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卷]  家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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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已經降臨,朱敦坐在大營裏麵,一臉陰晴不定。就在今天早上,他又接到朱濤的勸降書,一再告誡自己不可輕舉妄動,而且,司徒將軍也被勸阻和自己共謀大事,更加鞏固了京師防線。
    
    一個士兵走了進來,低聲道:“朱將軍,占卜大師郭璞到了。”
    “快快請進!”
    
    不一會兒,一個一身布衣的男子在士兵的帶領下走了進來。他約莫三十來歲,清瘦矮小,雙目炯炯,身上背著個慣走江湖的占卜算命道具。
    “草民見過將軍。”
    “大師不用客氣。快快請坐。聽說大師神算鐵口,請為下官卜上一卦,看看下官的命格到底如何?”
    郭璞起身,不慌不忙的仔細看看他的眉間額頭,又再細細看他的兩隻手的掌紋,這些都看完了,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番,道:“將軍貴不可言,此生必定位極人臣!”
    朱敦原本指望他說出一番自己頭上有“帝王之氣”或者“五彩祥雲”之類的話,如今聽得這句“位極人臣”的話,心裏又惱怒又失望,他已經快兵臨城下了,如果一鼓作氣,誰人能夠抵擋?黃袍加身也並非完全是異想天開。
    他並不死心,又惡狠狠的道:“我占卜一卦看看。”
    “好!”
    
    四十八支簽在竹筒裏搖晃,朱敦大喊一聲“停”,竹筒裏掉出一支簽來,他立刻拿起一看,正是一支下下簽,大凶!
    他心裏的惱恨可想而知,臉色也越來越可怕,狠狠地瞪著郭璞,“你這妖人,是什麼狗屁大師?”
    郭璞有點害怕,略微避開了他陰森的目光,而朱敦身邊的兩名親兵更是緊張不已。
    
    朱敦背著雙手,左右踱步,門口,一名探子飛快的跑進來:“報告將軍,發現有人在前麵查探軍情……”
    “是誰?”
    “為首之人是一個瘦高男子……”
    朱敦聽完探子大致的相貌描述,立刻摒退左右,有些驚惶的對帳中軍師道:“此人肯定是太子,他不是快要病死了麼?怎麼還敢單槍匹馬跑來查探軍情?莫非朝廷早有準備?趕緊派人追,無論死活,務必要抓住此人!”
    “已經派人在追了……”
    “趕緊加派人手!快!”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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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行的三名侍衛中,有兩名已經中箭身亡,此刻,餘下三騎上好的河曲良馬急速飛奔。
    奔得一程,前麵是分岔的兩條道路,身後的追兵稍微被甩了一程,劉侍衛大聲道:“殿下,你們快走,小人留下來阻擋一陣。”
    蕭卷不慌不忙的勒馬回頭:“劉侍衛,把你的水袋拿出來……”
    焦心著身後大軍追來,藍熙之看看蕭卷滿頭的大汗,有些意外:“蕭卷,你渴了麼?”
    “不是。跑了這一程,可以澆濕沿途的馬糞了!然後,我們走分岔路。”
    難怪出發之前,蕭卷命令劉侍衛務必帶上大袋水,藍熙之立刻明白過來,喜道:“好主意。”
    
    朱敦親率追兵追出五十裏,前麵,已經蹤影全無,馬蹄散亂。
    一名探子下馬看了看沿途已經開始冷掉的馬糞,回報道:“將軍,看來人已經走遠了,馬糞都冷了!”
    朱敦看看前方又看看天空,怒歎一聲:“追不上了!唉,天意啊,天意!”
    
    ………………………………………………………………………………
    
    半個月之後,朱敦的大軍在京城三十裏外停下。
    經過長達一百多年的戰亂頻繁,漢代那種正統儒學早已不被這些江南的豪強大族所重視。無論是渡江先後的僑族還是本土的士族,一個個皇帝因他們而立因他們而廢,皇位不過是一抔珠寶而已,尊之則顯貴無比;否之毀之,則任人拉雜催燒。
    郭隗已逃,刁協已死,司徒將軍按兵不動處於觀望之中——進城已經基本上毫無阻力,按照朱敦最初的打算,是要破城而入的,但是,他想起郭璞的占卜和蕭卷的孤身探軍營,這些日子夜夜噩夢,總不敢輕舉妄動,再加上大哥的強烈反對,便在城外停下了。
    
    皇帝因為自己寄予厚望的“忠臣”刁協、郭隗的叛逃、喪生,眼見大勢已去,更無力阻止朱敦“清理朝綱”的行為,幹脆躲在深宮閉門不出。朱敦便也不進宮,幹脆熱火朝天的在城外幹起了自己冠冕堂皇的起兵借口——“清君側”。
    
    他首先逮捕了在自己起兵時候曾罵過自己的石茗等三個大臣。其他家族因為他起兵時都未明確表態,而此時見朱敦陳兵門口,更無人再多說一句,無不戰戰兢兢、閉門不出,就連往常十分活躍的何延都整天在家裏念經拜佛,大啖各種“素齋”。
    
    朱敦的大營已經快變成了一座公堂。朱敦摒退左右,隻剩下剛剛趕來的朱濤。
    朱敦狠狠看著大哥:“你為什麼要一再阻止我?!”
    朱濤淡淡道:“有些東西,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沒有就別強求!”
    朱敦瞪著眼睛:“你一直以為我想做什麼鳥皇帝?不,我是恨皇帝誤信小人,排擠朱家!他也不想想,是誰扶他坐上龍椅的!”
    “龍椅也不是那麼好坐的!”
    
    朱敦嗷嗷歎息兩聲,又道:“既然是‘清君側’,如今刁協、郭隗等群醜已滅,你覺得誰人可以擔任他們的位置?”
    “暫未想到。”
    “石茗雖然罵過我,但是他名聲極大,也算得當今人望了。是不是讓他坐個高位?”
    
    前一個月,自己一家還在哀懇石茗在皇帝麵前美言幾句,僅僅一個月之後,石茗的性命就懸在了自己的手上!朱濤暗歎世事無常,沒有回答。
    “大哥,你覺得石茗如何?”
    朱濤想起石茗“今年殺賊子,取個鬥大金印……”的嘀咕,還是沒有開口。
    
    朱敦並不知道大哥和石茗是敵是友,連問幾聲,見大哥並不開口,忽然明白過來,目露凶光:“既然他不配當官,那就殺掉算了!”
    朱濤還是保持沉默。
    
    大半的朝中大臣都被“請”到了大營。營帳兩邊分列著上千名拿著明晃晃的大刀的精兵。
    已經有三名刁協、郭隗的同黨被誅,各位大臣小心翼翼的列坐兩旁,尤其是朱家的政敵,更是無不兩股顫顫,禁若寒蟬。朱敦坐在上首,凶狠的目光掃過眾人,石茗接觸到他凶惡的目光,翻翻白眼,忽然大笑一聲:“頭頂的天空都被朱將軍的大手遮住了……”
    朱敦早已起了殺機,如今聽石茗如此肆無忌憚的譏諷,更是怒從心起:“嘿嘿,其他人嘛,我也不為難了,隻想送石大人去看看那片沒有被遮住的天空……”
    
    石茗依舊大笑不止:“朱敦,你狼子野心,必遭天譴……”
    他的話還沒說完,朱敦一揮手,兩名士兵揮刀向石茗砍去,石茗慘呼一聲,咽喉汩汩的流出血來。旁邊眾臣心膽碎裂,卻無一人敢開口勸阻。
    
    “石大人……”
    一柄長劍架開了那柄利刃,可是,已經遲了一步,石茗的身子已經倒了下去。
    
    朱敦望著飛奔而來的朱弦,怒道:“弦兒,你這是幹什麼?”
    朱弦扶住石茗的身子,這時,石茗的眼睛已經閉上。他怒瞪著叔叔,眼中流出淚來。
    “朱弦,放開他!”
    “你誅殺刁協餘黨也就罷了,為何累及石大人?”
    一眾大臣看著他們叔侄激烈爭吵,無不麵麵相覷。朱敦的臉都氣成了豬肝色,大喝道:“你們快滾……”
    誰也不敢多看一眼石茗的屍首,也不敢再看二人的爭吵,眾臣如遇大赦,落荒而逃,。
    
    朱敦見朱弦依然抱著石茗的屍首,大喝道:“朱弦,你也快滾!”
    “你說什麼‘清君側’,其實是大逆不道,隻手遮天,石大人是朝中少有的好人你也不放過……”
    朱敦聽這侄子越說越激烈,竟至於聲淚俱下!他不由得勃然大怒:“畜生,再不住口,我今天就殺了你……”
    
    一群精悍的士兵已經完全圍住了朱弦。
    遠遠的,朱濤飛奔而來,他人胖,跑了一程,差點氣都喘不過來:“弦兒……弦兒,趕緊跪下……給叔叔賠罪……”
    朱弦冷笑一聲:“我腳疼,見了太子尚且不跪,何況是朱大將軍!”
    “畜生,我倒要看腳疼和脖子疼你是選哪一個?”朱敦雙目赤紅,揮揮手,“拿下……”
    
    幾十名精兵立刻向朱弦攻去,朱弦提劍就砍,朱濤拉住了兄弟的手,沉聲道:“你是不是要我也跪下來求你?”
    朱敦冷哼一聲,強壓下怒火:“這就是你溺愛的好兒子!好好管教管教吧!”
    他一聲令下,帶著眾人走了出去。很快,營帳中就隻剩下了朱氏父子。
    
    朱弦冷冷的看了父親一眼:“原本隻要你一句話,他就可以得救的!可是,你懷恨石大人當初沒有為我們美言,所以連一句話也不肯說……”
    朱濤看著老友的屍首,長歎一聲,無法回答兒子的指責。
    “即使他沒有為我們美言,他也不失為一個好人!一個直臣!你們難道想把所有不曾為我們美言的人趕盡殺絕?”
    
    “弦兒……”
    朱弦尚未開口,忽然聽得帳外一聲慘呼:“父親、父親……”
    他探出頭去,隻見石良玉在一眾士兵的追趕下,跌跌撞撞的向大營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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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
    一名手拿鐵槍的士兵,槍頭幾乎要挑中石良玉的肩膀,忽然槍頭一晃,朱弦橫在麵前,怒道:“退下……”
    他話未說完,石良玉已經搶身抱住了父親的屍首,痛哭失聲:“父親,你快醒醒……”
    他伸手摸摸父親的鼻息,轉眼,看到朱濤。朱濤幾乎不敢對視他的目光,趕緊移開看著地麵,隻低聲道:“良玉,你快走吧……”
    石良玉雙目赤紅,嘶聲道:“就是你們害死了我父親……”
    
    朱濤無法回答,前麵,兒子已經和一眾圍上來的士兵混戰起來,而朱敦已經聞訊其勢洶洶的追了上來:“快拿下這小子,斬草要除根……”
    又是一群士兵衝了過來,朱濤橫在石良玉麵前,看著朱敦:“朱敦,你快放人……”
    “都這樣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朱濤加大了點聲音:“好,朱敦,今天你將我一起拿下吧!”
    朱敦畢竟對大哥還是有幾分懼意,恨恨的看著石良玉:“小子,饒你一條狗命,滾吧……”
    
    朱弦雖然見一眾士兵收手,但是他清楚叔叔的為人,生怕他那些親兵暗下殺手,趕緊跳到石良玉身邊,仗劍護衛周全,低聲道:“石良玉,快走吧!”
    石良玉抱住父親的屍首,擦了擦眼淚,大步往前走去。他悲傷之下,又抱了那麼沉一個人,腳步有些搖晃,朱弦追上去,想扶他一把,他怒瞪朱弦一眼,那眼裏燃燒的瘋狂的仇恨的火焰實在太過強烈,朱弦閉了閉眼睛,不敢正視,隻是仗劍跟在他身後,直到他走出大營……
    
    
     
    直到石良玉的背影消失良久,朱弦依舊站在原地,此時,天色已晚,一陣風吹動肩頭劃破的衣服和深深的傷口。他看看手裏的寶劍,因為和士兵的兩場惡鬥,染上的鮮血已經被太陽曬幹,就如肩上的傷痕也快凝結,如今靜下來才覺察出深刻的疼痛。
    
    朱濤看著兒子肩上的傷口,關切道:“弦兒……”
    朱弦回過頭,看著父親,淡淡道:“石家算是家破人亡了吧!”
    朱濤不敢看兒子的眼神,自從朱敦兵臨城下後,每次和朱敦會麵,他都避開了兒子。他知道,在兒子眼中自己向來是一個正直的人,這次石茗之死,他潛意識裏更是生怕打破兒子的這種崇敬,所以一直不敢正視兒子的目光。
    “弦兒,你的傷口……”
    “這點小傷,死不了人的!”朱弦淡淡的看他一眼,轉身正要離開,忽然聽得一聲怒喝:“朱弦,石良玉呢?”
    是藍熙之!
    
    藍熙之提著“紫電”,看看四周,哪裏還有石良玉的影子?
    朱弦還沒開口,她又大聲道:“石良玉也被你們殺了?石良玉呢?”
    “他已經離開了……”
    藍熙之驚惶的盯著他,似乎在猜度他說的究竟是真是假。朱弦看看她半信半疑的神情,黯然道:“他父親死了,他還活著,已經離開一會兒了……”
    藍熙之猛瞪他一眼,提劍就往石良玉離開的方向追去。
    
    黃昏時分的石府。
    大門開著,沿途橫七豎八的遺失著各種物件,顯然是眾人倉促逃竄的時候掉下的。
    藍熙之快步跑了進去,諾大的院子裏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了。
    “石良玉……”
    “石良玉……”
    她裏裏外外的看,裏裏外外的找,都看不見一個人影,這時,天色已經越來越晚,群鴉亂飛,陰氣森森,顯然,眾人早已逃離多時。
    
    石家的宗族風聞朱敦逼近時已經開始逃竄,隻有石茗這支,因為石茗性子剛直不肯逃走,朱敦兵臨城下,立刻拿了他開刀。一眾士兵包圍石府,帶走石茗後,石夫人知道無幸,很快便服毒自盡了。而那時石良玉正好去了外麵遊蕩,已經離開了快半個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巨變,才僥幸逃過一劫。
    
    天色已經黑了下去,依舊沒有石良玉的蹤影。藍熙之呆呆的站在門口,想起石良玉一介公子哥兒,根本不知世間險惡,如今遭此大難,孤身一人,他能去哪裏?
    她越想越擔心,心想等在這裏也不是辦法,如今石良玉決不可能輕易回到這裏!她立刻決定,馬上離開再去別處尋找。剛一回身,忽見蕭卷匆忙從對麵走來,身後,跟著劉侍衛和葛洪。
    
    “蕭卷!”
    她迎上去,蕭卷看看石府這片破敗的景象,沉聲道:“石良玉還是沒有找到?司徒將軍一家也被殺了!”
    “司徒將軍不是朱敦的親信麼?”
    “朱敦現在大力鏟除異己,殺雞嚇猴,稍不聽話的都不會放過。司徒將軍違背他的命令,打破了他的皇帝夢,他首先就不會放過他!”
    藍熙之想起文弱不堪又膽小的司徒子都,他雖然可惡卻並非什麼十惡不赦之徒,那麼年輕一個人就和全家一起身首異處了?
    
    她越想越憤怒,提了長劍,怒道:“我要去殺了朱敦這個賊子……”
    “熙之!你萬萬不可衝動,現在他雄兵十萬,你一個人怎會是他的對手?”
    他生怕藍熙之再衝動,緊緊拉住了她的手:“熙之,我們先回讀書台籌劃一下……”
    “不行,我要先尋找石良玉的下落,一天不找到他,我一天也不會安心的!”
    “我已經派出幾路人馬在找了。在司徒將軍家,也沒找到司徒子都的屍體,估計是逃出去了。熙之,隻要他們還活著,無論如何,我都會找到他們的!你放心吧!”
    
    藍熙之點點頭,又看看如此快速荒涼下來的石家大院,往日的傭仆成群突然就成了鳥雀聚居之地,不由得黯然搖搖頭,低聲道:“蕭卷,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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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敦排除異己的打擊終於隨著他的重返青州而結束了。
    朝中人人都鬆了一口氣,皇帝心裏卻別是一番滋味。雖然沒有被篡位,可是朱敦如此橫行霸道卻讓皇帝大感丟了顏麵,在深宮閉門不出的日子裏,氣得大病,幾乎快臥床不起了。
    
    這天,蕭卷起得特別早。自從藍熙之回來後,他就不再住在讀書台,而是住到了小亭外麵的房間裏。
    才三更時分,小亭的燈籠還很明亮,推開門,山裏的朝霧帶著濕潤的氣息撲麵而來。
    他看看藍熙之的房間,門吱呀一聲開了,藍熙之穿戴整齊,麵帶微笑,似乎這一夜就根本不曾睡過:“蕭卷,你要回宮了!”
    蕭卷點點頭,似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熙之,和我一起離開好不好?”
    藍熙之很仔細的想了想,才搖搖頭:“不,我要留下來尋找石良玉。”
    “我一直都在派人找他!”
    “蕭卷,我不喜歡不自由的地方!我會在這裏等你的。”
    
    蕭卷也不堅持,隻微笑道:“熙之,我處理好一些事情後,會很快回來的。”
    “我知道。這些日子,你不要分心,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的!”
    “好的,熙之,要記得按時服藥。”
    “嗯,我會的。”
    蕭卷和隨從的背影已經在尚未天明的半山腰變得一點也看不見了,隻有星星點點的火光昭示著他們移動的方向。藍熙之一直站在小亭的門口看著,半晌,才提了寶劍,從山的另一麵走下山去。
    
    這是京城郊外的一個小鎮上最不繁華的一條小小的街道。
    這一個月裏,藍熙之幾乎不分晝夜的尋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和郊外的大小村鎮,依舊毫無所獲,今天,她又來到了這個更加偏遠的小鎮,越來越忙無頭緒的尋找,快令她完全灰心失望起來。
    這條街道雖然並不繁華,可是由於今天逢集,街上人來人往,倒也十分熱鬧。
    藍熙之轉動著眼珠,幾乎不放過來來往往的任何一張麵孔,如此大海撈針的尋找下去,石良玉依舊蹤影杳杳。
    
    “抓住他,快抓住這個偷包子的叫化子……”
    對麵包子鋪的老板大喝一聲追了上來,一個蓬頭垢麵的乞丐手裏抓著幾個熱騰騰的包子,奪路飛逃,幾乎撞到了藍熙之的身上。
    藍熙之一側身,忽然瞄到一眼這個乞丐的側麵,她還沒看清楚,老板已經追了上來,一把抓住了乞丐的衣領,拳頭落了下去:“該死的叫化子,叫你偷我的包子……”
    
    他的拳頭被生生架住,藍熙之皺了皺眉:“老板,包子多少錢?我付你!”
    老板悻悻的看一眼這個女子,“哼,五十文,拿來!”
    “給你,再拿一籠包子來!”
    
    老板看到碎銀,喜笑顏開的轉身就去拿包子,被追得趔趗在地的人這時才抬起頭來,一張臉布滿了汙垢:“謝謝姑娘……”
    待看清楚出手相助的女子的麵孔,這個叫化子忽然大驚失色,拔腳就跑:“妖女……”
    藍熙之聽得這聲妖女,立刻認出了他的聲音,趕緊搶身去包子鋪抓過包子,錢也顧不得等找,就飛快的向他追去。
    
    那個乞丐邊跑邊回頭看,跑了好一會兒,不見藍熙之追來,才鬆了口氣,大步往城邊的一座破廟跑去。他如此低劣的逃跑術哪裏逃得出藍熙之的追蹤?他的身影剛進破廟,藍熙之已經從一棵樹後走了出來,慢慢的也往破廟走去。
    本朝尚佛,寺廟遍布,但是興廢之間,也有不少廢棄的香火之地。這座破廟,就是這郊外破得不能再破的一個處所了。
    藍熙之輕輕走了進去,隻見那個叫化子正在對另外一個坐在地上的披頭散發的人說話,聲音裏不勝悲愴:“對不起,我今天沒偷到包子……”
    “那就餓一天吧,明天我去!”
    這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實在太過熟悉,藍熙之跑了過去,聲音有些哽咽:“水果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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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簡介:
    金戈鐵馬、縱橫天下,指揮百萬大軍笑傲沙場——如果,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鳳城飛帥是不是可以這樣輝煌自在一輩子?可是,厚厚的盔甲遮擋不住絕世的風華和璀璨的容顏,她的歸宿是青梅竹馬的宰相之子還是半途結識的神秘教主?或者是窺測一旁的野心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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