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雖年少時便跟隨他皇爺爺朱棣征戰蒙古，大傷小傷也不是沒經曆過，更不是個軟弱怕疼之人。但時至今日他也確是很多年未曾受過半點磕碰，朱高煦在他咽喉處猝不及防劃下的那一刀，朱瞻基心裏沒準備竟不由得吃痛“噝”了一聲，又發現額森不管不顧地進了朱高煦的圈套，這心中頓時焦慮萬分，哪裏還記得有把匕首還頂在自己咽喉上呢，便開口勸阻額森：“額森你瘋了！莫要信這亂臣賊子的話！朕……唔……”
    朱高煦再不濟也知額森不是癡傻貨色，世間之人誰不為己權謀，這一片刻他心中在意小皇帝，萬一下一須臾被小皇帝點醒呢，那他想一箭雙雕的心思不就白費了。又想到小皇帝占著小鳳不說，像額森這樣的異族絕色也對他傾心，朱高煦心中怨憤之情登時大漲，抓著朱瞻基的手掌內力猛然一送，朱瞻基痛哼一聲，唇角竟流出一縷血絲。
    額森鳳眸一閉一睜，麵上再無波瀾，俊挺的身姿佇立不動，隻是看著朱高煦，輕飄飄地問道：“不知第一件所指何事？”
    旁人看來額森隻是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可朱瞻基卻好像體味到了那一瞬的悲傷化血一般。朱瞻基也住了嘴，不再言語。此時，他也徹底明白，額森是怎麼也不會棄他而去，他能做的也不過是讓這個蠻族少擔心他一分，少分一分心思在他身上。隻是朱瞻基不明白，朱高煦心中盤算的左右不過是江山與小鳳，朱高煦就算再瘋癲也不會想讓蒙古出兵中原來助他登基吧，要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那朱高煦所想也隻能是假借交換之名，讓額森將小鳳抓來，最後殺了自己擄走小鳳。可那又何須兩件事呢？
    朱瞻基想不通，索性乖乖的做個人質，靜靜觀望。
    朱高煦臉上難掩快意之色，他現下可是隨意操縱著這世上最有權勢的兩個人，哦，不，兩個帝王呢。他笑看著額森，別有深意地說道：“也先對瞻基小兒真是一往情深。嗬嗬，本王倒是好奇，想問問也先，這值得嗎？你是毫無保留，不管不顧，可他呢？”說到此處，朱高煦還扯著朱瞻基晃了兩下，“別看我這個侄子天資不行，可從小在我那位好父皇身邊長大，帝王權術他倒是學了一半了去！也先你以為他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可須知自古帝王最薄情，何況此子生性冷酷，用到你時自是和顏悅色，處處皇家多恩的姿態。當你毫無用處，那便是他將你狠狠丟棄之時。也先並非凡人，又……”
    額森垂眸淡淡開口，將朱高煦的話打斷：“漢王可是要我將鳳祥帶來？”
    朱高煦言語戛然止住，不知是帶了感情在話裏，還是因被打斷而平添怒氣，麵部都微微痙攣，過了會，才點頭對額森道：“不錯！”
    周圍一片安靜，夔衛們沒有得到指令，就如同沒有生命的假人一般站在朱高煦身邊，所有人就連呼吸聲都弱不可聞。
    額森抬眸，好似帶了一分笑意在眼底，又問：“不知第二件是何事？”額森心道，不是蠢到要我出兵相助，嗬嗬，那可真得好好感謝感謝你個蠢物。
    朱高煦笑出聲來，精神抖擻，道：“也先身份貴重，我大明上下自是不敢怠慢，必護也先周全。”言至此，朱高煦眼睛裏的隱隱惡意竟再不掩飾，全數落到了額森臉上，“隻是，本王聽聞明教教主火鳳武功高強，出神入化，長鞭一出須臾之間便可取人性命。”朱高煦微眯雙眸，射出冷冷寒光，“本王一介書生，即使身邊侍衛眾多，也是懼怕得很。”
    額森微微垂目，片刻後抬眸，輕笑一聲，輕飄飄地問道：“漢王可是要本座自廢武功？”
    額森在心中暗道，他家基兒身邊都是些什麼蛇蠍之人，單單一個朱高煦就心腸歹毒至此，要是自己不在他身邊，可如何叫人放心。心中恨不得立刻將朱高煦千刀萬剮，嘴上也就毫不客氣，直接承認教主身份，順勢逼他一逼，讓朱高煦卑鄙齷齪的心思徹底暴露，須知除惡務盡，以免他家基兒又念及什麼血脈親情心軟放過，自留禍根。
    朱高煦哈哈大笑，心中痛快不已，回道：“教主才智過人，一點就透！那就請吧！”
    朱瞻基聽及此，滿心怒火無處發泄。卻聽額森不慌不忙，緩緩開口回道：“武功而已，無甚可惜。隻是，本座所修心法與中原武林有所不同，內力早已融於骨血，非藥石和一般武功就能廢掉。”
    朱高煦瞠目，不滿道：“教主這是要拒絕本王嘍？”
    額森微微一笑，滿含深情地望了眼朱瞻基，才又看向朱高煦，淡然回道：“漢王莫急，其實亦有可解。本座廢掉一臂既能免去漢王顧慮，也還勉強能將漢王心念之人帶來。這樣可好？”
    朱瞻基恨不得昏過去，也不想再聽額森胡言亂語。
    “哈哈哈，教主好法子！”朱高煦眸光一閃，歹念又起，陰惻惻地道，“教主神功蓋世，本王相信哪怕失去一手一腳，也定能將小鳳給本王帶來！”
    朱瞻基心裏已是麻木，失去一臂對額森已是莫大之辱，若是一手一腳皆廢，隻怕是小鳳一到，朱高煦就要取他的性命了。朱瞻基哪裏有心思去想朱高煦為何連額森都不要放過，此時此刻他隻恨不能一口咬死身側之人，生啖其肉，痛欽其血，將其挫骨揚灰。朱瞻基隻能暗暗告訴自己，額森斷然不會如此，額森萬萬不會答應。
    驀地，在聽到兩個字後，朱瞻基力氣驟失，身子不受控製地晃了兩下，再也無法站穩，一雙黑眸卻直直凝視著額森，那眼中有不解、擔憂、不安，以及怕失去那人的深深恐懼。
    額森搖頭輕笑：“可以。”
    

    作者閑話：

    艾瑪，好愛我家美攻小額森，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