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平靜
    “大叔？”上官冥推門而入，一眼就看見的是一身狼狽的靠坐在牆邊的男人，微微一愣，“你怎麼了？”
    男人沒有回答。
    他快步走過去蹲下，“你的肩膀怎麼回事？”，看著男人肩膀上可怕的血跡，黑色的雙眼眯了起來，幽深之中好像在醞釀一陣風暴。
    “沒事。”蘇璃抬眼看著他，顯得有些疲倦，有些無力。
    “剛才發生什麼事了？”眉毛不禁皺了起來，上官冥心底凜冽的念頭一閃而過，空氣中沒有半點異樣，一切都是那麼的和諧，到底除了什麼事？
    “別問我……”男人苦笑著閉上了雙眼，他現在不想去麵對任何一個人。肩膀上的傷口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剛才所發生的事。
    是他對不起那個孩子……
    他一生並沒有做過什麼人神共憤的壞事。但是惟獨這件事，一直以來都是他的一個心病，無法忘卻，又不敢和別人提起。
    他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著了什麼魔，竟然會將對自己萬分信賴依戀的師弟拋棄於山中。他在那之後也去找過，但是那裏除了淡淡的血跡之外再無他物，他以為貔貅已經死了。
    他有愧於他，卻無法說清。
    等到在看到貔貅的時候，蘇璃的心底除了對貔貅的無力，還有對他對自己諷刺的恐懼……從未想過，曾經對自己如此信任的一個人，今日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如果不是他，或許貔貅還在劍雨山上習武，還在山林中歡笑。不會像現在這樣成了經曆過無數生死的殺手。
    “大叔……”上官冥看著男人，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他伸出手小心的避開了男人的傷口將他抱入自己懷中，輕撫著對方的脊背，無聲的安慰著。
    將頭抵在上官冥結實的肩膀上，男人無力而顫抖的在他耳邊輕聲道，“別問我……什麼都不要問了……算我求你……”
    那語氣中帶著哀求，還有讓上官冥幾乎忍不住想要憐惜的軟弱。
    “好，我不問，我什麼都不問了……”上官冥輕輕的半摟半抱的將他弄上了床榻，對著蜷縮在自己懷中的男人溫柔的笑道。就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而不是一個已過而立的老男人一樣。
    “……”男人聞言放鬆了身體，任由上官冥將自己扶著靠在床上。不發一言。
    青年眼中跳躍著暖意，他伸手解開蘇璃的上衣，俯身向前細細查看肩頭上那道已經止住了血的傷口。
    男人輕輕動了動肩膀，並沒有感覺到刺骨的疼痛感，“不礙事，等一會我自己處理一下就可以了。”
    “哪有你說的那般隨便。”上官冥拿來沾濕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擦去傷口旁已經凝固了的血跡，待到可以看見肉色時，才從懷中拿出一個青瓷藥瓶，灑出了一些粉末狀的物體在男人的傷口上。
    蘇璃並沒有如何的疼痛，隻是靜靜地看著上官冥細心地為自己毛紮傷口，那小心意義的手法讓他心中流過一股暖流。
    上官冥將男人的上衣穿好，對他笑道，“好了，這兩天小心些，傷口不要見水，這藥是我從禦封山*上帶來的，不會留下痕跡。”
    “謝謝。”抿唇，微笑，男人暫時忘卻了那些不快的事情。他並不希望因為自己而影響到了別人。
    “無妨，”上官冥笑著，“要謝我的話，大叔你就以身相許好了。”說罷還眨了眨眼睛，好像他損失多大一樣。
    “有人來了。”蘇璃完全忽略某人的瘋言瘋語。
    他的話音剛落，林渲就推門進來了。
    他的視線落在蘇璃的身上，對上官冥說道，“我有事要和他單獨談一下，麻煩你先出去一下好嗎？”雖然是疑問，但從他口中說出卻更像是命令。
    上官冥與他對視了一下變很快移開視線，似乎並不想看見他，他隻是對著蘇璃道，“那大叔我就先不打擾了。”
    說完，在林渲的目光之下拉住錯愕的男人狠狠地吻住。
    半晌，萬籟俱靜之中，上官冥昂首闊步的走了出去，還很貼心的為兩人關上了門，“兩位慢聊，時間還多著呢。”
    男人捏了捏床單，他剛才可是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一拳頭揍上某人欠扁的臉上去。轉頭看著若有所思的林渲，“掌門有事？”
    “我走的時候發生了不少事情吧。”林渲也不跟他墨跡，他一向都不是愛客套的人，單刀直入直切主題
    “是……”蘇璃點頭，他沒有必要對林渲說謊。
    “還有呢？”林渲挑眉。
    “紫舒姑娘死了……抱歉。”男人垂下眼簾，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要知道，他身上的傷，就是拜那個女人所賜。
    林渲盯著男人看了好一會，才緩緩歎了一口氣走到他的床邊坐下，認真的看著他，“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男人愣住，“我……”
    “她該死，”林渲根本不給蘇璃說話的機會，他平靜的說道，“紫舒是我的手下，原本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沒想到這次竟然會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嗬，真是諷刺，死了也隻是她自己活該。”
    “可是……她畢竟是你的下屬。”既然紫舒是他的下屬，那他來這裏是幹什麼？興師問罪還是有其他的想法？
    “你啊……要我怎麼說你才好，”林渲承認這是他長這麼大來第一次被人弄得如此無奈，“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屬下，人心叵測，這一點你千萬記好。別下次人家把你拐了你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了……”蘇璃點了點頭，腦中有些混亂。
    “知道我為何生你的氣嗎？”林渲接著問道。
    男人搖頭，他的確不知道林渲為何會為了那麼一些小事而生氣。
    “你連自己都不懂得保護，以後怎麼在江湖上混？作為我的徒弟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真是丟了為師臉啊。”很欠扁的說道。
    “我不敢確保在你繼續說下去的時候不會忍住不把你扔進茅房裏去喂蟲子。”男人的臉色黑了下來。好吧，他的怨氣還沒有發散完。
    “……”林渲的眉梢抖了一下，“嘴巴真毒啊，你也忍心？”
    “自然，反正又不是我。”蘇璃微笑。
    林渲語塞，他以前怎麼沒感覺到這個老男人這麼厲害？
    “總之我有一件事要提醒你，小心你那個叫做貔貅的師弟，他的用意我們並不清楚，還是謹慎為妙。”林渲正色道。
    “我知道。”男人的臉色白了一下，無力的說道。
    “那麼，你好好休息，明天還有事。”林渲拉開門走出，對著男人扔下這麼一句話。
    “嗯。”蘇璃點頭應道。
    待到一切歸於寂靜，男人忍不住想笑，這一天，竟然會如此平靜的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