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第8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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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6
那種溫柔的消逝,寒徹肌骨。
這個世界,這樣寒冷。
一個人,倍感淒涼。
幽幽然的歎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人一眼。
外麵那麼冷的天,他實在是不想出去啊。可是不走不行了呢,等到床上那個人醒來之後,麻煩會更大了呢。
壞心一笑,風朔烈將保暖的衣服都往身上套,包括事先藏在衣櫃裏的皮毛外套——他早就預謀已久了。
揮筆留下一封信在桌上,乘著雪剛落下從門口出去,絲毫不帶留戀。
等到狄休穹自黑暗中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將近中午時分了。
雖然身為一國之君上朝時間是不允許遲到的,但是基於諸位大臣因為有難得休假日而不約而同的集體罷朝,加上皇帝本人也不在,所以,很難得的,朝殿上沒有一個人存在。
醒來時窗外已積滿了厚厚一層雪,晶瑩剔透的六出還在漫天飛舞。
起身的動作因下身某個恥於言表的部位傳來的酸痛而暫告一段落,狄休穹暗罵一聲,抬頭發現桌上的信簽,才明白風朔烈已經不在這裏了。
耐不住好奇心他爬下床以別扭的姿態走到桌邊閱讀寫得比龍飛鳳舞還要潦草的字。沒辦法,風朔烈還根本沒機會寫過毛筆字,能用毛筆寫字就已很了不起了。
好不容易辨認完那手鬼爬般的大字,狄休穹非常有將人大卸八塊千刀萬剮剁碎了喂狗的危險念頭。
既然陪你過完年了,那麼我就繼續旅行了。別忘想找到我,等我有空的時候再聯係吧,讓那些大臣們沒事不要找我回來,還有,新年快樂!
P.S昨晚沒累著你吧?
什麼意思?炫耀嗎?
忍著將整個屋子拆掉的衝動,狄休穹的自律神經遭受了空前的挑戰,代表青筋凸起的消十字正遍布他的顏麵。
找不到當事人發泄憤怒,狄休穹隻好用一種稱為“遷怒”的舉動在朝臣中蔓延。
原本那些大臣正因為風朔烈的回國而獲得了休假的權利,但是他們並不知道第二天就會因為同樣一件事情加班加點連吃喝拉撒全在皇宮中進行一步也別想走開。
“是嗎,那些所謂的元老們都到你這兒來告狀了?”
某個造成以上人仰馬翻狀況的罪魁禍首正悠閑的霸占了國師府的一間廂房,慵懶的和美人國師聊天,無視沙映幽的黑臉。
“是啊,他們也不想想,那可是皇上親自頒布的命令,找我有什麼用。”
吹吹繚繞的白色煙霧,瀾滄神情自若的抿一口清茶。
“病急亂投醫了吧,誰讓整個宮中就你最清閑。”
目不轉睛的盯著美人優雅的動作,風朔烈隨口回答。
以前怎麼沒發現,原來瀾滄也是腹黑一族,否則又怎能和狄休穹鬥上那麼久。不過,再怎樣腹黑,美人就是美人啊。
“話說回來,狄休穹還沒有別的什麼反應嗎?”
他有些好奇那人的反應,雖然自己立即離開了犯罪現場,還留書說要流浪,可是他根本就沒走遠,連京城也沒離開,很不客氣地占了國師府的一間廂房,看也不看別人的臉色。
對於風朔烈的借住,瀾滄自然是相當高興,可是單方麵將其視為情敵的沙映幽從一開始就沒有過好臉色。
“皇上啊,沒別的反應了,倒是今天沒有上朝呢。”
意有所指的沉吟,他隱約感覺到其中的複雜關係。
風朔烈“嗬嗬”一笑帶過,開口關心另一件事情。
“你們,進行的還順利吧?”
瞟瞟這個又瞟瞟那個,笑得一臉曖昧,竟看到沙映幽的臉一點、一點的紅了,連耳朵也是紅通通的。
不會吧,難道他料錯了。
溫和一笑,瀾滄拉過沙映幽的手將他拉到身邊,不無得意地向風朔烈炫耀。
果然,以前的猜想是錯誤的,原本不應該是沙映幽在下麵的,現在反而是瀾滄位於上方。
算了,那是別人的事,他用不著管。
“對了,你就這樣不去見皇上了嗎?”
“怎麼,你不歡迎我要趕我出去?”
裝出哀怨的表情,風朔烈大歎見色忘友見死不救。
“怎麼會呢,我當然希望你能住得長久點,隻是不知道皇上會不會發現你躲在這兒。”
他笑得優雅,舉手投足間都帶有不屬凡間的飄逸,恍惚不似凡人。
微微一怔,隨即釋然,手中抱著暖爐笑眼微微。
“開玩笑的啦,大概再過十天半個月吧,之後就不會麻煩你了。但是,這其間可能會需要你的幫忙。”
“哦?需要我幫什麼忙?”
“現在還不急,到時候再告訴你。”
驚喜驚喜,就在於有驚才有喜,若沒有驚嚇又何來有驚無險的喜慶呢?
真不敢想象知道風朔烈這種想法之後的狄休穹的表情啊……
“這麼說來,映幽,你可不能去打小報告啊——”
雖然嘴角的弧度非常完美,可是,他的眼睛根本就沒在笑!沙映幽心中一陣哆嗦。
轉眼瞟了一下,瀾滄蔚然風雅的應道。
“放心吧,他不會的。”
和煦是和煦,不過風朔烈分明從那雙空明而不可測的眼中看到了另一層意思。
“雖然你欺負我家映幽是很有趣,但是也請你不要太過分了。”
嗯,沙映幽這輩子恐怕是被人給吃定了。
“那好,我要休息了,慢走,不送。”
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的整整半個月的時間裏,據說那些大臣們每天準時在朝殿上站滿一個時辰後,接著在各部的辦公室坐整整兩個時辰,眼看著就這麼過去了半天時間,以至於高層家庭的各種矛盾事件達到了曆史最高紀錄,載入史冊,以茲借鑒。
正月十五當天,禦書房內。
瀾滄的眼中噙著一抹頗有意味的笑,,施施然的態度在心情陰鬱的皇帝陛下麵前更像是個諷刺。
“今日便是元宵節,不知皇上還有別的安排麼?”
“幹卿何事?”
不以為杵,對那惡劣的口氣視而不見。
“那就請皇上移架正德街,欣賞一下民間的花燈吧。說不定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獲呢……那麼,微臣告退了。”
話中有話地說完,瀾滄立即轉身離開書房,徒留一個心情鬱悶的皇帝。
過完元宵節才算是真正的過完年,才能重新投入到新的一年中。而花燈,則是元宵節最有特色的活動。除此之外,還有湯圓、燈謎、夜市等等。嗯,可能還要加上增加的各種犯罪者。
拜狄休穹的聖旨所賜,全國上下的官運都循著一條看不見的線聯係而忙碌著,以致今年的犯罪率達到曆史新低。當然,前提是真有人去統計。
各式各樣精致美好的花燈將街道映得恍如白晝,街上人潮洶湧。雖不到比肩繼踵的地步,也絕對是熱鬧的代名詞。新的衣裳被燈光一照,特別明豔動人。
微服出遊隻身一人的狄休穹站在人海中讓人隻看一眼就覺得“挺有錢”,其次就是“長得不錯”。
一路上有不少姑娘芳心暗許,隻是礙於他的冰山容顏而裹足不前,讓人不由為其不解風情而扼腕歎息。
當風朔烈整理好衣冠,翩然從國師府出正是月上柳梢人約黃昏時分,一路上人來人往,笑臉吟吟不由感染了好心情,別致的花燈從薄紗中透出的朦朧燭光將他精致的臉染上一層玉的溫華,清泠泠的,水和風一樣蔓延。
幽然沿著南北走向的正德街遊走,你別以為那兩個人有那麼容易相遇。正德街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大約十公裏左右。按照一般的小說發展,那兩個人之間總會有多次相互錯過的場麵,可惜這裏不是。
這兩個人都沒有刻意尋找對方,一個人是閑極無聊,一個是頗有興致,穿梭在花燈組成的海潮中。
南北走向的正德街正好是京城的主幹道之一,沿路有樹有花有草還有河流沿岸而行。燈火飄搖,畫舫上的美麗燈飾散出柔和而溫暖的光,倒映在水中微微蕩漾出圈圈漣漪。深綠美麗的柏樹散發辛辣而厚重悠遠的氣味,梧桐光禿禿的枝椏下是各個小攤子,兜售玲瓏可愛的玩意兒。
放鬆了心情,走在這樣的街上,心也被捂得暖暖的,風朔烈一路向北走,不時停留在某個攤點前或被新奇的遊戲吸引的注意力,衝淡了對家的思念。
“瀾滄究竟在搞什麼鬼?”
在狄休穹走到正德街後,他就開始後悔自己這次的舉動,莫名其妙的向南行,內心還是抱著無望的希望,他在這一刻開始唾棄自己的失誤。
他幹麼這麼莫名其妙的跑出來,之前甚至還做出了名為遷怒的舉動,這實在是太不像自己的作風了,如此被外界的因素所影響而導致情緒失控。
皺著眉頭,反省過的皇帝筆下,正準備打道回府,走到右側的河邊,因為人比較少,對於天生不喜歡人多的他來講正好成為單人行走的遊步道。
這樣的夜晚,白露泠泠,金風細細,仿佛染著臘梅香氣的月光清淺,那梅香被地上昏黃溫暖的燭光熏染般而愈發濃鬱起來,隨著鍾樓敲響的輕越鍾聲,,空氣中似乎多出一些奇異的氣息,若遊似無的在空中飄蕩。
風朔烈此時正走在河邊,手上提著幾樣華而不實的小玩意兒,準備當衣物送給慕容家的小姐。
河邊種著一排樹,那些柳樹的葉子早就落光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倒垂下來,靜待春暖花開的季節。現在除了生命力旺盛的常綠植物以及堤上冒出來的小小青草尖,潮濕的陰冷青苔之外,幾乎很少有綠色植物出現。
樹上掛著一串串火紅而喜慶的燈籠,將河邊的一片映得尤其恍惚,暗境而靜謐溫暖的空間,與街上的熱鬧紛呈似乎成了兩個空間。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看著別人歡樂的樣子,這樣的夜晚不免有些孤單……
腦中似乎冒出了狡詐的主意,一抹詭異的笑爬上他的嘴角,玉般光滑的俊顏讓人有說不出的心驚膽顫之感。
一聲尖銳的嘯聲破空而出,而後是沉悶而厚重的爆炸聲。
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他們一跳,直接反應就是抬頭看看那聲音的來源。
是煙花……
美不勝收的燦爛煙花,粉身碎骨的騰空,義無反顧的開放在無人的夜空。
一聲之綻放一次的華麗。
不動聲色間靜靜觀望,他沒有觀望這難得的煙花勝景,雙眼像大江一樣柔和平緩而深不可測,讓人看不清下麵隱藏了些什麼。他用這樣的眼光看向前方。
當狄休穹將視線從絢麗絕美的虛幻之花一開始,心中莫名一動,不露聲色間隨意動了下視角,越過重重人群,對上那一雙帶著七分嘲弄三分柔和的眼,世界仿佛都為這一刻屏住了呼吸。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風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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