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你忘了，當初我答應老天帝的，不再留下任何消息。”季辰皺了皺眉，輕聲問。
    “我沒忘，但是你要記得，答應的是你，如果我在，我絕對不會讓你答應那種條件。”
    “老天帝也是有苦衷的，畢竟他身為天界之王，不可能因小失大。”恍惚間，風言似乎看到了季辰臉上閃過的哀傷，那種安靜卻無可言喻的感情，一直烙印在風言的心裏，他熟悉這種表情，當他還不曾強大的時候，當季辰還在天界的時候，當記憶被回轉到最初的時候，他抬手舞動著漫天飛雪，身後是晨殿花園中的楊花，而那時候的季辰就是安靜的站在一旁靜靜地對著他寵溺的笑，一邊眼中閃過那些或濃或淡的哀愁。聰明如風言，也不知其原因，或許是因為還小，或許是因為太過相信，風言一直堅信著季辰的存在，直到最後一天，老天帝宣布五位新王即位的時候，風言轉身卻沒能看到季辰在身後靜靜的笑。
    風言丟下眾人去了晨宮，晨宮裏楊花還依舊慢慢的從天上飄下，樹下還靜靜放著季辰的琴，上麵放著為風言抄寫的琴譜，字跡還沒有幹，風言手指觸上去有潮濕的感覺，一切都和平常一樣，風言坐在樹下輕輕彈奏著季辰譜好的曲子。那天經過晨宮的人都說，那琴聲是有史以來最動聽的旋律卻異常淒涼，那聲音穿過了主城的宮殿，穿過了層層天際，響徹在整個天界，人們還說，就在那時原本喧鬧的主殿霎時寂靜，老天帝的眼神變得深邃，人們還說那一天北玄王風言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落淚。
    那淒涼的琴聲響徹了整整三天三夜，不停不休，一遍一遍的就像是淚擊打著眾人的心，那時其他四位天帝一直坐在晨宮的大廳，遠遠看著院內的風言，看著柳絮糾纏在空中，看著那銀色的琴弦一點一點染上血色。風言不語，老天帝也隻坐在晨宮的中央沉默，任在座的誰都知道，若是季辰不出現，風言可能真的會一直彈下去，直到絕望。
    “王，請您說明季辰的去向。”就在第二天，一直守在晨宮的靈仰，赤怒，含紐和白拒一齊跪拜在老天帝身前，請求老天帝。
    老天帝輕輕搖了搖頭，又將視線轉向了院內。
    那天晚上，天界第一次飄下白雪，老天帝也一夜白頭，因為那一夜，他最喜愛的臣子離去，最疼愛的五個孩子也在一夜之間變了性情：風言冷漠，赤怒憤然，白拒寡言，含紐淡然，就連最溫和的青帝靈仰也開始處處躲著自己。
    除了風言，所有知情者都在怪罪自己，怪罪自己的無情，將風言最愛的人趕出天界，隻是因為風言為王，為王者須為民著想，而犧牲的便是私人感情。沒有人反駁過老天王，但五位新王都開始疏遠了他，他們似乎在一夜之間徹底成長，懂得如何抑製自己，如何抑製感情，如何在各自的城裏各自的宮中獨自度過漫長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