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
    在天台上回憶著軍訓的點滴卻迷糊的睡了過去。
    “水，水？真睡了？”任瑜翻身看著李逝水如嬰兒般純淨的睡顏。
    微笑著撫開他額前淩亂的發絲，右額上一道細淺的疤痕。難怪留了這麼長的劉海。捋幾屢發掩住，任瑜這麼近的看著李逝水，感歎，他真的很好看。
    有些幹澀的唇微開，一縷溫熱的氣息益出，有著淡淡的香芋味。
    想起這唇曾經溫柔的吻過自己的耳際，被他濕熱的舌舔過的耳垂也驀地紅了。
    任瑜的唇緩緩貼近眼前的薄唇，他曾在那個緋色的淩晨，激情慌亂的時刻索要著水的吻，可他卻一次次的避過，隻是一味地用手安撫著激情中的他。
    自己第一次被一個男子如此曖昧的撫弄，水的技巧很好，全身的感官都被他牽動，思維混亂，甚至事後才發覺水除了幫他舒解外，並未高潮過……
    看著眼前熟睡的臉，若在高潮時又會怎樣？
    李逝水戰戰兢兢的進了辦公室，垂頭的樣子，確有幾分悔過的架勢。
    班導一看是他，才剛入學沒多久，一個星期兩次進辦公室，橫豎先蹙起了眉頭。冷冷地開口，“這次又做了什麼事？”
    “不是多做是沒做。”李逝水還很好心的糾正班導的錯誤。
    “什麼？”敢情這學生還敢跟老師貧嘴了，班導這火氣漸漸浮了上來。
    “馬老師，其實沒什麼，我讓他來是想給他做下作文輔導，放學了，你先走吧。我會好好跟他說的。”杜彬出人意料的替他解了圍。
    李逝水對杜彬有幾分刮目相看了，照例，像班導在訓學生，科任老師一般都會在一旁細數該生在自己課上的種種不是，有良心一點的也頂多不火上澆油冷眼旁觀，像這般主動為學生解圍的科任老師還真是個異類。
    等辦公室的其他老師悉數走盡，李逝水掛上了平日慣有的笑容，也不用老師吩咐，自己搬了張椅子做到杜彬旁邊。
    “你要求下午來，那中午的時候已經把作文補了？”
    “沒有啊，中午要午休，不然下午上課沒精神。”李逝水半趴在桌上，一手支著下頜，直勾勾的看著杜彬。
    麵對李逝水過於直率的回答，杜彬反倒有些不自在。想馬下臉訓他，卻發現自己竟無法對著這微笑的孩子生氣，而他明亮的眼仿佛能看透自己。
    杜彬別開眼佯裝忙碌的翻閱教案。
    “那你現在就在辦公室補做，寫完才能回家。”
    “杜老師，你呢？”
    “嗯？”
    “我寫作文，那你做什麼？回家？留我自己在這裏寫？”
    “我當然是在這裏監督你寫。”
    “有你陪著？那我放心了。”李逝水攤開作文本。
    杜彬備課，李逝水寫作文，辦公室內的燈管明亮啟輝器發出細微的嗡嗡聲。
    李逝水偶爾會抬起頭看看認真備課的杜彬，不時冒出一兩個問題。
    “你結婚幾年了？”
    “七年。”
    “喔。”
    “你女兒很可愛，幾年紀了？”
    “二年級。”
    李逝水注意到他回答時微微上揚的嘴角，看得出來，他很愛女兒。
    杜彬也不時地觀察著李逝水，盡管這個學生有著純淨的笑臉，脾氣溫和，但憑著多年任教經驗他還是嗅出李逝水身上有著大多數問題學生的特質。
    盡管他沒有看李逝水的作文寫了什麼，但從他下筆從容的神態，不時沉思，想來他作文水平應該不錯，他不是那種苦於作文的學生。
    李逝水抬頭接觸到杜彬的視線，牽牽嘴角，筆蓋輕輕摩挲著臉，嫵媚一笑。
    那種局促不安的感覺又回到了杜彬身上，是的，跟那節課上一樣，甚至比那時更多了一抹狼狽。因為他甚至覺得那笑充滿了誘惑，而他心動了。
    “你女兒不是你親生的？”
    雖然不解李逝水為何會做這般猜測，杜彬還是老實的做了回答。
    “不是，她原本是我兄弟的孩子。”
    李逝水的眼神充滿疑惑，盡管杜彬知道自己並沒有必須滿足他好奇的義務，但仍將女兒的身世娓娓道來。
    “在她滿月的時候，我哥請了很多親戚朋友來慶祝，喝酒，還去遊車……後來雙雙車禍身亡。……所以，後來……，我就收養了她。”
    李逝水沒有說話，埋頭寫作文，好象提這個問題的並不是他，一切與他無關。
    一切確實與他無關。杜彬不解自己為何在李逝水聽自己說完一切後沒有任何反應而感到失落。自己在冀希什麼？一個學生對老師的安慰嗎？杜彬自嘲的抿了抿幹澀的唇。
    李逝水呼出一口氣，蓋上筆套，合上作文本，拾著本子邊角，一甩，720度旋轉後落到了杜彬麵前。
    “杜彬，你……”李逝水頓了下，似乎在思考怎樣才不會讓杜彬過於難堪。“你是不是……對誰都這麼誠實啊？”
    李逝水臉上越帶嘲諷的笑意，讓杜彬不安。
    “你應該稱呼我老師。”他牢牢抓住這個可以讓自己處於上風的身份。
    “老師？”李逝水又恢複了慣有的平和笑容，湊杜彬臉上仔細看著，又慢慢退開，在杜彬以為危機解除的時候，用任瑜時常用來對付自己的賤招，伸手攬住杜彬的肩，吐氣如蘭地輕聲在他耳邊說：“我從來沒忘了你是老師，杜彬。”
    0。3秒後迅速泛紅的耳垂，讓李逝水有些得意的輕笑出聲，擰起書包腳步輕快的離開了辦公室。
    “怎麼這麼晚？菜在碗櫃裏，飯還熱的。”凱合上書，扶了扶眼鏡。
    “你怎麼在？”李逝水有些意外。“他們呢？”
    “出去打牌了。我這段時間會住在這，讓你輔導下我功課。”
    “呃……，不是吧。”李逝水迅速的擺出飯菜。
    “沒辦法，媽對我讀SK高職部很不滿意。”凱無奈的聳聳肩。
    “那媽的意思是讓你複讀初三？”
    “她沒那麼說。”凱說著又扶了扶眼鏡。
    李逝水扒了兩口飯，看到凱的動作，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
    “拜托你先把那礙眼的東西拿下來，他們又沒在，你裝給誰看！影響我食欲。”
    那個在酒吧駐唱的凱，十大打架高手SK中的“愷撒”便是眼前這個戴著眼鏡與李逝水住在同一屋簷下，後媽帶來的孩子江凱，李逝水異父異母的兄弟。兩人在外對父母一致稱呼為“老頭”跟“管家”。
    江凱對母親的再婚雖然不反對，但對李逝水的父親，自己的繼父卻依舊沒有改口，處著尷尬加上為了上學便利，多半是住在SK中附近的外公家。有時候江凱很是羨慕李逝水對周遭的不在乎，但也明白這樣的他承受了太多的壓力。
    李逝水洗完澡，父母不在便習慣性的裸身在客廳、臥室來去，完全不介意江凱一幅受不了的眼光。若江凱不知道李逝水的過去，大概會誤以為他在引誘自己。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李逝水確實是想引誘他，因為李逝水受不了江凱偶爾露出的同情，以及在談論他與不少人曖昧不明的關係時的厭惡口吻。他要所有看不起他、同情他，以及那些自以為是想拯救他的人，一起墮落……
    穿上睡衣，坐到江凱身邊。江凱接過他手上的吹風幫他將濕漉漉的頭發吹至半幹。
    “凱，認識沈軒嗎？”
    “沈軒？怎麼了？”江凱疑惑地停下手上的工作。
    “他初中是你們學校的，現在跟我一個班，想問下你知道他這個人不？”
    “他以前好象是B班的數學科代表，認識的人不少，不過跟我們不是很合，但也沒什麼衝突。據說他在B班的人緣不是很好，但與其他班相處得還不錯，好象是因為他時常跟老師打同學的小報告什麼的……”
    “這麼說，他算是個小人咯？”
    “這個我不清楚，沒處過，都是道聽途說。你這麼打聽他，難不成……他犯到你了？”
    “唔，那到沒有。隻是聽人說……他好象知道我不少事。”
    “那你自己小心點。”
    “嗯。”
    不知是不是受了胡靜的影響，反正現在的任瑜對沈軒是感冒得不得了。
    任瑜的性格原本就比較固執，一旦認定想要改變十分困難。而且他又是個藏不住的人，所有的情緒輕易的表現出來。任瑜與沈軒不和不形勢已經逐漸顯現。
    但此時的任瑜卻無暇堤防沈軒，因為那個在正式開學第一天跟李逝水搭訕後又被他氣哭的熊宇（作者：汗……不知道還有人記得她不……）給他製造了不少麻煩。
    熊宇被氣哭的第二天，李逝水在公車上遇到了她，得知兩人家住同一方向，李逝水再次替任瑜向熊宇道歉（似乎根本忘了這事原本是因他而起的……），並表示希望大家能成為關係和諧的同學，放學也可一同乘車。但這似乎隻是他一相情願的想法，任瑜偏偏不領這個情。李逝水認為自己盡到和事老的義務，但當事人不願意，自己也無須執著。可他們沒想到的是，熊宇並非對李逝水有意，而是喜歡上將自己氣哭的任瑜。
    班裏人都知道胡靜是任瑜的女友，真實情況隻有他們與李逝水清楚。熊宇時不時的就會找下胡靜的晦氣，而胡靜也不是個軟柿，兩人就此結下梁子。
    不久任瑜與胡靜和平分手，一如他們之前說好的。但這對於原本就對胡靜有成見的熊宇來說，卻是一件可以用來打擊胡靜的利器，不時的挖苦嘲諷，讓兩人勢如水火。
    這時熊宇又向任瑜表白，麵對令人錯愕的告白，及好友胡靜被刁難的事實，任瑜為保護胡靜，采取了李逝水開玩笑時說的辦法。
    “熊宇我跟你實說了吧，我真的不可能喜歡你，因為我是同性戀。”
    “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信嗎？不要拿我當三歲小孩，你要是同性戀你會跟胡靜交往？”
    “我騙你做什麼？就是因為我是同性戀所以才跟胡靜分手了。”
    “我不信。你現在不喜歡我不要緊，隻要我們在一起，你一定會慢慢發現我的好，並喜歡上我的。”
    “都說了沒騙你，沒見過你這種人，都說了不可能喜歡你，還這樣糾纏，你煩不煩啊！”任瑜受不了的大吼。但顯然此時的熊宇早不是那個三言兩語便被他氣哭跑掉的女生。
    “給我個機會，也是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你連試都不試又怎麼會知道你不可能會喜歡我？這樣對我不公平！”
    原本在拐角暗處等任瑜的李逝水終於受不了的走了出來。不慍不火的語調顯得格外從容。
    “那你對他又公平了嗎？對一個根本不喜歡你的人死纏爛打，你有沒有想過他的感受？你這樣對他公平嗎？”
    熊宇看到突然現身的李逝水難掩尷尬，她沒想到除了她跟任瑜，還會有第三者。而這人又是她極不想在這種狀況下見到的李逝水，平日對她說話態度極友善的他，此時卻掛著淡淡嘲諷的笑容。
    李逝水的現身不但有效製止了熊宇的歇斯底裏，還給了任瑜極好的借口。
    任瑜一把拉過李逝水，摟著他的肩分外親密。
    “我喜歡的人就是他。”
    在任瑜拉他的時候，李逝水就有會被他利用的覺悟，倒也沒什麼驚訝。
    “什麼？！不可能，我不相信，李逝水不是喜歡王倩嗎？他怎麼會跟你在一起？”
    “王倩？你聽誰說的？不會就是她自己吧？”李逝水嗤笑出聲。
    “就算你不喜歡王倩，我也不相信你會跟任瑜是同性戀。除非……除非，你們能證明！”熊宇擱下狠話，她就不相信兩個正常的男生能證明什麼。
    “證明？怎麼證明？這樣嗎？”任瑜欺身吻上李逝水。
    顯然任瑜的證明，讓熊宇震住了……
    “你……你們，你們就不怕我說出去？”
    “你？哼！”李逝水冷冷一笑。“隨意。”
    任瑜吻了李逝水。這樣的證明讓熊宇乖乖的閉了嘴，再也不敢再纏任瑜，事實上那種態度更象是害怕惹上什麼有害病菌。
    任瑜解脫了，但卻讓李逝水氣惱不已，他在人前苦心維持的良好形象很有可能因這一吻而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