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傳  第四十二章 勝負之術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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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南詔王發兵來攻女媧神殿?
    這個消息令柳憶夕心驚不己,然而仔細想來卻並非無跡可尋。吐蕃國相的失蹤便是征兆,墨天親自來暗殺父親更是做實此事了,可是自己卻不曾想到這一點,是因為太過專注於獲得女媧之位,故而沒去想其中緣故是什麼?!
    卻聽天長老大聲道:“其他人守護女媧神殿。小荊,隨我下山!”
    柳憶夕心念電轉,眼望李若遺,說道:“若遺姐姐,如今你也算是半個女媧了,當不會袖手旁觀吧。”
    李若遺笑了笑道:“你要我出去對抗南詔大軍麼,我可沒這樣的本領,估計你們也沒有的。我看你們還是放棄吧,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呢。”
    是啊,可以放棄麼。
    柳憶夕發現這或許也是個好法子,隻是不知女媧神殿是否有秘道直通山下?
    天長老大怒道:“你這個妖女,妖言惑眾!女媧神殿創立已近百年,豈能說走就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至多與他們同歸於盡罷了,有什麼可怕的。”
    李若遺譏笑道:“徐坤乾,你也一大把年紀了,居然比年少人還要魯莽衝動。你要死便去死,別來拖累他人。”
    水長老插口道:“天長老所言並非毫無道理。敵方雖眾,然我方亦有天險可守,隻要不讓對方攻上峰頂,我們還是有勝算的。”
    柳憶夕聞言喜道:“荊姐姐,你有主意了麼?”
    李若遺冷笑道:“好啊,我倒是想聽聽你還有什麼高招。”
    水長老環視眾人,說道:“諸位,且聽我一言。這一戰的關要之處在於不可令對方攻上峰頂,是故必須在中途攔截。但對方人多勢眾,不可硬拚,隻要將對方軍勢分化,個個擊破一條路可以走。如此,當如此去做……”
    柳憶夕聽過她的計劃,心下卻不敢苟同,說道:“荊姐姐,妹妹我一直在想,這次率軍而來也許並非南詔王本人,隻是南詔大將軍墨天而已。若真是如此,我有一計,若是成功,其軍自退。”
    李若遺噗嗤一聲笑道:“柳妹妹,你好大的口氣,居然能令對方撤軍,就算你爹及時現身,恐怕也是無濟於事的。”
    柳憶夕笑道:“若遺姐姐,這次你說得很對。我爹並非萬能,更無法救世,是以我們隻能靠自己的力量取勝。”
    李若遺更覺不可思議,說道:“柳憶夕,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退敵妙計?”
    柳憶夕道:“妙計算不上,隻有放手一搏。所謂擒賊先擒王,我認為……”
    水長老沒等她說下去,便截口道:“水兒,你這一計也許甚妙,然風險也是極大,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我們冒不起這個險。”
    柳憶夕吃了一驚,一直與自己相親的荊姐姐居然不等自己將話說完便一口回絕了,看來在她心中自己始終隻是個小女孩而已,自然不會真有什麼破敵之計的。那麼她推舉自己做女媧,也並非真心實意了。
    柳憶夕大受打擊,低下頭去,黯然道:“既然荊姐姐你不同意,那此事便作罷了。”
    當下女媧神殿之人依著水長老的指示,各自下去準備。小籮見柳憶夕神情沮喪,正想著如何開口勸她,見韓離過來了,當下閉了嘴。
    柳憶夕見是韓離,收拾心情,展顏笑道:“你的傷如何了?”
    “並無大礙。”韓離握住柳憶夕雙手,看著她,極是認真地道,“水兒,不管此事結果如何,我一定會護你周全。”
    柳憶夕笑道:“我從來都是相信你的,況且咱們不是還沒輸麼。”
    韓離道:“不錯,咱們還沒輸,而且也不會輸。”
    柳憶夕抬起頭,視線越過韓離身後,就見韓冰兒邁步而來。她心中一動,說道:“離,韓冰兒來了。”
    韓離警惕地看著韓冰兒,說道:“韓冰兒,你有何事?”
    韓冰兒一眼也不看他,徑直走到柳憶夕麵前,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說道:“方才你說的那一計,具體如何?”
    柳憶夕心下又氣又苦,一直被自己視為宿敵的韓冰兒居然才是最懂自己的人麼,這真是莫大的諷刺啊!
    柳憶夕別過頭去,說道:“並沒有具體的計劃,乃是我思慮不周……”
    “是這樣麼。”韓冰兒道,“本以為我們想到一塊去了,看來是我猜錯了。”說罷她轉身便走。
    “韓冰兒,你站住!”柳憶夕忍無可忍,放脫了韓離得手,邁步上前,大聲道,“你當真想聽麼?”
    韓冰兒止步,轉身,看著她。
    二
    南詔大將軍墨天率軍三萬,登點蒼山,攀馬龍峰,行軍速軍極快,不到半個時辰,已至山腰,然而就在此時,他們遇上了一個阻礙。
    擋在他們麵前的老者五十多歲,須發皆白,然目光炯炯,不下年輕人,正是女媧神殿天殿主人天長老徐坤乾。
    墨天見是他,也不翻身下馬,隻在馬背上抱了抱拳,說道:“天長老,今日乃是女媧選舉大典,你不主持典禮,可是來迎接墨天麼?”
    天長老道:“你當真是來觀禮的?”
    墨天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本是國主親來,可惜他日理萬機,抽不得身,是以便命墨某來了。”
    天長老望了他身後的軍隊一眼,冷笑道:“墨大將軍,你難道不知女媧神殿早有規定,就是詔主親至也不可攜一兵一卒。你若是真心來觀禮,便請獨自一人上山吧。”
    墨天仰天一笑,道:“天長老,莫非你想憑一人之力阻我三萬大軍?”
    天長老大義凜然,朗聲道:“女媧神殿何等神聖之地豈是你等凡俗之人可以褻瀆的,墨天,若你還想活命,便快快滾回去吧!”
    墨天嗬嗬一笑,揮了揮手,一隊兵卒上前,排成箭陣,對準天長老,隻等墨天一聲令下,萬箭齊發。
    天長老怒目圓瞪,大聲道:“為何還不放箭,莫非你們隻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假把式不成!”
    墨天正待下令,忽聽身後馬蹄聲響,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父親,且慢動手!”
    天長老臉色一變,卻來人正是墨天的兩個兒子墨笑癡和墨笑朱,那說話之人皮膚微黑,正是墨笑癡。
    墨天見得兩人,皺眉道:“發生何事?”
    墨笑癡道:“父親,莫要上當,此人並非天長老。”
    墨天吃驚道:“你又是如何知曉?”
    “隻因就在方才,兒子也遇上了一個天長老。”說著墨笑癡雙手一拍,兩個軍士抬出一副擔架,擔架上有個死人,此人衣著相貌卻與眼前天長老一模一樣。
    那天長老眼見事已敗落,轉身便逃。
    墨天喝道:“活抓此人!”
    十餘個南詔兵上前,幾下便將那天長老按倒在地。
    墨天翻身下馬,邁步上前,伸手往那天長老臉上一摸,抓下張麵皮下來,麵皮後卻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墨天喝道:“說,你們有何企圖?”
    那年輕人呸了一聲,叫道:“屠夫,走狗!”下一刻他嘴角淌血,雙眼翻白,卻是咬舌自盡了。
    墨天勃然大怒。
    墨笑癡走上前來,說道:“方才那人也是這般自盡而死的,看來女媧神殿的人要與我們血戰到底,這便是決死之心了。父親,孩兒認為對方既然不願束手就擒,定然會在山道上設伏,所謂困獸猶鬥,我們必須小心行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墨天道:“癡兒,依你之見,我們當如何行軍?”
    墨笑癡道:“兒子認為當遣小股兵先行探路,大軍墊後,如此當萬無一失。”
    墨天又眼望墨笑朱,說道:“朱兒,你怎麼看?”
    墨笑朱道:“我也認為兄長所言在理,不必多造傷亡。”
    墨天歎了一聲,說道:“你二人可曾上過戰場麼?”
    墨笑朱一怔。
    墨笑癡道:“這是孩兒們第一次上陣,父親不認可孩兒的意見麼?”
    墨天道:“用兵之道,當揚長避短。你們認為我軍之長為何,之短為何?”
    墨笑癡道:“我們有大軍三萬,人數上遠勝對手,這便是長處。至於短處,也是因人數太巨,不宜打持久之戰。”
    墨天道:“既然如此,你還是認為應該分散兵力麼?”
    兄弟倆對望一眼,不再說話了。
    墨天道:“兩軍交鋒,傷亡在所難免,隻要我們一鼓作氣登上峰頂,就算折去半數甚至更多的兵力,這一戰也是必勝的。不要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乃是搗滅女媧神殿,要不惜一切代價!”
    眼見大軍重新開拔,墨笑朱急道:“兄長,父親如此固執,該如何是好?”
    墨笑癡歎道:“事已至此,隻好走一步是一步。若當真登上峰頂,攻入女媧神殿,我們見機行事吧。”
    三
    南詔大將軍墨天率領三萬南詔國軍強攻點蒼山,期間女媧神殿之人在山道設伏,企圖阻止大軍進行步邁。一方占有地利,一方軍勢龐大,沒到半個時辰,馬龍峰山道上已堆滿屍體,血流成河。
    當南詔大軍抵達距女媧神殿主殿三裏外的山頭時,已損失近三千人,但水長老分解南詔大軍個個擊破的計劃並沒有成功,他們隻能選擇退守殿內。
    水長老眼見傷員陸續增加,不禁皺眉緊鎖。這一場她敗了,她低估了墨天的實力和決心,南詔大將軍並非浪得虛名,為了勝利他可以犧牲更多的士卒。更何況這次他的損失並不算大,隻要攻入女媧神殿,他仍有足夠實力將此地之人盡數斬殺。
    “荊姐姐……”
    水長老見是柳憶夕,她下意識地別過頭去,輕聲歎道:“水兒,是我輸了。也許李若遺說得對,我們應該及時出逃,補天台下有一條密道,出口便在洱河渡口,那裏有船隻,你快快走吧。”
    “荊姐姐,你不走麼?”
    “我是神殿長老,絕不能擅自離開的。”
    “你既然不走,我也是不會走的。如今李若遺已然逃跑,臨行前她將盜走的玉簫還給我了。如今我是女媧之位唯一人選,又怎能輕易逃離?”柳憶夕又道,“況且誰說我們已經輸了?”
    水長老一怔,說道:“水兒,難道你還想用那條計策,我說過,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荊姐姐,之前你沒聽我將計劃說完,事到如今,你還是不願聽我說完麼?”
    水長老歎道:“你真有自信可以成功?”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還沒試過怎麼就能斷定不能成呢?”柳憶夕自信滿滿,又道,“況且我與韓冰兒已然商量妥定,他們韓家堡願鼎力相助。荊姐姐,有天下第一堡弟子相助,勝利的把握便多五成了。”
    水長老道:“好罷。水兒,你想怎麼做?”
    柳憶夕道:“第一步,明日如期舉行女媧登位大典……”
    水長老吃道:“水兒,你難道還不知墨天此行的目的,正是要將我們女媧神殿的人趕盡殺絕麼,你為何還要趟這灘渾水?”
    柳憶夕笑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至於第二步,請荊姐姐下令,撤去女媧神殿外的所有防備。”
    水長老更驚:“這豈不是要放棄抵抗麼?”
    柳憶夕道:“不錯,我們就是要讓墨天以為我們放棄了抵抗。”
    四
    依著女媧神殿選舉女媧的規則,當天日落月出之際選出的女媧,次日日出時分舉行登位大典,屆時由天地水三大長老在補天台授予新任女媧象征女媧神殿主人身份的天蛇杖,宣告新任女媧的正式誕生。
    自初任女媧起,這已是第四任,較之前一任女媧的臨危受命,這一任女媧柳憶夕的接任則更為凶險。傳報南詔大軍已然登頂,近三萬大軍不日便將殺至主殿門外,隻要墨天一聲令下,隨時能將建成百年的女媧神殿將被夷為平地。
    補天台上,柳憶夕手握天蛇杖。此物通體碧綠,傳說乃是初任女媧取化生樹之根所製,乃是女媧神殿第一聖物。
    柳憶夕環視台下,但見人人麵有沮喪之意。她想了想,開口道:“諸位,我已經想過,與其抵抗到底,導致更多傷亡,不如選擇投降。”
    台下眾人不約而同抬起頭,望向台上這位年輕貌美的女子,他們的新任女媧。此女不過十九歲,如此之小的年歲,本來就沒有處理大事的經驗和能力,如今大軍壓境,她選擇投降,本也是無可厚非之事。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好侄女,看來你比這裏所有人都要聰明許多啊!”
    此人話音一到,台下眾人無不色變,紛紛回頭,但見穀外一人邁步而來,赫然正是南詔大將軍墨天,隨他同來的還有他的兩個兒子。
    台上立在柳憶夕身後的水長老感覺身邊的天長老雙拳緊握,儼然便要上前動手,正想著該如何勸他,卻見老任己先一步,抓住了天長老胳膊。天長老大怒,可惜武功不及,卻是動彈不得。
    柳憶夕見墨天出現,不懼反笑道:“墨伯伯,你說的每一句都很對。不過侄女這邊還有一件更要緊的事想要問你,還請墨伯伯如實答我。”
    墨天哦了一聲,說道:“什麼事,且說來聽聽。”
    柳憶夕道:“墨伯伯,你能告訴我,我爹爹如今身在何處麼?”
    墨天歎了一聲,說道,“柳侄女,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你爹已經死了。”
    “我爹,他死了?!”
    柳憶夕睜大了眼睛,流露出十分慌惶的表情,頃刻間,眼中淚水湧出,她顫聲哭泣道,“我爹他怎麼會死,是誰殺了他!”
    墨天見她如此輕易便流淚崩潰,心中更生輕蔑之意,暗想這丫頭不管多聰明,終究是個小娃子,沒了父親果然什麼都不是。此時他頓生一念,隻要抓住這個小妮子,何愁柳旭不現身,屆時那小子便是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當年皮邏閣的南詔之所以能一統其他五詔,借得乃是文柳武墨之力。武墨墨天自己卻十分清楚,比自己小了五歲的柳旭才是真正得皮邏閣信任之人,幾乎每一場戰爭的背後都有柳旭的出謀劃策,自己不過是隻是個衝鋒陷陣的勇夫罷了。若不是當年設計誅殺五詔詔主一事,柳旭與皮邏閣生出了嫌隙,自己這個南詔大將軍恐怕也是他的。
    柳旭啊柳旭,你自栩才幹出眾,處處壓製於我,但你為了所謂的原則自取滅亡,原也怨不得別人的。
    墨天勝券在握,心下得意之極。當下邁步上前,說道:“柳侄女,你當真想知道是誰殺了你爹麼,來,墨伯伯親口告訴你。”
    柳憶夕喜形於色,快步上前,說道:“墨伯伯,此話當真?”
    墨天大笑道:“墨伯伯什麼時候騙過你了。來,好侄女,快過來吧……”說著向她伸手。
    柳憶夕也伸手過去。忽然,她縮手而回,笑了笑,說道:“墨伯伯,你就不要再說謊了。我爹並沒有死,你根本殺不了他的!”
    墨天一驚,這柳憶夕方才還是個因痛失父親而哭泣無助的柔弱少女,轉眼之間仿佛變了一個人般,那樣的笑容瞧來著實令人心悸。
    墨天已知上當,當即轉身欲逃,猛覺腳下一沉,如陷泥潭,竟是無法舉步。旋即又覺身後一股寒意襲體而來,頃刻之間他所立之地寒冷刺骨,全身血液仿佛已然凍結。
    柳憶夕大聲道:“墨天,你一向嫉妒我爹爹,欲置他於死地,方才你是想將我擒下,好挾我為質誘他現身吧。若我所料不錯,那日出現在人和客棧的刺客也是你的人。畢竟對於你們來說,攻滅女媧神殿不難,對付我父親卻是大為不易,可惜那刺客武功不夠,兩次都失手了,無奈之下你隻好親自出手殺人滅口。既然不能取我性命打擊我爹得,為達目的,你隻能親自向我父親下手了。我父親武功雖高,可惜太過宅心仁厚,對你這個摯友從未有所防備,才會著了你的黑手。墨天,你輸了,要想活命,就下令撤軍吧。”
    墨天大怒欲狂,狠狠瞪著柳憶夕,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可惜此時的他口不能言,在台下之人看來,他默不作聲,更像是屈服了。
    柳憶夕自他身旁走過,目光落在墨家兄弟身上,微笑道:“朱哥哥,癡哥哥,你爹已然答允我撤軍,你們快去傳令吧。”
    墨家兄弟對望一眼。黑笑癡上前一步,說道:“柳妹妹,你這戲演得太絕,連我都快信了。也罷,隻要你不傷害我爹爹,凡事都可以商量,我這就下令撤軍。”說著向墨笑朱使個眼色。
    墨笑朱點點頭,轉身離去。
    五
    柳憶夕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一仗她隻能算是險勝,要有一個環節出錯,便是慘敗的結局。如果墨天再謹慎一些,不至於如此自負,不由分說,徑直率三萬軍殺進來,任韓冰兒韓離武功再高,他們都將成為南詔大軍屠刀下的厲鬼。
    所幸墨天終究是墨天,那個既自卑又自負的南詔大將軍,他對柳旭的嫉妒之心毀掉了他自己,也輸了這一戰。
    還沒有結局呢。
    柳憶夕明白,自己才登上女媧之位,以後還有更多的挑戰等待她。如今的女媧神殿名存實亡,已無初代女媧在位時的榮光,她必須竭盡全力,重振女媧神殿,甚至比初代女媧做的更好。
    可是,該怎麼做呢?
    還是先行解決眼前之事吧。
    柳憶夕見墨笑朱久去不歸,心頭忽然生出一陣強烈的不安來,回頭對水長老道:“荊姐姐,墨笑朱許久未歸,不知何故,你陪我一道出去看看吧。”
    水長老點了點頭,這時韓離開口道:“水兒,我隨你們同去。”
    柳憶夕見韓冰兒石之明等人已將墨天五花大綁,任他插翅也是難逃了,當下點了點頭。
    三人一道出了補天台所在的山穀,往女媧神殿主殿行去,才行至天地水三殿與主殿的交叉口處,卻聽得主殿內傳出一陣殺喊之聲,震耳欲聾。
    柳憶夕臉色慘白,身子不住地發抖,巨大的恐懼與不安已將她吞沒。
    “柳旭家的小丫頭,聽人說你雙目已然複明,元深感欣慰啊!”
    閣羅鳳,這位三年前方才登上國主之位的南詔王,不過是個三十多頭的壯年男子,此時的他從主殿後門走出,救與柳憶夕等人打了個照麵。他嗬嗬一笑,說道:“元知道,你打小就有成為女媧的心願,可惜啊可惜,你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水長老擋在柳憶夕麵前,大聲道:“韓離,立時帶水兒離開,從密道走!”
    柳憶夕忍無可忍,大聲叫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摧毀女媧神殿對你而言又有什麼好處?”
    閣羅鳳笑道:“小丫頭,你告訴元,女媧神殿的存在對元,對南詔國又有什麼好處?你漢人有句話,天無二曰,民無二主,元與女媧神殿都是太陽,自然是不能同存的。不過,念在你阿爸對先王的貢獻上,元饒你一命,但你要放棄女媧之位,隻因與女媧神殿有關之人,全部都要死在這裏!”
    韓離怒道:“你這暴君,一派胡言!水兒,不必與這暴君廢話,我護你殺出去。”
    我輸了,徹底輸了,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柳憶夕雙膝一屈,直跪在地,淚水一點一滴地灑在地上,她眼中的世界已變得模糊不清。
    韓離看在眼中,大聲道:“柳憶夕,你給我聽著,你是人,不是神,輸了敗了又怎樣?隻要活著,來日方長。”
    柳憶夕一怔,抬起頭來,她看見韓離那雙眼眸,再一次,淚水湧上眼眶。
    “不要以為你一無所有了,你不是還有我麼。”韓離將她打橫抱起,柔聲道,“水兒,隨我回韓家堡吧,你不是想見我師父,想一睹華山奇景麼。我答應你,我帶你登朝陽峰,看日出,還有我的好友小虎,你一定會喜歡他的。”
    柳憶夕咬著嘴唇,使勁地點了點頭,說道:“別忘了帶上小籮。”
    韓離點頭道:“不僅是小籮,還有這裏的其他人,都一定可以活下去。”
    柳憶夕笑了,說道:“離,我信你。”
    閣羅鳳大笑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堡的弟子,好大的口氣。諸位將士,此間所有人都殺盡了,一個活口也不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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