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流星之翼  第十一話 沉寂之都(上篇)之 沉醉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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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元旦似乎比以往更加無聊。新一窩在沙發裏,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著手中的原子筆。
    他身邊坐著一個比他更無聊的人。
    快鬥整個人在沙發上呈扭曲的大字型,頭仰著靠在沙發背上,雙眼無神地傻看著天花板。
    終於,快鬥忍不住呻吟出聲來:“好無聊啊。”
    新一斜眼望去。
    他本以為快鬥會先一步跑去盛仁瓶所在的道江美術館,誰知快鬥卻比新一看起來更加無所事事。當下新一心底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他對快鬥提議道:“反正沒事,我們幹脆一起去道江美術館逛一逛吧。”
    新一本以為他的這個提議能很快得到快鬥的響應,沒想到快鬥眨了眨眼反問他:“為什麼要去那裏?”
    “……”
    聽到這句話新一立馬警覺了起來,他見識過怪盜基德的演技,像這樣明知故問的情況,一定預示著快鬥心底在謀劃著什麼。
    在看到新一眯起眼睛的一刻快鬥便知道新一已經看穿他心裏的小算盤。他了解新一,如同新一了解他一般。兩人看似站在兩個極端,卻是極其相似的個體。
    即便如此,快鬥仍不打算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新一。
    兩個人住在一起,表麵上很平靜,實際上卻每天都在勾心鬥角。一丁點不尋常的舉動就能引起對方的猜測。這種暗中的波濤洶湧其實更為可怕。
    能做的,隻有以不變應萬變,或是向對方完全攤牌。
    快鬥的選擇,是前者。
    ***
    再之後,新一和快鬥就午餐要不要殺魚的問題吵了一架。快鬥的意思似乎是若新一煮了魚,他便到外麵去吃飯。新一當然不會讓快鬥有機會逃離他身邊,隻得一邊碎碎念著“大男人怎麼可以挑食”一邊傻笑著把新鮮的魚送給了鄰居加餐。
    男的的大年夜,新一的心情就這麼被快鬥打進穀底。沒有大餐又沒有刺激,明明飯菜可口,他卻隻是隨意地扒了兩口,準備離開飯桌。
    正埋頭在飯碗裏的快鬥頭都沒抬,明明滿嘴的食物卻吐字清晰:“你要去哪裏?今天輪到你洗碗呢。”
    “……”新一無力道,“我知道,等你吃完我就洗。”
    “我勸你最好多吃一些。”快鬥又往嘴裏送了幾口飯。
    這次他的聲音有些含糊,新一沒有聽清。
    “你說什麼?”
    “我說,”快鬥咽下口中的飯,“勸你多吃一些,因為一會可能會很辛苦。”
    早已習慣快鬥喜歡吊人胃口的惡趣味,新一倒也一副早就料到了的模樣。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對快鬥說:“你嘴角的飯粒該不會就是專門留著一會辛苦到肚子餓了當點心的吧?”
    “咦!”
    快鬥趕忙伸手捂住嘴角,可怎麼也摸不到新一說的那顆飯粒。
    再抬頭,看到新一已經穩坐在飯桌的對麵:“你耍我!”
    新一聳肩,為自己又盛了小半碗飯:“我們彼此彼此,算是扯平了。”
    ***
    晚餐時快鬥說的“辛苦”,新一現在算是明白了。
    現在是晚上七時,自兩人吃完晚飯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這段時間內,新一唯一做的便是一動不動地坐著,任憑快鬥在他臉上擺弄。
    “為什麼你的臉可塑性那麼差啊,易個容都那麼難。”
    “……”要不是快鬥要求他不許亂動不許說話,新一真想立馬反駁回去。明明兩個人長了一樣的臉,罵他的臉不就是在罵自己。
    沒有鏡子,新一並不知道自己將會被易容成什麼模樣。之前他見過遊戲自為別人易容,從製作麵具到上妝覆上麵具,整個過程都是有序可循的。反觀快鬥的動作,像是要直接在他臉上打造出另一副麵孔一般,完全沒有對照品。
    “喂,工藤。”快鬥突然叫他。
    新一不被允許說話,隻得輕哼一聲表示回應。
    “你的變聲器還在嗎?”
    新一點頭,雖然已經恢複了身體,但為防萬一,新一仍是把蝴蝶結變身器貼身帶著。不過,目前看來,它最大的用處便是拿來應付小蘭每周打給柯南的電話了。
    確定了蝴蝶結變聲器的所在,快鬥也點點頭,把新一從椅子上拉起:“走,換衣服去。”
    “嗯?”
    “你可以說話了。”
    “哦,”新一問,“我可以照下鏡子嗎?”他真的很好奇自己現在的模樣。
    快鬥沒有阻攔:“去試衣間看吧。我先去幫你把準備好的衣服和填充物拿過來。”
    說吧,快鬥走向自己的房間,新一悻悻站在原地,快鬥說的“填充物”讓他很怕一會會在鏡子裏看到什麼可怕的臉。定了定神,新一才走進試衣間。
    明明做好了心理準備,新一還是被鏡子裏那張目暮警官的胖臉給嚇到了。
    他衝著鏡子擠了擠眼,鏡子裏的目暮警官也回給了他一記鬼臉。新一不得不歎服,在完全沒有參照的情況下,僅僅憑著記憶就複製出了另一個人。光這一點,便能讓基德輕易將警察們玩弄於鼓掌之中。
    分神之間快鬥已拎著目暮警官的西裝走進試衣間了。
    目暮警官的個子不高,新一隻用穿著略微增高的皮鞋便可達到。最困難的是目暮警官那較胖的身材。
    快鬥所指的填充物是指橡膠氣球和塑料支架。他先將支架固定在新一身上,再為新一套上目暮警官那身棕色的西裝,大致調整好了整體形狀之後,他開始往衣服裏塞進氣球。
    看自己的身材漸漸臃腫起來,新一問:“難道一會我必須這麼穿著出去?”
    “嗯。”快鬥隨口回應著,繼續為新一穿褲子。
    “可是這樣不是行動不方便嗎?”
    像是嫌新一的問題太多,快鬥把不知從新一身上哪裏摸出的蝴蝶結變聲器塞進他手心:“你隻負責站著不動模仿好目暮警官的語氣說好話就夠了。”
    “那你呢?”
    “我?”快鬥挑眉,右手搭上左肩微微對著眼前的目暮警官行了個紳士的大禮,“我當然是化身成您最忠實的部下。”
    接著,搭在左肩的右手抓緊,用力一扯,快鬥身上的衣服如鬥篷一般輕易地被他全部扯去。帶衣服從新一麵前掃過,他眼前的快鬥已經換了模樣。
    看著與自己麵對麵站著的人,新一嘴角抽動:“你有多愛扮女裝啊!為什麼不是扮成高木警官而是佐藤警官?”
    快鬥笑著,他的聲音也有了變化。
    新一恍然大悟。
    雖說缺德了一些,可變身為女性警員,的確方便不少。
    ***
    快鬥所作的準備比新一想象的更多,江古田大廈下,一輛紅色馬自達RX-7FD停在路邊停車線內,車牌號與佐藤警官的那輛一樣,甚至連車子右後門那塊曾經被柯南的足球踢出的凹陷都有。
    新一來不及驚訝,快鬥得意道:“這車不錯吧。幾天前我去機場送青子後回來的路上順手帶回來的,明天就還回去。”
    “……”
    察覺新一突變的臉色,快鬥又“嘿嘿”笑了兩聲:“你該不會以為這車是我模仿佐藤警官的愛車特地做的吧?”
    “……”被一語言中,新一也無力反駁,他知道這幾天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因為銀座的一起惡性連續殺人事件傾巢出動,可沒想到居然讓快鬥趁機弄來了佐藤警官的車子。新一在心底默默祈禱,希望這個怪盜不會再做出更讓他頭疼無語的事了。
    他帶上白色警用手套,打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座。
    快鬥很快鑽進了駕駛座,熟練地用佐藤警官的聲音對新一說:“警官,做好咯。”
    語音未落,連安全帶都沒扣上的快鬥用力踩下了油門。
    自動擋的車就這麼在新一短促的慘叫聲中,衝了出去……
    ***
    變成柯南時新一曾坐過佐藤警官的車,此時坐在快鬥的副駕駛座上,他隻覺刺激度有增無減。
    新一拉著頭頂的把手,迅速把安全帶扣上防止自己被甩飛出去:“喂!黑羽君!”他扯著嗓子,但聲音仍被馬達聲掩去不少。
    幸而快鬥做賊多了聽力不錯,他送了油門,扭過頭來:“怎麼了?”
    由於司機不認真看路,急速行駛的車幾次險險擦過邊上的車子。新一放棄了想說的話,對快鬥比了個手勢:“你看路啊!”
    “哦。”
    再次目視前方,快鬥的左腳狠狠踩下之前放鬆了的油門。新一欲哭無淚:“我知道你想完美地把佐藤警官演繹出來,但你能開慢點嗎?”
    “不行啊,”快鬥答道,“剛才沒算好時間太拖拉了,再不快點就抓不到那個假冒的怪盜淑女了。”
    “……”為了防止快鬥又說出什麼“都是你的臉可塑性太差浪費了那麼多時間”之類的話,新一很知趣地岔開了話題,“你是怎麼知道那個幽靈女郎是假貨的?”
    快鬥像是無視他一般,依舊一路狂飆著佐藤警官的車子。
    新一以為快鬥沒有聽到他的話,也不繼續問下去。雖說他想知道答案,但他不介意自己去探索。
    誰知在距離目的地不遠的地方,快鬥把車速降了下來。
    油門聲不再刺耳,車內一下安靜了不少。
    “工藤君。”快鬥說,“你應該看過那封預告信吧。”
    快鬥說的預告信自然是指怪盜淑女作案前寄到東京警視廳的那一封。新一在報紙上看到過,便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快鬥那安靜了一陣,新一一下反應過來快鬥正在開車不可能看到他點頭,於是說了一句:“是的,看過了。”
    “上麵寫的是什麼,你注意到了嗎?”
    新一回想了一會,取出隨身的偵探手冊。
    “新年的第一個夜晚,我將蒞臨道江美術館,白領盛唐遺瓶盛仁。怪盜淑女拜上。”
    嘴上念著,新一的腦中開始飛速運轉。
    盛仁瓶是道江美術館的鎮館之寶,從明治維新時期就一直在道江家傳承,完全不似之前怪盜淑女作案時所盜取的走私物。原本他認為盛仁瓶上的玉石或許是線索,但現在看來基德對那塊寶石沒有興趣。
    快鬥說怪盜淑女有假,新一將信將疑。信在快鬥會這麼說一定有確鑿的證據,而疑的卻是為什麼快鬥能一眼看穿怪盜淑女的假相。
    如果問題不是出在寶物身上,那就是寶物的持有人有問題了。據新一的了解,盛仁瓶的主人道江仁是日本首屈一指的中國文化研究者,他的獨女道江笙在他的教育下,以二十五歲的年紀獲得了全日本漢字書法大賽的冠軍。既是從事文化是有,盛仁瓶的價值在他們眼中應該不會兌現成膚淺的價格才對。
    但人心終是難測的。
    新一合上筆記本,有些失望,又有些挫敗。
    紅色的轎車緩緩駛入道江美術館,認得這輛車的刑警們都讓開了路。
    “怪盜淑女。”
    車停下的瞬間,快鬥吐出了四個字。
    發動機的聲音隨鑰匙的轉動消失。寂靜中,新一的鬧鍾倏然炸開一條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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