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法庭的前兩個小時
    赫宰雙手交握著，低著頭等待著。哢嚓，房門被打開了。
    “哥。”看著淡然走進來的大哥，赫宰也轉緊張為冷靜了。
    “赫宰。”扯了扯嘴角，佑赫坐下，麵對著赫宰。他還以為赫宰今天不回來了。有幾天沒看到自己這個弟弟，想念的感覺原來是如此。以後，就沒有機會體驗這種感覺了。
    “晟敏哥，可以讓我們單獨談嗎？”赫宰詢問一旁的晟敏。晟敏點頭，留下兩人離開了。
    房間隻剩下兩人的時候，赫宰也整理好要說的話了。
    “哥，接下來的話，請你聽我說完。”
    “好。”
    “這件事的背後所隱藏的，我已經知道了。”赫宰對視著佑赫，看到自己剛說完的那刻，大哥臉上的沉靜表情，稍微動了一下，然後便又歸於沉靜。赫宰吸了口氣，繼續下去。
    “你說過這件事會傷害到我，所以，是我自己決定繼續追尋下去的，與你無關，你不要覺得傷害了我。如果我無法查清楚事情的背後所隱藏的，我會一生都感到遺憾。”
    “那麼，在上庭前你想跟我說什麼？”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什麼？”
    “為什麼你沒有扔掉那副太陽鏡？連凶器也沒有扔掉？如果說你是想被抓住，但你並沒有表露出任何線索。如果說你不想，那麼沒有處理掉證物又不符合。”
    佑赫俯前身，說道：“我有。”
    “我有放出線索，而且警方也成功抓住這條線索。赫宰你不是最清楚的嗎？”佑赫又向後靠著椅背，表現出一副你怎麼疏忽掉的表情。
    看著弟弟疑惑的表情，佑赫笑了笑，再解釋道：“李東海。”
    赫宰恍然大悟。那次東海見到哥，不是偶遇，而是哥故意的。故意讓東海看到墨鏡，這樣說來，那份禮物？
    “你的生日禮物，確實是我一早選好的，不用懷疑。李東海，是個好人，赫宰要好好珍惜這個朋友。”一改先前冷漠沉靜的凶手模樣，佑赫又回歸到哥哥的表情。
    赫宰沉默。他是知道哥一直都有雇人定期彙報自己的情況，但想不到這會被利用。
    “哥，一年前，Tony哥消失了三個月，你說他回去看望親人了。究竟，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赫宰……哥，不希望你知道。”佑赫別開臉，不想看到弟弟那直視自己的視線。赫宰，這個從小就耀眼的弟弟，不願他知道身邊發生的肮髒的事情。
    “是他們做的嗎？還是是一個人指使的？”看著別開了臉的佑赫，赫宰心裏明白果然事實就是那樣。他這樣問，是想確定究竟是兩人都知曉，還是隻有一個人。不過，赫宰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赫宰，知道這些，對你來說有意義嗎？帶著憎恨的心情，對你又有什麼幫助？”
    “哥，如果你要說我帶著憎恨的心情，那就錯了。我並沒有。我對他們已經是不抱有任何希望了。而且，帶著憎恨的心的那個人，不是我，是你。”赫宰搖搖頭。其實他一開始就該想到這點了。
    “為什麼這麼說？”
    “你很清楚，這件案件，將會讓他們如何顏麵掃地，名譽盡失。墨鏡、拆信刀這些證物，你都好好保留著，這是為什麼？除了留著警察揭發外，我想不到另外一個理由。如果一開始就讓警察發現這些證物，對你來說，達不到你想要的效果。時間拖得越久，媒體都這件事的渲染就會越出格。你想要報複他們，你在用自己的方法去摧毀他們那些虛榮的外表。你知道一旦出庭，即使他們想著掩藏這件事，也無從入手。事情一定會轟動，你要讓他們無地自容。你要讓他們付出傷害Tony哥的代價，是不是這樣，哥！”
    佑赫依然不去看弟弟的臉，看著一邊的牆壁，佑赫突然問道：“赫宰，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很自私？勝浩他已經說了想離開我，想自己一個人走下去。可是我放不了手。千方百計找到他，卻沒想到居然再一次地傷他，讓他回憶起那些恐怖的過往。讓他瀕臨絕望的人，是我。是不是很自私？”
    “是！你是自私！你自私地決定用這種方法，和Tony哥走下去。你自私的一點後路都不留給自己。我沒看過你這麼自私的人。Tony哥他為什麼離開你？為什麼要改變自己的容貌？你都自私地沒有去想，沒有去注意。為什麼你就連Tony哥他想愛著你的心，都一並忽視？”
    眼淚，滑過臉頰，在下顎處逐漸凝聚為淚珠，然後滴落在地板上。悄無聲息的淚珠一顆接著一顆，在重力的指引下，歸於塵土。
    勝浩啊，你會怪我嗎？我想應該不會吧？不然，就等我再見到你的時候，和你好好道歉吧。佑赫閉上眼，把自己從這個空間隔離開去。
    再度睜開眼的時候，一個陌生的佑赫出現在赫宰麵前。赫宰吞了吞口水，直覺告訴他，這個潛藏在大哥心底最深處的他，陌生且可怕。
    “傷害勝浩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他們逃不掉，這一生都被貼上‘殺人凶手的父母’這個標簽。我要讓他們嚐嚐一生在陰影下的生活是怎樣的。當初他們讓勝浩遭受到怎樣的傷害，今天我就讓他們加倍奉還！”
    陰狠、毒辣、可怕、不折手段。這是怎麼瘋狂的一個人。赫宰想像不出，當時的大哥，是如何麵對遭到傷害的Tony哥。是怎麼的忍耐，才會把這份瘋狂，深埋在心裏。赫宰不明白，他們的這份愛，太沉、太深、太重。
    赫宰走出法院。他沒有去旁聽，因為沒有這個必要。這世界上，這個唯一和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人，他選擇了隨他愛的人而去，那麼也隻能任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