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有許多，放不開，留不住……
    譬如時間，譬如生命。
    穆不凡如他所言，用千金難買的藥草，為白惜之吊住最後一口氣。
    當白惜之睜開雙眼時，輕輕歎息一聲。
    “這裏……是地府麼？”
    司徒焉容猛地扭過頭，不願讓人見到他此刻的模樣。
    消瘦，憔悴，然而更多的是，眼角的星星淚光。
    很久之後，白惜之漸漸看清了些眼前的一切，要笑不笑道：“原來，我還活著……”
    穆不凡搖搖頭道：“你的正君為你做了許多。”
    白惜之眼眸微痛，想要再說什麼，終究閉上了嘴。
    還能說什麼呢？
    生命是如此脆弱而短暫，她不知什麼時候睡過去時，便再不會醒來。
    “我帶你出去曬曬太陽罷。”半晌，司徒焉容終是扭頭，說道。
    他微紅的雙眼，讓白惜之不忍看下去。
    白惜之微微頷首，睫毛垂下，視線落在了腳尖。
    司徒焉容抱起她，一步一步，走出房間。
    “惜之，這裏，你大概還沒來過吧！？你有沒有覺得和滄州很不一樣？……”
    司徒焉容在白惜之耳邊輕輕呢喃，柔和的風自鬢角吹過，卷起縷縷發絲。
    白惜之艱難地揚起一抹笑容，裝出十分感興趣的模樣，其實她能看到的，不多，真的不多。
    朦朦朧朧的人影，還有明暗交錯的光斑。
    司徒焉容描述的那些，她的雙目，已無法再看清。
    甚至，那些話語，聽起來也十分吃力。
    不過，已經很好了……
    至少她一伸手，可以感覺到陽光的溫暖，她一側頭，可以依靠在那個令人安心的懷抱中。
    原本，一直以為他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任性而驕傲，卻不想，轉首間，已然成長。
    這樣，她可以放心地離去了吧！？
    白惜之一點一點抬起手，指尖碰了碰司徒焉容臉頰。
    她總是當做弟弟看待的正君，沒想到也會有一天，能讓自己這樣安然地倚靠，這樣張開雙臂，護住自己。
    其實，她是喜歡他的。
    不是因為那絕色的容顏，更不是他背後的家族權勢。
    那樣一個傲嬌的男孩，最初吸引她的，是燦爛至極的背影。
    猖狂堅強至極，卻又敏感脆弱至極。
    “焉容，我們回家，好不好？”
    白惜之突然張口。
    司徒焉容微微一顫，道：“你覺得冷是麼？好，我們回屋。”
    白惜之艱難地搖頭：“是……回家……回司徒府。”
    在這個女尊男卑的世界裏，若沒有了她，他必定會遭人白眼恥笑。
    加之一副絕世容顏，她害怕他會受人欺辱。
    所以，回去吧……
    回到本該屬於他的地方，忘掉關於她的一切，重新開始。
    他們雖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他應該，還能夠嫁一戶好人家。
    有家族的庇護，有妻主的寵愛，將來，或許有一天，還會有兒女的相伴。
    “不！”察覺出白惜之話外之音，抱住她的手緊了緊，司徒焉容斷然回絕，“我已嫁給你，今生今世，便是白家的人，也隻能是白家的人。”
    “傻瓜……”白惜之無奈地笑了，有誰會對一個將死之人執著一生一世？
    他還這麼年輕，還有許多美好的事物沒有去經曆。
    總有一天，他會後悔，後悔今日的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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