚千月輕舒口氣:“還好隻是一場夢。”
墨梓毓伸手在她額前用力一彈,狂傲道:“在本少爺懷裏還敢做噩夢,小魚兒你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魚千月嘟著嘴,不滿的揉著額頭,委屈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墨梓毓撲哧一笑緩緩靠近她,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下幾乎透明,他嘴角上揚,開口戲謔:“原來小魚兒是屬狗的。本少爺明白,為了體恤你對我的忠心,等會給你準備好幾塊上等骨頭,記得不要太感激我哦,誰叫我心善呢。”
“呃?你……”魚千月不明就裏的看著他,和他相處以來聽過不少諷刺的話,惟獨今日讓她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難道……他給傷傻了?
“你什麼你,再你下去本少爺都快餓死啦。”
魚千月輕哼一聲從他懷裏站起來,和風迎麵,是一個好天氣呢。
伸了個懶腰,突然像是想到什麼連忙轉身問道:“對了,你的傷勢如何?有沒有好一點?”
墨梓毓一楞,隨後低聲回答:“恩,好多了。”
圓溜溜的大眼轉了轉,魚千月不可置信的在他麵前左看看右看看,最後一臉沉靜的望著他,嚴肅道:“你確定真的沒事?”
雖然被她一係列莫名其妙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但他仍是回答道:“恩,沒事。”
魚千月忽然像炸開的螞蟻跳了起來:“你怎麼可能會沒事?若換做以前的你,你一定會說“本少爺是妖,體質非凡,又豈能與你們人類相比較。”天哪,你不會真的傷壞腦子了吧?”””“啊——痛——痛——布帶著麼起伏仁的(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墨梓毓抽搐著嘴角,兩手蹂躪著她的小臉,小丫頭片子腦袋裏到底裝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敢情他難得施舍的溫柔在她眼裏就變成腦殼傷壞是吧?
“小魚兒,你說本少爺什麼壞了?恩?”
“嗚嗚嗚——沫勺頁,歐搓勒……(墨少爺,我錯了)”好吧,她真的錯了,錯在千不該萬不該以為他轉了性子,由大灰狼變成小綿羊……事實證明,就算他是羊,也是隻披著狼皮的羊……
“咕咕咕——”
兩人四目相對,魚千月羞紅了臉,而墨梓毓毫無形象的大笑起來。
“咳,念在你昨夜細心照料本少爺,本少爺就發發善心,帶你去吃人間吃不到的“美味”。
魚千月捂著肚子,疑惑不解:“山珍海味人間都有,還有什麼是吃不到的?”
墨梓毓嘴裏嘖嘖道:“非也非也,本少爺說的“美味”就算你用金山銀庫來換,也未必換的來。不必太好奇,等一會,你就會知道那是什麼。走吧,某人還等著我們呢。”
“誰在等我們?”
目光探向遠處,他幽幽道:“一位相識已久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