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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三年冬,四阿哥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四品典儀官淩柱之女鈕鈷祿·杜衡被一頂踉蹌的小花轎抬進府裏。事情雖然不大,不過鑒於喜事難得,眾皇子還是帶著各自家眷浩浩蕩蕩開進四爺府。
前麵酒席正酣,一群平日正兒八經的皇親貴戚這會子也是麵紅耳赤語無倫次了。女眷那邊笑鬧聲也漸漸放肆起來。十三福晉兆佳·雅柔坐在一隅實在無聊,看看眾人都沒太注意,索性連丫頭都不帶,自己出門往園子裏逛去了。
對麵廳裏的十四阿哥打眼瞅見了,悄悄問十三:“哎?怎麼著哥哥,這新嫂子嫁進來有兩年了,別扭勁兒還沒過呢?”
十三眼中閃過些自得:“老十四,像她這麼別扭的媳婦,你有麼?”
“所以啊,就是沒有哥哥你精彩,一次大婚也能弄得轟轟烈烈,瀟瀟灑灑,轎子都比別人紅。弟弟這輩子算是趕不上了,唉,生命猶如一口枯井,了無生趣呀啊啊啊啊”十四阿哥一麵說著一麵用筷子打著板,提著左嗓子就要唱。
“你給我打住!”十三一把攔住他,“你還枯井?你那一到打雷天兒就水淹七軍的毛病還沒好呢吧?”
十四撇撇嘴:“去你的,沒好的那是八哥。說來也怪,牢裏那個老道給你的法子在我身上一點用都不管,可是自從我遇見了那個她,嘿嘿嘿”說著他眼神縹緲起來,頓時春色滿麵。
“誰呀?”
“這怎麼能告訴你。”十四繼續半張著嘴呈陶醉狀,全然不顧十三在一旁又推又搡的追問。
再說轉到園子裏的兆佳·雅柔,身上連嫡福晉的正裝都沒穿,隻穿的常服裹了鬥篷東走西逛地到處打量。這府裏認識她的人不多,隻能從打扮看出是個主子,見連個跟的人都沒有也就懶得理她,雅柔樂得自在,壓根兒就不喜歡有人跟,原因很簡單,她是個穿來的。(台下有人問:什麼叫穿來的?凜冽pia之,穿來的都不懂?那你坐這幹嘛的?)
這雅柔的穿越經曆還是比較淒慘的,前任自殺害她直接掉進花轎裏,完全沒有跟其他阿哥動動小眼神的機會,醒來看到的就是十三阿哥黑得不能再黑的臉。據說十二阿哥對她有點意思,可惜麵都還沒見到就“當愛已成往事”了,後來見了失望個半死,長得還不如十三呢。
雖然與十三關係並不協調,好在雅柔比較會調節自己,還有什麼比有吃有喝有銀子還能作威作福更幸福的事呢?所以這兩年過的也算相安無事。隻是日子一長難免稍顯寂寞,尤其是現在,獨自走在從前去了八百遍的雍和宮裏,百感交集。“這裏原來有個小賣部,這裏應該是廁所,噢,那個毫無職業操守的喇嘛就蹲在那來著”雅柔邊叨咕邊逛園子,不知不覺走到假山旁一個小型魚池邊。
池邊坐著個人,米黃色緊身滾毛邊的坎肩,奇怪的是下半截圍著一條超短虎皮裙,而且沒有辮子露在外麵,隻在頭上戴著翻毛的簡易暖帽,佩劍匕首百節鞭嘩嘩啦啦戴了一堆。說它是個男的,身材卻是蜂腰猿背,嬌小玲瓏,且沒有品級頂戴;說它是個女的,叫這身利落的男裝一襯,三圍全了兩圍,活脫脫就是一個呃沒帶緊箍咒的孫行者。
雅柔雖然比較好奇,卻仍然預備從後麵繞過去。冷不丁見那人跳到魚池邊的假山石上坐著,兩隻腳擺來擺去,嘴裏還不停地哼著小曲:“這裏滴阿哥老十傻,老八呆,老九壞,剩下十三真可愛,小年子跳出來,就算XXOO把他勾過來,好好愛不再讓他離開,唉唉唉,把他勾過來,好好愛不再讓他離開”
那人果然是個女的,聲音比較軟而含糊,唱得什麼詞雅柔沒聽清,這調子可是聽明白了,當下心跳停滯四又三分之一秒,一個箭步就跳到那人麵前,臉頰帶動唇角抽搐著,眼中漾滿霧氣,無數暗號歌詞廣告語堆在喉頭就是不知道先說哪句。
“這位主子,有吩咐嗎?”那人斜眼看著雅柔,仍舊坐在山石上。
“有。”雅柔一臉甜笑,往前湊了湊,“你把剛才的歌再唱一遍行不行?”
那人竟然紅了紅臉,不自然的挪動了兩下:“你,你誰家的女眷?不知道四爺家規矩大麼,還在這滿世界搖逛。”
雅柔指指她:“規矩大還讓你穿成這樣?cosplay呀?”
那人一聽蹭地跳下來,瞠目結舌:“你,你,你,穿的?”
“你也是?”
“算是吧。你怎麼過來的?”
雅柔懊惱地搖搖手:“我要知道就好了,醒了就這樣了,你呢?”
那人很酷地一甩頭:“我把自己炸飛了。”
“那,那你不是回不去了?”
“那你就一定能回去?回不去怎麼了,我現在好著呢,又不用像你們一樣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成日繡花吵架閑磕牙,而且,我還有他。”“孫行者”說到這兩眼放光,腮上作燒。
雅柔很羨慕地點點頭:“你長得也好啊,畢竟像我這麼倒黴的人的確不多了。”
那人醒過神來:“看你這樣子,嫁人了?”
“別提了,說出來都是眼淚,其實啊”雅柔剛要說,就見遠處長廊裏一陣混亂的人影,幾個嬤嬤丫頭領著太醫往裏走,兩人正納悶,假山後轉出來一個小丫頭,直接對著“孫行者”說:“年姐姐,四爺吩咐叫年姐姐去前頭照看照看,千萬別放人往後頭來。”
“孫行者”點點頭:“知道了。”小丫頭一走,她又轉向雅柔,“老板派了任務,我得走了。”
“你姓年?你是年福晉?”
“你覺得可能麼,四爺會讓他的福晉去給他維持治安?我是年羹堯,回見了。”說著她轉身就走。
雅柔愣在那裏,嘴裏念叨:“年羹堯?難道是我瘋了?”
“福晉,您怎麼一個人在這?四福晉吩咐到處找您呢。”她發呆的功夫,已經有四福晉的丫頭找了來,扶著她就往後頭走。
雅柔問:“不是不能到後頭來麼?”那丫頭也不答,直接就給拖到後頭一個披紅掛彩的跨院。四福晉從裏麵迎出來,拉著雅柔就進了外屋。
“四嫂找我有事?”
四福晉支支吾吾:“論理家醜是不能外揚的,可是我們爺一向都沒把十三弟當過外人。說起來是這新媳婦,也不知怎麼的一掀蓋頭就尋了短見,爺這會子傷心的誰都不想見,隻是把臉對著牆。新媳婦還在那拗著呢,我心裏琢磨著,這,這不是跟弟妹那會子有些”
“我明白了”雅柔心裏有些不悅,“四嫂是讓我勸勸?”
四福晉點頭默認,雅柔也隻得同意了,剛掀了裏屋的門簾子要進去,就聽見裏麵一個已經沙啞但是仍然底氣十足地女聲在喊:
“我要去告你們!雍和宮裏你們也敢拍花子?買賣人口強搶良家婦女你們等著蹲監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