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途中
    天剛破曉，山穀之中便傳來了一陣繚亂的馬蹄聲，長居於山中的人不免會好奇的看一看又是誰要進山或是出山。
    在平日並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往劍雨山上跑，其一是因為山道中常有凶獸出沒，其二自然就是因為山道崎嶇不平，縱橫道路無數，常有人在此迷路從此一去不複返。
    出山的人就更少，居於劍雨山中的劍雨門弟子常年住在山中，下山的次數自是少的可憐，很多人甚至在山上就那麼住了二十年。
    這輛馬車看起來並不耀眼，相反的，還很樸素，沒有任何多餘的雕飾和裝飾，就連那木頭都是山上最常見的雜木。
    拉車的兩匹馬也並不是什麼好馬，一看就是隨便扔入馬群中便會找不到了的那種。兩匹馬的眼中已明顯有了幾分疲倦，馬蹄聲相比那些野馬也沉重了幾分。若是識馬的人一看便知，這馬離大限實已不遠了。
    在這深山中長居的人哪個沒有養上三兩匹馬？自然明白一些，這讓人不免奇怪。來山裏的從沒有像這家人這般平凡，不是寶馬香車就是江湖好手成群結隊。
    再看看他們走的方向，人們這才明白過來，這是劍雨門的人，是要下山去辦事。
    車中並不像外麵那般熱鬧。
    蘇璃坐在馬車的一角閉目養神，林渲撐著下顎不知在想什麼，上官冥和龍旬互相對視，誰也不讓誰，就差沒互相切磋了。
    “你就不想知道留在門派的人是誰？”沉默良久，林渲突然對著窩在角落的蘇璃道，隻是思想似乎並不在這個問題上。
    “……”男人懶得理他，他一大早就被這個早起晚睡的混蛋拉起床，本來還想在溫暖的床上再多睡一會兒，隻是剛躺下沒多久就被冷風吹的直打寒戰，無奈的睜開眼才發現屋裏的窗戶不知什麼時候被那個在屋中笑的沒心沒肺的人打開了。山上的早晨就算是夏天也很冷，男人隻得按著自己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起了床。
    “那人倒是和你有幾分關係，你真不想知道？”林渲挑眉，他明顯看到男人剛才皺了皺眉頭，對自己的不滿完全體現。
    “……”人不能一錯再錯，再誘惑也不能聽。應經栽過一跤的男人咬牙，林渲比和自己打交道的人要狡猾的多，不得不防。
    “我敢說如果那人出了什麼事你絕對追悔莫及。”林渲輕笑道，男人的弱點他知道的清楚得很，每每都是一針見血。
    “……是誰。”握了握劍柄，男人很想一劍斬了這個總戳他弱點的人。在理智勝於憤怒的情況下最後還是忍住了，他不斷告訴自己，這是掌門，不能砍……
    “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不過……我有個條件。”林渲神秘的一笑，男人感覺自己在他眼裏好像已經成了待宰的綿羊。
    “不過什麼？”懶得再管多餘的事情，男人隻想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卻不知這句話正好順了林渲的心意。
    林渲靠近男人耳邊，熾熱的氣息全部噴灑在男人的耳旁，頓時那敏感的耳垂變得嫣紅，林渲眯起了眼睛。
    “你吻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好，我……等等，你剛才說什麼？”男人很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林渲未免也太大膽了些，剛才還在對視的兩人已經在看著他們了。
    “我說你吻我一下我告訴你是誰，你剛才已經答應了。”林渲哪會放過男人，他在另兩人的目光下緩緩靠近男人，男人隻得無奈的向後退去，他卻還是得寸進尺的靠了過去，完全全無視蘇璃無奈的神色。
    “我還沒答應……”男人的辯解在林渲的壓迫之下顯得那麼無力，他身後已經沒了退路，隻得任由對方一張小人得誌的臉懸在麵前，讓他很有對著那張臉一拳揍下去的衝動。
    “你答應了，你剛才應經答應了……還是說你更希望他們兩也為你剛才的話作證？”林渲早就知道他與蘇璃的談話絕對會被那兩人聽去，男人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他被林渲威脅著，羞愧的幾乎想鑽到地底下去。
    “好……我知道了，你先告訴我到底是誰。”蘇璃無奈，每次麵對林渲他都覺得自己好像成了一個無用之人，一切都暴露在那雙墨綠色的眼瞼之下。
    “過一會你自會知道是誰。”林渲曖昧的輕輕摸了一下男人的腰間，在兩道鋒利的視線下退了回去。
    “……”男人皺了皺眉，對林渲的態度有些不滿，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就算說的再多對方的決定也不會改變，隻會使自己被對方說的更加無奈。
    閉上了眼睛，男人感覺自己的頭還有些發疼，不知道是為什麼，最近一直會這樣，以前也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情況。
    “大叔？”男人隻覺得耳邊一熱，不由得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上官冥坐到了自己的身邊，林渲和龍旬不知道在一旁商量什麼，似乎都沒有發現這邊的狀況。
    “什麼事？”對於上官冥，男人談不上很喜歡，也談不上很討厭，隻是隱隱的覺得他與十年之前相差了太多，不光是那一身的能力，還有那種氣勢，盡管上官冥收斂了很多，但是身為陰陽體的男人依舊能感覺得到。
    “大叔你八年前可參加過上一次武林聚會？”上官冥笑了笑，他自然感覺得到男人的淡漠，隻是卻把男人的態度不當一回事而已，因為他堅信，早晚有一天，男人不會再這樣對自己。
    “沒有，師父並未帶上我與他一同前去。”蘇璃的眼神多了些異樣。
    “是嗎？那帶的誰？”上官冥追問道。
    “……這和你有關係嗎？”男人頓了好一會，才用生硬的聲音反問道，似乎對那個人甚是抵觸。
    “不，我隻是好奇而已。”上官冥溫和的笑了笑，他知道就算男人不說自己也會有其他辦法知道的。
    “下山了。”突然，龍旬挑眉道。
    *
    劍雨山上。
    “主人，這是少爺讓我交給您的。”一名黃衫壯士恭敬地將一張紙遞給了正在向外眺望的上官靖。
    “嗯，下去吧。”上官靖點了點頭，接過那張紙看了上去：
    親愛的爹：
    孩兒已隨林兄等一齊下山去了，劍雨門就暫且交給您老人家了。
    哦，對了，娘她昨天寫信告訴我，您這兩年就別回家了，她說您要是敢回家就叫您做不了男人。
    上官冥字
    上官靖：“……”
    半響，山頂上傳來一聲鬼嚎，那叫個淒厲悠揚，蕩氣回腸。
    “上官冥你個臭小子給老子回來！！！！！”
    蘇璃抽了抽嘴角，左手揉了揉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