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洛陽  悔當初董卓心如刀割 太師府笑笑粉飾太平(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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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卓微微一怔,抬頭看我,卻是乖乖喝下了湯藥。
    他定定地盯著我,目光挪不開半分。
    “你的心很痛麼?”抬手,我拭去他唇邊的藥汁,手觸到了他滿麵的胡渣,刺得我有些疼痛。
    他輕輕拉我的手,褐色的雙眸深深地將我望入眼中,卻不說話。
    “為誰心痛呢?”看著他的眼睛,我微笑。
    他仍是望著我,那樣眼神,仿佛怕我下一秒就會消失一樣。
    咽下喉中的酸澀,我微笑,“不管你為誰心痛,如果那個人真的值得你為之心痛,那麼……她一定不會希望看到你如此模樣的。”
    仿佛繞口令一般的話啊。
    淺褐的眸子微微怔住。
    喝了藥,扶他睡下。
    待到要起身時,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他緊緊握著,抽不回來。
    房間裏很安靜,安靜得可以清晰地聽到董卓的呼吸聲,他是真的睡著了。
    後來,聽樊稠說起,那一天,是董卓自錯手傷了我之後,睡得最安穩的一回。
    夢裏,他反複呢喃的,隻有一個名字,兩個字,“笑笑……”
    “仲穎,撿到我,於你,究竟是幸,還是不幸?”抬手輕輕劃過他眉眼深刻的輪廓,我兀自低語。
    很久很久以後……
    那個有著淺褐雙眸的男子跟我說:你的笑活著怎麼忘?卻原來,連死,還是忘不了呢。
    帶了一絲笑,我凝視著躺在床上的男子。
    那笑意有些苦澀,連這樣的凝視……都是那麼的得來不易。
    眼前漸漸模糊,一切有些朦朧不清,敵不過困意的侵擾,我低頭緩緩靠上他寬厚的胸膛。
    那晚,我似乎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一個人深深地凝視著我。
    夢裏,有一個人輕輕吻上我的眉心。
    夢裏,他說:對不起,笑笑……
    隻是夢嗎?
    第二天的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時,我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窗外陽光正當明媚,仿佛春天一夕之間便回來了。
    躺在床上,我有些恍惚,仿佛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兒一般。
    左手食指有淡淡的酥麻,我抬起左手,窗外的陽光將我的手照得晶瑩而透明,我幾乎能夠看到其間淡青色的血管和骨骼,左手食指之上,有一道小小的傷痕。
    那是在司徒府被碎碗割傷的。
    傷痕雖小,卻不曾愈合。
    不自覺地輕輕蹙眉,我有些不好的預感。
    “小姐醒了。”門口,有丫環進來,手裏托著漱洗用具。
    我迅速放下手,緩緩起身。
    起床漱洗過後,換了一早便有人準備好的衣裙出了房間。
    早膳是梗米粥,偌大一個廳堂,隻有我一個人用早膳,在眾婢女的圍繞下,我坐下,開始享用我的早膳。
    隻喝了一口,我便愣住,那是董卓做的梗米粥。
    這副軀體幼小時,便一直嚐到這樣的味道,熟悉的滋味令人鼻酸。
    用過早膳,我回到房間,翻箱倒櫃地找那隻放了滿滿一箱禮物的小木箱。
    如願以償被我找了出來,我隻拿了那把金弓銀箭,藏在袖中便在眾婢女“關愛”的眼神下出了府門,雖然眼神極度“關愛”,但卻無一人上前阻攔。
    一早上都未見到董卓,我有些擔心。
    出了府門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洛陽很大,不期然想起了郭嘉,便向著糕點鋪去。
    站在糕點鋪前,我微微眯了眼,微笑。
    郭嘉正站在鋪子裏熟練地招呼客人,清瘦的麵頰上還沾著白白的米粉,一旁那沒毛的小毛正在磨著石磨,瘦瘦的脖子上綁了一根細細的竹杆,竹杆上係著一塊紅燒豬肘子,它楔而不舍地向著那豬肘飛奔……趙雲坐在爐子旁邊,一腿蜷曲著,一腿伸直,眯著漂亮的眼睛正自在愜意地打著瞌睡。
    “給我一塊胭脂糕。”伸手,我笑眯眯地開口。
    “謝謝光臨。”說的是我教的台詞,郭嘉極其熟練地包了一塊胭脂糕放在我手裏。
    我慢條斯理地吃完,抹嘴。
    郭嘉還在忙。
    “胭脂糕。”繼續伸手。
    “姑娘,你的錢還沒……”郭嘉抬頭,隨即微微愣住,傻眼。
    我微笑。
    “你是……”
    “臭書生。”
    “啊!若若回來了!”這個家夥果然是不罵不爽快。
    坐在爐子邊的趙雲懶洋洋地斜睨了我一眼,“因禍得福了啊,把臉也補回來了。”
    看到那副懶洋洋的模樣,我便手癢想揍人。
    “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郭嘉已經喜滋滋地從鋪子裏跑了出來,拉著我的手上下打量了個遍,“宮裏我不方便進去,隻好留在這裏等,我就知道你好了一定會回來的。”
    “嗯,嗬嗬”,我笑。
    “不過,今天我還正打算去找你呢。”
    “找我?找我幹什麼?”
    郭嘉沒有回答,便拉了我進屋,轉身便出去收鋪子。
    趙雲仍坐在火爐邊,沒有理會我。
    屋裏桌上擺著酒,我微微揚眉,坐下,小小啜飲了一杯。
    酒味甘醇,嘴角微揚間,我想起了曹操,那個被我一杯桂花釀放倒的家夥。
    如果那一日我沒有從他身邊逃開,那麼現在……我會在哪裏?
    人生,還真是奇怪。
    低頭看了看左手食指,那傷口的顏色似乎變深了一些,我側過眼不去看它,又喝了杯酒。
    不覺喝了半瓶,有些微醺,感覺臉頰上熱熱的。
    “若若,你喝酒了?”郭嘉收了鋪子回到屋裏,見我喝酒,微驚。
    我笑眯眯地站起身,步履竟是有些蹣跚,這酒……後勁不小。
    “臭書生”,一手揪上郭嘉的衣領,我驀地湊近了他,“說,你有沒有事瞞著我!”
    郭嘉微微一愣,淺淺地失笑,“若若,你喝醉了。”
    “這麼一點酒?笑話!”我感覺自己舌頭有些打結,“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曹操那個家夥讓你留在洛陽幹什麼?你們在打什麼主意?!”
    郭嘉努力扶好我東倒西歪的身子,苦笑。
    “說!曹操那個家夥……在哪裏……”我嘟囔,“那個陰險的家夥啊……”
    “找我麼?”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
    宛如被人從頭到腳淋了一盆冷水般,我驀然清醒,回頭看向聲音的來處。
    說曹操,曹操到。這句話,用在這哪裏,都沒有用在這裏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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