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人不歸 繾綣牡丹 第三十四章 當時隻道是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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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親自來了”,疏玥看著昭飛,兩個站在權力巔峰的女人的對話明顯比所有事情更吸引人。“這件事我很重視,我想知道你們的實力”,昭飛迷人的微笑著,一邊不斷的像周圍的群眾致意一邊和疏玥小聲的交流。
“能夠拖住李君澤三分之一的兵力,剩下的靠你自己”,疏玥實話實說,麵對昭飛,她沒有必要說謊。
“蔡雲溪怎麼沒來?”疏玥知道昭飛和蔡雲溪感情深厚,手邊的事情昭飛都是交給蔡雲溪打理的。提起蔡雲溪,昭飛甜蜜的抱怨道:“果果有些著涼,他不放心孩子,留在家裏看果果了,我說有太醫就夠了,他說要自己看著才安心。”
“你真是好福氣”,疏玥有些羨慕。“你和秦默以後早晚有這一天,不然他那麼拚死拚活的幫你是為什麼?”昭飛趁所有人不注意,像疏玥孩子氣的眨眼睛。
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疏玥慢慢勾起嘴角道:“我們現在關係是比以前好多了”。
兩個女人,一個風姿卓華,一個明豔照人,接收著下麵所有人的注目禮。在這個華麗的見麵禮背後是長達五年的戰爭,戰爭,奪取人性命的戰爭,是這個時代貫穿首尾的主旋律。
沒有人可以阻止,除非用戰爭打開一個新世界。五年的時光足夠一個女人成熟,足夠一個孩子長大,足夠一個國家發生本質的變化,從最開始的對抗,到臣服到合為一體,燕國和晉國已經成為密不可分的整體。
秦國和晉國並肩作戰,昭飛和疏玥日日商議謀略,不僅僅是他們,所有能夠被調集的資源都毫無例外的被運用上。
五年的時間,成長的不隻是昭飛,李君澤同樣變的更加成熟,如果時光倒回七年前,李君澤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可以這樣淡然的和此生最愛的女人站在戰場上一決高低。而昭飛始終沒有讓他失望,就像在愛情中,昭飛是個很好的夥伴,在戰爭中,昭飛也是個很好的對手。
如果你問昭飛,誰是你這輩子最愛的男人。昭飛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你,李君澤。然後麵帶微笑的說:“但是我們是注定的敵人,我們愛的方式是毫不猶豫的交鋒。”
庭院深深,鎖住了李君澤的嬪妃鎖不住李君澤的愛人,他愛的人在戰場上用自己出色的表現像他證明了,我愛你,同樣愛這個天下,我知道,你愛我,我更知道,你愛這個天下。
“王上”,李君澤略有些出神,李顯看著李君澤走神。越是取得勝利,這個人走神就越大,甚至在這個戰場上,也如此。拔劍,李君澤片刻間恢複了不可一世的霸主的其實,堅定的用鐵於與血的激情喚醒將士體內嗜血的衝動:“楚國的壯士們,衝過這條紡線,我們將得到秦國的土地和女人,將我們楚國的旗幟插滿每一寸秦國的山河。跟我衝。”
呐喊聲,兵刃交加的聲音洗滌這塊大地,五年時間足夠磨練這些士兵的心性。更何況他們有最好的將領,他們的王,李君澤,正帶著他們走向勝利。
這個男人,用自己的生命,智慧,勇氣和能力,一寸寸的開疆奪土步步為營的推進。秦國指日可待。
“攔住他們,攔住他們”,守城的將領臉上是視死如歸的表情。攔住他們,隻要再堅持三天,女王殿下就能打開海上通道。
“李顯,我有種不好的感覺”,李君澤一貫是衝鋒在前,此時,站在李顯的旁邊,神色索然。“王兄,眼看勝利在望,我們等著慶祝就好,有我在,是絕對不會發生糧草被奪的悲劇的”,李顯毫無意問是在諷刺蔡雲溪當時的悲劇。
自從李顯從燕國抽回所有的勢力後,李君澤便安排他負責長江水道的運輸工,。這一次也不例外。聽李顯這樣說,李君澤稍稍放了心。
“昭飛,你是不是在前麵等我,我會用最快的速度去找你,等我”,李君澤神色朦朧,又想起當年的踏歌一舞,樹下折腰一吻的豔麗風情,昭飛。李君澤閉著眼,再張開,期間已經是一片清明神色,堅定的衝入陣仗之中。
巨木不斷的衝擊著城門,上麵的人投擲下石塊,李君澤親自帶人攻城,眼看著城門將破。一個反身,地上的小兵奮力將手上的刀投像李君澤,被他輕而易舉的閃過。誓死抵抗,李君澤對這個士兵的頑強精神表示敬意。
“破”,轟隆隆的聲音證明這個無可逆轉的事實。地上不斷吐血的守將看著李君澤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女王在上”。最後一句遺言仍是昭飛,李君澤說不清是什麼心情。
來不及清點損失,一個傳令官莽撞的衝入陣中,“王上,晉國,晉國,他們從海上登陸,走水道朝壽春進發了”。
李君澤轟然一聲,終於知道到底哪裏不對了。太簡單了,太簡單的便拿下這個城市,太不像昭飛的作風了。
當下,李君澤當機立斷:“李顯,你負責善後,記住不能退,好好的守在這裏。”“王兄,你不能回去,我最熟悉水戰,讓我去”,李顯急忙攔住已經清理將士往回走的李君澤。
“昭飛親自帶人前去,你攔的住?”李君澤眼神是從來沒有過的淩厲狠絕。李顯原本想說:“我攔不住也比你現在發瘋好。”在他這一眼中吞了下去。
戰爭的創傷,彌漫了吳國整個城市,庾笙是兄長在李君澤南征時死在楚國人的手中。此時由庾笙帶領的軍隊與其說是昭飛的,不如說在吳國舊人眼中是庾笙為吳國報仇。所過之處勢如破竹,吳國的人民跟隨者昭飛的旗幟紛紛起義反抗楚國的統治。
初見,是三歲的壽宴,再見是茶樓上驚鴻一瞥,最美的回憶是當年明月夜落英繽紛,最後,昭飛和李君澤終將在戰場上對峙,你死我活的殺伐。
“開城門”,昭飛滿身血腥,蔡雲溪緊緊跟隨在昭飛身後,壽春城,這個花費了昭飛太多力氣和大量錢財才拿下的地方,是楚國的心髒。
今天,昭飛就像一把尖刀,帶領著所有的精銳直插心髒。惶恐的哭泣聲,反抗聲,昭飛一概製止不論,宗廟社稷,李君澤身上的責任和抱負就在這裏,來個了解。
昭飛的眉眼間是從來沒有過的狠絕,同樣的狠同樣的辣,加諸李君澤,也加諸自己,正如同李君澤加諸在她身上的一樣。
是夜,沒有一個人能夠放鬆的休息,所有的人都枕戈待發,隻等昭飛一個命令,變能上馬殺敵。然而這個夜晚昭飛算好了似的,隻讓他們抓緊時間休息。
如同為了證明昭飛的話,這個夜晚沒有任何的異常,就是這樣,才使得昭飛的眉眼更加的淩厲,一個人站在城樓上,就是大半夜的時光。直到蔡雲溪將一件披風披在昭飛的肩膀上,她仍渾然不覺。
“夜深了,睡吧”,蔡雲溪不問昭飛此時心中所想,淡淡的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你先睡吧,我睡不著”,昭飛試圖用一個微笑來緩和現在冰冷的氣氛。
突然間,蔡雲溪仿佛回到了多年前,昭飛孤絕的將自己冰封在一個人的世界,任憑自己怎麼走都走不進去。她對自己微笑,卻將心事掩藏深深。
“啊”,蔡雲溪突然將昭飛壓在城樓山上,修長的身子遮住昭飛的嬌小。目光緊緊的鎖住昭飛:“告訴我,你愛我”。
隨之而來的是漫天的親吻,蔡雲溪太了解昭飛了,比她自己還要了解昭飛。她的愛和恨就算掩蓋的再深,他都能夠感覺到。此時,蔡雲溪心中不安了。
順從於蔡雲溪的親吻,昭飛撫摸著他的後背在他的懷中癱軟成一汪春水。半晌,蔡雲溪方才放開昭飛,昭飛雙手托起蔡雲溪的臉溫柔而堅定的看著他:“我愛你,一直都愛你。”
“我知道”,蔡雲溪有些無奈的抱著昭飛:“抱歉,我隻是”。昭飛用吻封住了蔡雲溪後來的話,夫妻之間不需要道歉,愛是一種需要。關於信任和美滿。
風中,有個人的身影一直站在城樓下,看著蔡雲溪和昭飛的甜蜜,心如刀割。
三十萬大軍跟隨李君澤班師回到壽春外,昭飛站在城樓上,麵對千軍萬馬毫無懼色。身旁是她的丈夫,緊緊的握著昭飛的手,不鬆開。
“開城門,迎敵”,嘹亮的聲音,威武雄壯。帶著獨屬於昭飛的味道,飄散在這個城樓上。巨大的軍陣從十二道城門中奔湧而出,震天動地的聲音,然而昭飛的心中是平靜的,因為身邊的蔡雲溪的味道一直彌漫在她的周圍。
女人是感性的動物,即使麵對著千軍萬馬,那個人的氣息在身邊,就會莫名其妙的覺得安心,在這個戰爭和血腥的瞬間,昭飛想到了自己和蔡雲溪的孩子,兩個嬌軟散發奶香的身體,即使隻是這種想象已經讓昭飛的整顆心變的溫暖。
“李君澤,放下武器投降,否則就殺死所有的人質”,旁邊交涉的聲音還在繼續。城樓上陸續被帶來的是楚太後還有李君澤的姐妹兄弟和他的後妃。李君澤仰著頭,上麵的任何一個人他都能夠閉著眼睛說出名字,尤其是那個依偎在蔡雲溪懷中,麵色平靜的身影。
多久沒有看到她了?上一次她像這樣依偎著自己是什麼時候,一身鎧甲,李君澤知道武力是成功唯一的保障。想要擁有隻有掠奪。
滿天黃沙風刀起,不吝人間血滿間,最後的戰爭已經拉響,女人的哭聲,喊叫聲,孩子的驚叫生,還有男人們刀鋒的廝殺聲,交織在一起。
血色從足下流出,沙質的地麵上已經流淌著紅紅的血液,飄散的血腥味引來了天上的鳥,血液漂泊起枯黃的斷草。粘稠血腥的味道讓昭飛渾身不舒服,但是昭飛始終站著,站在城樓最高處,目光隨著那個白色的身影而動。
唐昭飛,唐氏第二十二代孫,才智過人,美豔無雙,曾師從秦帝贏子仁,深得權謀三昧,後傾心於楚王李君澤,在北伐中腹背受敵終究铩羽而歸,下嫁燕君,一年後,生雙子。當年,燕帝死,女帝一統晉燕兩國,聯手秦國,對抗強楚。
多年後,昭飛閉著眼睛坐在朝堂上,看著下麵風淡雲清,從來未曾想起過,壽春一戰當天的場景。一隻白狼箭,從昭飛的指尖飛出,射入李君澤的心髒,臨死前,李君澤最後一眼永遠的定格在昭飛的腦海中。而他的屍體,很快便被千軍萬馬淹沒,昭飛再也沒有看過。
五國天下,征伐沙場,終究以昭飛為最後的贏家結束。再一次,神州大地上恢複平靜,六十年後,已經是八十高齡的昭飛滿頭銀發,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槐樹,想起的仍舊是在侯馬穀底的夜晚,躺在李君澤腿上,樹上花瓣落滿周身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