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往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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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要找的房子”,像咒語一般的話啊。他終於知道了當初說著這樣的話的自己究竟在找什麼。麵前的少年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他想,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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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亮起來,時言看看表,時間仍然指在夜裏兩點,身邊呂恒似乎已經平靜下來,正疲憊的靠在沙發上。
時言問道:“表是什麼時候停止的?”
“表?”呂恒顯然沒注意到。
“就是時間,是什麼時候停止的?”
呂恒皺起眉頭仔細回想,“我是第一個搬來這裏的,從我來這裏它好像就沒走過,應該是很久以前就壞了吧。”
“你是第一個住在這裏的?”
“是啊,怎麼了。”
時言沒說話,看著呂恒好奇的神情,時言覺得有必要走訪一下戶主了。
初夏的天氣說不上炎熱,但是潮濕的空氣還是讓人覺得粘膩。等時言找到戶主的住處,已經是中午了。
禮貌的敲著門,本以為會等很久,結果門很快就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女人,四十上下年紀,可以看得出她年輕時很漂亮,溫婉清秀,五官跟呂恒有一些相似。就是她了。
“請問是呂恒的母親麼?”
“阿恒?!你怎麼認識他,你是誰?”
“我是時言,租了您的房子。”
看著女人有些神經質的表現,時言冷靜的回答道。
“原來是租客啊。”仿佛早已料到般,女人讓了讓身子,示意時言進來說話。
進到屋裏的戶主人,剛才的沉靜完全不在,處於一種激動又不安的狀態。
“你,在那裏見到阿恒了麼?”坐在了沙發上的女人很不安,神情似期待又似悲哀。
“見到了,他一直呆在那裏。”
“一直在那裏。。。”叨念著這句話,女人突然哭起來,“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
時言沉默著,直到女人平靜了。
“時言,阿姨可以這樣叫你吧。”時言點點頭,女人又道,“聽個故事吧。你在那裏見到的呂恒是我兒子,他學習很好,考上了醫科大學,本來人生應該是一帆風順的。可是他居然愛上了男人。那時的我真的傷心極了,恨不得打死他,他父親早死,本來我就指望他了,怎麼知道他那麼不爭氣!出了這樣的事,我一個女人,隻覺得天都塌了,辛苦了一輩子,得到的是什麼,是兒子的一句,‘你不是我媽,我媽不可能不理解我。’他要我理解他,可是我怎麼理解。那天我們大吵一架,他就跑出去了,我以為他想通了就會回來。”說到這裏,女人開始哽咽,她擦擦淚繼續道:“我等了很久,回來的是他的死訊,他在老房子裏自殺了。我覺得天都塌了。可是人死了,不能不生活不是,我本來就靠給人做些小工過日子,阿恒上大學又把家裏的錢花的差不多了,所以不得已才會把那樣的房子租出去,對不起啊。阿恒是不是纏上你了?”
聽著女人語無倫次的講述,時言笑笑,“呂恒沒有纏上我,我也會一直租住那裏,這點您可以放心。隻是,他必須離開,他不屬於這裏,所以,請您按我說的做。”
回到老屋的時言,看著早早等在那裏的呂恒,笑說:“在等我麼?”
“誰在等你,我就是怕你不回來,你說要陪我到我離開這裏為止的。”呂恒不自在的說道。
看著言不由衷的人,時言轉換話題道:“恩,可以讓我去你的房間麼?”
“要幹嘛?”雖然這樣說著,呂恒還是帶頭往二樓的房間走去。
“你馬上就能離開了。”時言肯定的回答。
房間的門一打開,就有一股子黴味,這是很久沒人住的味道。呂恒驚訝道:“奇怪,怎麼看起來這裏沒人很久了,明明我昨天還住在這裏啊。”說完,他夢遊般撫摸起房間的擺設,那些落了灰的相框裏,大都是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笑的高興的照片。
呂恒看著那照片,眼淚就像斷了線般落下來,他說:“時言,我怎麼會這樣,這些是哪裏來的,這照片裏是我啊。”
“這就是真相,呂恒你的真相,你想起來了麼?”
“真相,我的?對了,我和媽媽吵架了,我不後悔。但是她好傷心啊,我不想她難過的。媽媽,在哪裏?”呂恒恍惚的說完,在老屋裏亂找起來,直到他聽見呼喚的聲音,迅速的的衝下樓梯。
時言站著沒動,剩下的,就不是他能做到的了。
“阿恒。你在哪裏?媽媽原諒你了,你要是聽見,就離開吧,你可以走了,媽媽原諒你了。”
呂恒站在客廳,看著麵前老去的女人,雖然不是記憶中的樣子,但是那是他一生中最在乎的人。他終於記起來了,他找到這房子的理由,因為這裏是最初的家啊。
呂恒笑了,“時言,謝謝你。告訴她,我愛她。這麼多年早就不怨了。”
時言看著他的身軀漸漸透明,直至消失。
女人還在客廳裏呼喊著,聲音嘶啞,她不知道兒子已經離開了,今世的緣分已盡。
“他走了,並不怨你,他很愛你。”時言看著這個仿佛老了十歲的可憐人,傳達著他們作為母子最後的緣分。
“走了麼,阿恒是個好孩子的,這裏是他小時候我們住的地方。對他來說,應該是最幸福的地方吧。”歎息般說完,女人蹣跚的走出去,到門口時她停下來,“時言,不嫌棄的話,你可以一直住在這裏,不要房租的。你應該是他最後的朋友了。”
“謝謝。”
門被關上了。
時言看著冷清的屋子,時間已經流動了,鍾表指針發出清脆的嗒嗒聲。可是窗子還是不透光般陰暗著。
“下來,就該解決它了。”時言自言自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