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本小姐怎麼能讓小白鼠跑掉呢】
    拜社團裏的電腦熱血男們所賜，部活結束的千夜已經累得夠嗆。
    “有沒有搞錯啊，連打個BOSS都要我幫忙。”千夜撅起小嘴不滿地嘀咕著。不過想起那些家夥熱情直率的樣子，千夜的嘴角不經意間微微上揚。
    背著書包，千夜憑著感覺和不多的記憶，獨自一人往校門口走去。路上並沒有什麼學生，顯得很安靜。路旁種植的櫻花樹此時正值花期，滿樹的粉色隨著微風搖曳，偶爾幾片落英在空中旋轉幾圈後落到地上，靜靜的，一動不動。
    “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千夜生澀地念著以前無意中看到的中國詩句，不太明白其中的深意，隻是突然覺得很應景。
    “咦？本鄉同學也會中文嗎？”
    一句輕如蚊聲的問話將千夜的視線從櫻花身上挪開。千夜轉過頭去，看到眼前的人，頗有些意外。
    “隻是略懂一點罷了，菅野同學。”千夜淡淡地回答這個說過想要和自己做朋友的女生，抬腳便往前走。
    菅野雅美感受到千夜的冷淡，輕咬嘴唇，追了上去。
    “本鄉同學，我，我是真的想跟你做朋友！”
    “我說過，我不需要沒有威脅時才出現的朋友。”
    “……今天早上我因為生病請假，不知道本鄉同學你……否則我一定會……”
    千夜突然停住腳步，生生打斷菅野雅美的話。
    “菅野同學，我說過了，我並不想跟你做朋友。所以請你不要再跟著我了，謝謝。”千夜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連本鄉同學也嫌棄我嗎？”菅野雅美的一聲帶著哭腔的語句，讓千夜停住了腳步。
    “是不是本鄉同學也覺得雅美是個又笨又醜的病秧子？大家都不喜歡雅美，連父親大人都……可是雅美也想像姐姐大人一樣交好多朋友。雅美是真的想……咳咳……”菅野雅美雙眼含淚，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雙頰出現病態的紅暈。
    千夜看著菅野雅美痛苦地咳嗽，眉頭微皺，沉默了幾秒後走上前去，抬手輕拍她的背，另一隻手抽出包裏一瓶還剩大半的礦泉水遞給她。
    “如果不介意的話……”自己喝過的水給別人喝總歸不太好，千夜有些猶豫。
    “謝……咳咳……謝謝。”菅野接過水，朝千夜感激地一笑，仰頭喝口水，總算好了些。
    “你……我走了。”千夜把即將出口的話咽了回去，轉身離開。
    “還是不行嗎？果然大家都不喜歡雅美。”菅野雅美見千夜準備離開，微紅的雙眼瞬間黯淡下去，羸弱的身體輕輕顫抖著。
    千夜背對著她停住腳步，聽到身後壓抑的抽泣聲，良久，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還站在那做什麼，不跟我一起回家嗎？”
    “誒？”菅野雅美抬頭，驚愕地看著千夜的背影，止住了哭泣。
    “我不等你咯。”千夜作勢往前走。
    “我，我來了！”菅野雅美胡亂地抹了把眼淚，驚喜地向千夜跑去。
    千夜看著身邊明明生著病卻一直甜美笑著的菅野雅美，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朋友……麼。
    啊拉，看來今天是我“生病”了啊。
    纖細的手指輕敲兩下額頭，嘴角浮現一抹苦笑。
    千夜啊千夜，那件事後，你還是學不乖嗎？
    說實話，千夜頗有些後悔當初一時心軟答應了菅野雅美。這幾天，千夜早上剛到學校便被菅野雅美纏上，想甩又甩不掉，話說重了又不忍心看到她那受傷的表情。如此折騰了幾天，千夜隻得放棄了甩開她的念頭，也漸漸習慣了身邊這個柔弱卻聒噪的存在。
    “千夜千夜，你看，這個是我自己做的餅幹，你嚐嚐好不好吃。”午餐時間，雅美拿著自己的飯盒，拉著千夜到一個小池塘旁邊的空地上和她一起吃午餐。自從那天後，雅美不僅改了對千夜的稱呼，還每天拉著她到不同的地方吃午餐，說是幫她熟悉新環境。千夜也從開始的拒絕到後麵的妥協。
    千夜無奈地拿起一塊餅幹送進嘴裏，慢慢咀嚼。
    突然千夜有種想死的感覺。
    這種又甜又鹹又辣又酸的物體真的是餅幹麼……
    “怎樣怎樣，好不好吃？”雅美純淨的雙眸裏盛著滿滿的期待。
    千夜隻想扶額。這孩子怎麼偏偏在廚藝上少一根筋呢。
    “嗯……這味道讓我永生難忘。”
    “真的好吃？太好了！”雅美開心地拍著瘦瘦的小手。
    孩子，你的邏輯呢？
    千夜正想吐槽，卻突然看到雅美手上的燙傷。
    抿抿嘴，把想說的話吞進肚子。
    正要認命地拿起另一塊餅幹，一個平時聽起來沒感覺、此刻聽起來卻宛如天籟的聲音響起。
    “嗯？這不是本鄉同學和菅野同學嗎。你們也在這吃飯啊？”
    千夜看著麵前的兩個人，自行地在腦內劇場裏把他們想成小白鼠。
    嘴角瞬間翹起，露出明豔的微笑。
    “啊，忍足大人和跡部大人。你們也在這吃飯嗎？千夜，我看我們……啊？！千夜，你笑了！好、好漂亮！”雅美驚訝地看著千夜，嘴巴張得大大的。
    一旁的忍足和跡部也看傻了。
    這個女人……笑起來確實……
    千夜馬上收起笑容，瞪了雅美一眼。這麼大驚小怪做什麼。
    “咳咳，我們能在這一起吃午飯嗎？”忍足率先回過神來。
    “這個……”雅美紅著一張小臉，不知如何是好。
    “當然。”千夜難得“熱情”了一回。
    本小姐怎麼能讓小白鼠跑掉呢。
    跡部有些怪異地看了千夜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坐下。
    忍足也有些驚訝，不過還是微笑著坐了下來。
    “這個是雅美做的餅幹，兩位不要客氣。”千夜邊說著，邊把剩下的餅幹撥到忍足和跡部的飯盒裏。
    看著跡部誇張的華麗三層飯盒，千夜嘴角微抽。
    跡部和忍足疑惑地看著“體貼”的千夜，同時拿起一塊餅幹送進嘴裏。
    兩個人突然明白今天千夜為什麼那麼奇怪了。
    看著千夜冰冷中夾雜著警告的眼神，兩隻小白鼠沒有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
    “嗬……嗬嗬，味道很特別。”不愧是“紳士”，忍足首先恢複鎮定。
    “謝、謝謝。”雅美的臉更紅了，低著頭扒起飯盒裏的飯。
    “本、本大爺想起還有事要做，就先走了。”跡部逃也似的站起來快步離開。
    “那我也先走了，兩位再見。”忍足好笑地看著狼狽的跡部，也跟著離開。
    千夜看著逃走的兩隻小白鼠，忍住笑意。
    嘛，改天還是道一下歉吧。
    另一邊，跡部快把早餐都吐出來了。
    “我說忍足侑士，看看你幹的好事。說什麼今天不去餐廳，吃便當，結果被那個死女人擺了一道。本大爺就沒吃過這麼不華麗的東西！”
    “嗬嗬，今天確實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不過……那個女人確實很有意思，不是嗎？”
    “哼！沒有下次！”跡部把嘴擦幹淨，生氣地往餐廳走去。
    忍足扶了扶眼鏡，輕笑著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