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惹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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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三,八;我!十三!八!我?十三?八”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十四阿哥拿著一大把狗尾巴草坐在澄瑞亭邊一邊揪一邊數,越數越抓狂越數越失控,不知不覺聲音已經大到籠罩了整個禦花園。
“哧!嗬嗬,哈哈哈!”身後傳來一陣噴笑聲。一腦門官司的十四阿哥頓時頭頂冒煙,怨念地瞪紅了一雙眼看向身後:“你哪個宮裏的?規矩撂在狗腦子裏了不成?”
後麵的人頓時撅了嘴:“什麼話,我就那麼象奴才麼?”說完還狠狠翻了十四一個白眼。
十四一下子愣住了,印象裏除了盈雷,還沒有敢這麼跟他說話的,他這才仔細看了看跟前那個女子,一身比宮女稍微高貴點的打扮,長得倒是比較出挑的,雖不及盈雷看著那麼精明,卻多了幾分厚道。這人麵善,就是想不起來是哪家的了,十四努力思考著。
那人眨巴眨巴大眼睛,這才用手帕捂著嘴做驚訝狀:“呦,原來是十四爺,對不住了,我還以為是哪一宮的小太監受了委屈蹲在這憤懣呢。”
太監?十四的太陽穴突突地跳,我的打扮像太監?你這夜盲也得等天黑啊!怒歸怒,常在盈雷那裏吃排頭,十四的涵養也算是與時俱進了。他不動聲色地輕咳兩聲:“咳咳,你,你是哪個府裏的?怎麼我好像見過呢?”
那女子聽見問話臉色有些黯然,猶豫了一下,咬著牙說:“老和尚廟的!”
“啥?”十四緊皺眉頭,右手食指杵著自己的額頭拚命地思考京城哪一家和尚廟收留女性。正在這時,後麵有人喊:“杜衡,叫我好找!”
杜衡?對,杜衡!十四猛地想起來,她不就是那次在禦花園和盈雷掐架的女子麼?難怪帶給自己這麼特別的感覺,說起來那一戰也算是她跟盈雷惺惺惜惺惺,彪悍對彪悍了。對上了號,十四激動起來,原來他已經找杜衡找了很久卻總沒有機會碰上,當初就是那一場掐架才能讓他得到與盈雷獨處的機會,所以他對杜衡一直都是充滿感恩的。
杜衡已經轉過身去跟尋來的雅柔說笑了,雅柔說:“德娘娘叫咱們都去呢,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呦,十四爺也在?這倒巧了,省得我跑兩趟,聽說皇父召見,我們爺已經去了,叫十四爺也去呢。”
杜衡聽完答應著便隨雅柔一起去了,沒走兩步又回過頭來,收斂了笑容對著雙目炯炯的十四很認真地說:“十四爺,剛才我不是有意冒犯,無意聽到十四爺的感慨,心生欽佩,以十四爺的高貴身份能對自己有如此誠懇地評價實屬難得。杜衡今日才算見識到真男兒的胸襟氣度。隻是十四爺,有些字眼用在自己身上難免決絕了些,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切不要妄自菲薄,輕言放棄。”杜衡說到這裏低下了頭,臉頰泛起紅暈,嬌怯怯地走了。
雅柔跟在一旁很納悶:“哎,他說什麼了把你感慨成這樣?”
杜衡癡癡盯著腳下的路,歎息地搖搖頭:“你不知道,我剛才看見他的時候,他一直在檢討自己,就在那亭子邊大聲說‘我是三八,我是三八’,試問哪個皇子有這樣的膽識?我剛才還笑他,我真慚愧。”
“噗呃,那個,我也慚愧一下好了。你先過去,我還要去尋我們家那一個,他把折子落在我這了。”雅柔邊說邊吐了吐舌頭,兩人在永和宮前分開,宮門口留下了無數的歎息和雞皮疙瘩。
此時十四還站在原地,杜衡羞紅的雙頰和鄭重的言語全都深深印在腦子裏,揮之不去。好靈秀可人的女子,一眼便看出了我的失落和愧悔,人生得一知己該是多麼難得!她究竟是哪裏的?額娘召見?不管了,既然額娘知道,那我就去找額娘想辦法!
(畫外音:回稟十四爺,盈雷姑娘叫把這個還給爺。
這是什麼?
盈雷姑娘說爺看了就知道。
盈雷是誰?)
乾清宮後某角落裏,盈雷無限淒然看著眼前這個人,聲音很緊張:“你,好嗎?”
十三顯得有些局促,眼神閃爍:“啊,挺好的。”
“十三,你是不是真得好喜歡好喜歡你的福晉?”
“是。”
“喜歡到什麼程度?”
“一天喜歡一兩銀子的。”十三脫口而出又馬上捂住了嘴,“呃,我的意思是說,在認識她之前,我的生活都是揮霍無度,毫無質量可言的。自從有了她,空洞的生活仿佛井然有序起來,我不再彷徨,不再漫無目的,我強烈的懂得了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可以說,是她把我從一個懵懂無知的皇子變成了一個有壓力有要求有負重感有饑餓那個不是,有緊迫感的男人!現在我生命的全部意義就是她的笑,隻要她笑了,我這一天就算沒白忙和!”十三亢奮的眼睛閃著深情的光芒。
“那我呢?那個下午,那個湖邊的下午,難道就沒有在你心中留下任何美好?”盈雷仿佛正在燃著火信的炸藥,就快爆了。
十三怔了怔,心中頓添歉意,他不禁抬手握住盈雷的肩:“盈雷,你聽我說,你是一個難得的人,你應該擁有你獨一無二的感情,十四弟對你一往情深,他才是最適合你的人。你要的我給不了,我要的也不在你那裏,你明不明白?”
“夠了!”盈雷酸楚地打斷他,“我懂了,我不會再傻的去強求任何!我終於明白了,那個湖邊的下午我是認錯了人,記錯了人!你放心,我會試著忘記你忘記這個錯誤的相遇,雖然我知道這很難!另外,請不要把我推給你的任何一個兄弟,你們都一樣,誰也給不了獨一無二!”她說完不等十三反應便用帕子捂著嘴跑走了。
十三無奈的搖搖頭欲往回走,剛一轉身,一雙帶著陰冷目光的眸子映入他的眼簾
當天,康熙在乾清宮召見阿哥們商量大事,結果十四阿哥遲到一個時辰又三刻中,而十三阿哥幹脆就沒有來,來了的老八神情渙散,一問三不知,康熙拍案大怒,痛心疾首地從除鼇拜數到平三藩,等他說完,除了四阿哥還坐得筆直地做會議記錄以外,連李德全都哈欠連天了。康熙很仔細的看著四阿哥,拈著胡須抿嘴不語,誰也不知道他此時的心中掙紮萬分。
永和宮裏,德妃突然對杜衡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拉著她問長問短,賞了首飾又賞點心,一提盒桂花糕硬塞進杜衡懷裏,叮囑她趁著新鮮趕緊吃。杜衡跪安的時候她居然還笑容可掬地說了一句:“衡兒,慢走啊。”
同行的人皆是一愣,繼而一片冷嘲熱諷的哼哼聲此起彼伏。杜衡抱著盒子湊到雅柔跟前問:“哎,你腦子靈,你說說,德娘娘這是怎麼了?昨天之前她還不知道我叫啥呢。”
雅柔在一旁一直臉色發黑,心不在焉。杜衡打開盒蓋到她跟前說:“你這是又跟誰?來,吃點消消氣。”雅柔勉強笑笑,隨手拈了一塊,可是拿在手裏仍舊發呆,杜衡在旁邊一直勸,她才掰了要往嘴裏送。正在這時過來一個人,象征性的打了個千兒:“十三福晉好氣色,年某給十三福晉請安!”
聽見這個聲音,雅柔纖手一攥,桂花糕粉碎碎地如雪花般撒落在地上,引來一批麻雀爭相啄食。仿佛隻是一瞬間,麻雀紛紛僵直倒地不起,年七夜眼尖手快,跟著一巴掌打掉了杜衡快要放進嘴裏的糕
雅柔下狠勁才捂住杜衡震天響的尖叫。七夜撿起碎渣仔細看了看,抬頭說:“好毒辣的手段,你們這是得罪誰了?”
那二人互相看了看,想說又噎住口。七夜認真想想,分析起來:“按說使得起這種毒的,不是太後皇上就是娘娘主子,對了,你是頭一次得這種賞還是以前也吃過?”
杜衡已經嚇得六神無主,慘白的嘴唇抖動著,半天才說出句完整的:“這,這還能叫賞?這要吃了我也沒有機會得第二次了!”
七夜搖頭:“別怕,麻雀吃了死得快,你倒不一定。你們不知道,聽四爺說,之前有個得寵的宮女不知道怎麼開罪德娘娘了,德娘娘打賞的時候就賞了這個,不過沒出一天娘娘就後悔了,趕緊又賞解藥,結果轉天又得罪了,又給毒,然後又後悔又賞解藥足足這樣吃了三年,愣是給吃的百毒不侵了,哎!”七夜說到這感慨了一下,“當年神農要是遇到德娘娘,也不用嚐百草了。”
那兩人聽傻了,敢情這德娘娘是個大毒梟啊!七夜繼續分析:“通常遭這樣的毒手,可能性隻有兩個,一個就是你被哪個不該看上你的阿哥看上了,另一個就是,你被不止一個不該看上你的阿哥看上了。不過這說不通啊,你們不是都嫁人了麼?哦,十三福晉?莫不是福晉也有耐不住寂寞的時候??”七夜斜著眼睛很挑釁的瞟了瞟雅柔。
雅柔小宇宙轉了又轉,還是壓了下去,此時她更擔心杜衡:“杜衡,這東西是賞給你的,你仔細想想自己惹了誰了?”
“我?我沒有啊!”杜衡委屈得涕淚交流,“我不就是罵過老和尚三千四百六十八句,可是他足足教訓了我六千九百三十六句,我還差著一半呢,難道就因為這個?他居然去跟他媽告狀?虧他還是雍正!別人我連見都很少見,我又笨嘴笨舌的,勾引阿哥,那不是我的專長!”
七夜在旁邊掰手指:“我來幫你用排除法,十三,我看不可能,要是他的話十三福晉現在已經親自把毒藥喂到你嘴裏了;八爺?好像也不可能,要是他的話就不是給你下毒了,八福晉說不定早就去抄家砸東西抽耳光了;九爺十爺?哦,爆冷門也是需要勇氣的,我看你沒有,那就還剩下”
雅柔猛地想起來:“十四爺?對了,就是十四爺!你今天不是才遇到過?咱們走時他那個饑渴的眼神我記得很清楚,何況能讓德娘娘這麼果斷的決定滅口的,除了他還能有誰?”
“哈哈!”七夜忍不住吹了聲口哨,拍著手順來時的路走了,邊走邊唱,“綠帽蒼蒼,情敵成雙,穿越女來,兄弟鬩牆,哈哈,我真是才女”
剩下的那兩個人還在那愣神,一個想著怎麼辦一個想著怎麼勸。這時候從旁邊連滾帶爬跑過去一個小太監,一麵跑還一麵哭,杜衡叫住他盤問,小太監抽抽噎噎地說了幾句,那兩個人聽了差點沒暈過去。
原來是前麵說到的康熙召集阿哥們商量接待緬甸王子進京朝賀的事,結果萎靡不振的八阿哥當堂睡了過去,打呼嚕磨牙還吹鼻涕泡。把個康熙氣的聯想到唱歌評獎的事,不惜自爆內幕的揭露了八阿哥從前就私下結黨拉票企圖越過太子,今日更是眼中沒了皇上,如此陰險狡詐居心叵測,連辛者庫這套睡覺的毛病都跟他額娘學來了,豈能留他?康熙控訴到這裏舉著拐棍子就要打,結果十四看不過去,跪下辯解:“八哥實無此心,禦前這般失態主要是因為頑疾未好,昨晚上晾被子晾了大半宿,請皇父明察。”
豈料康熙怒氣不但未消,還就勢遷怒到了十四的頭上,說他三五不時地跑去良妃那裏找八阿哥,連半夜晾被子這樣的事情都知道,分明就是結黨營私。說到激動處差點提劍砍了十四,幸虧被九阿哥攔下了,最後還是把十四拖出去打了二十棍子才算完,整個過程都被四阿哥完整地作了筆記。
聽聞十四挨了打,杜衡眼前一陣發黑,幾乎跌在地上,雅柔急問:“那十三爺呢?”
小太監臉色大變:“哎呦主子,您可別問了,十三爺壓根兒就沒去,說白了皇上發火的根源還在他那,一迭聲地說他不忠不孝,要重重的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