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英在門外叫嚷的時候，子誠忍不住緊緊蹙起了俊秀的眉尾。小嫻側過頭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不置可否地愣了片刻，轉身對子誠輕輕扯開唇角，揚起溫和的笑，“子誠，你乖乖在裏麵呆著，一會兒我把飯送進來。”
    “姐……”
    “你不要大驚小怪的！她是媽媽，又不是老虎，不會把我吃掉的。”她微笑著搖了搖頭，開門，轉頭小聲地叮囑他，“記得把門關上，不要被媽媽發覺，知道麼？”
    媽媽不是老虎。他知道。可是不要把他當做小孩子，明明知道即將麵對的是什麼，還能這麼笑著和他開玩笑，這樣隻會讓他更加難過。
    合上門，沒過多久就聽到林靜英的怒吼聲，子誠忍著沒有衝出去，他明白，如果這個樣子衝出去，姐姐一定會更加難堪。隱約聽見林靜英怒吼著讓小嫻去做飯，不久，外麵傳來鍋鏟的聲音，子誠輕輕舒出一口氣。
    更加慘烈的戰爭沒有爆發，真是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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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期間，林靜英來砸過子誠的門，但他沒有搭理。書桌上的手機不安的震動起來，屏幕上閃爍的名字是默默，子誠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沒有接。回了一條短信過去，隻有三個字，對不起。
    麵對默默發過來的原諒，他欣慰的笑了笑，正要回，外麵傳來小嫻的聲音。
    “子誠，快開門。”
    他二話不說放下手機開門，抬手接過小嫻手中的飯，看見她的臉色蒼白得好像霜雪，不由地怔了怔，急問，“姐！你真的沒事麼？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呃？是麼？”她有些慌亂地撫了撫自己的臉頰，扯開笑容解釋，“可能是太累了吧？默默一定告訴你了，為了準備五月初的全國數奧賽，姐累得都快要散架了。”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小嫻猛的怔住，低聲說了句我會早點休息，啪的一聲合上門。
    毫無例外地受到了林靜英的盤問和指責，但是她向來能夠不動聲色地解決這她一切。
    “他在裏麵做什麼？”林靜英抬手指著子誠的房門，側過頭惡狠狠地凝視著小嫻，“你們又犯了什麼錯？以為瞞著我就萬事大吉了麼？你記住我是你媽！沒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墨小嫻！”
    嗬嗬……是麼？那你知道我的生日是二月十四號麼？你知道除了學習以外我還不得不去NOBLE做兼職麼？你知道我在學校受到多少同學的鄙視和嘲弄麼？你真的知道這一切，那麼……你知道現在我還忍著疼痛麼？
    想到這裏，小嫻無奈地舒出一口氣，然後努力平靜地笑了笑，不動聲色地說，“媽，你不要這樣想嘛，子誠有一份很重要的作業要完成，我們都不要打擾他，讓他安靜地做完好麼？”
    “他小子會認真做作業麼？不要在外麵給我惹是生非我就阿彌陀佛，謝天謝地啦！”
    “媽……子誠真的很乖了！”她隻不過微微皺了皺黛青色的眉尾，深吸一口氣，理直氣壯地說，“媽！你看子誠上次不是考到全年級前三了麼？如果不努力，怎麼會考這麼好的成績呢？”
    林靜英抬眼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仔細打量片刻，然後走向廚房，沒再理會。
    “媽……你吃吧，等一下……麻煩把碗洗掉好啦！”即使小心翼翼，說去這句話的時候還是不出所料聽見林靜英摔掉碗筷的聲音，她痛苦地扯了扯唇角。
    就因為這樣，也要發怒麼，自己的母親，怎麼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呢？她怎麼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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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進房間，小嫻一手用力頂著腹部，跌跌撞撞地走到書桌旁邊翻抽屜，看見熟悉的白色藥瓶時，她慘淡地笑了一下，但是打開卻發現已經空了。突然記起來好久沒有買藥，她痛苦地皺起了眉。
    忍不住沿著粗糙的牆壁滑落下來，她努力地用手指頂著自己的腹部但是已經無濟於事。胃部一陣一陣難以忍受的疼痛湧上來，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俯下身幹嘔。
    冰冷的虛汗從額頭流淌下來，濕了裏麵的內衣，但是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眼角有清澈的淚水滑落下來，狠狠砸在白色瓷磚上，空洞而心疼。
    抬起頭，室內很暗，突然間想起來忘記去NOBLE工作。現在已經將近八點，趕過去也已經晚啦，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頂上九點鍾的班，可是以現在的身體狀況，恐怕隻能……
    顫抖著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給斯南打電話。費力地撥通號碼，電話那邊傳來斯南一貫的嘻哈聲。
    “嘿嘿！墨小嫻！你怎麼突然想到給我打電話啊！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啊！你知道，顏澤就在我旁邊啊，他可是要吃醋的哦……墨……”
    “斯南……”她不安地打斷，不是故意的。沒有想到他立刻敏感地問怎麼啦，小嫻隻好壓抑著，盡量平靜地說，“斯南，我現在在家裏，NOBLE……今天我去不了啦！”
    “你怎麼了？”斯南的語氣中顯然多了份焦急，聽她堅定地說沒有事，他承諾，“沒關係，我跟Lier說一聲就好！你不必擔心！”
    “那就好！謝謝你！”
    “不用！可是墨小嫻！你確定自己沒事麼？為什麼你的聲音聽起來這麼虛弱？顏澤就在我旁邊，要讓他接電話麼？他很擔心你！”
    聽見這句話，她的身體微微一怔，疼痛還不留情地襲來，小嫻皺緊眉尾好久沒有說話。斯南一直在叫嚷，她回過神盡力響亮地說了句沒事，然後立刻掛斷了電話。
    手機滑落在地，啪的一聲，她側過頭看見屏幕上亮了又暗了，但是已經沒有力氣去撿。沿著牆壁倒下來，臉貼著冰冷的牆壁，努力將泛著寒意的身體縮成一團，用力抱著自己，不再動彈。
    如果這樣就可以被痛死，應該很不錯吧？
    突兀地聽見下樓的腳步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聽見單車推出門的聲音，然後是誰，又將門輕輕合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