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 最後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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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鴻宸是安洲城最炙手可熱的新貴,手中握著無上的權杖。全國最大、裝備最好、最訓練有素的兵力——南征軍,被他穩當當掌控在手裏,就像長滿鋒利爪牙的獅虎,是安洲城人人敬畏的龐然大物。
他生命的最後一個月內,安洲城最高檔的娛樂場所幾乎見不到他的身影。人們唯一一次見到他顯耀他的兵力,是三月二十七日,兩輛裝滿炸藥的軍車隆隆穿過城中,向著西北角的溪江區一帶進發,那裏有一場戒備森嚴的軍事演練。
然而,這位苦心孤詣、懷有淩雲壯誌的年輕人,在四月六日那天,在一場神秘的車禍中突然死去了。山河嗚咽,全城下半旗哀悼……曆史的長河依然滾滾向前,卷起無數的漩渦,一直流向更遠,更遠。”
這就是馮大泉母親在整本《司鴻誌》中,最後的幾段敘述。
作為同根同族,司鴻宸在她筆下多少帶點英雄色彩。馮大泉母親的描述也是淺表,她哪裏知道,兩輛炸藥不是用於軍事演練的,是用來炸裕王地宮的。
還是馮大泉的鼻子靈敏,從母親的字裏行間嗅出了一點跡象。
可僅僅是一點而已。
今天是三月二十六日。司鴻宸突然閑了下來,也懶得出門,整天坐在書房裏讀報看書,三餐茶飯都是我過去叫過來吃的。
他吃飯的時候,也沒正眼看我。整個飯廳安靜,隻有盤碟碗筷輕觸的聲音。
那夜之後,司鴻宸又恢複了他的冷漠。也許念及我曾經照顧過他,他說話客氣,但總是硬邦邦的,沒點生氣。
他一定受到了某種挫敗。這樣俊偉的男子,也是被女人慣壞了的。若是放在現代,前有保鏢後有經紀人,周圍粉絲無數。
太陽落山後,刮來了一陣陣清涼的風。我們禮貌地分了手,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間中去了。
我心頭納悶,獨自倚在窗口,望著天空在漸漸晦暗。夜色隱沒了附近的景致,遠處有汽笛長鳴聲,安洲城的燈光如星星閃爍。
我又望了望房間對麵的動靜,過道上光線暗淡,司鴻宸在衛生間裏洗浴,水聲嘩嘩。我想明天是特殊的日子,今晚應該好好和他說幾句話,這次行動畢竟涉及到我能不能完成任務。
水聲停了,我坐在房中等待他出來。可是,左等右等,衛生間裏沒有動靜;我走過去想探個究竟,水聲又響了;我又回了房間等待,水聲又停了,衛生間還是沒有動靜。
這使我暗暗地感到詫異了,他今天並沒有出門,難道是生病了?可是今晚我連盛了三大碗給他,他的飯量卻是不錯的啊……
終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衛生間的門開了,陰暗的過道上拖起他修長的影子。他接著往自己房裏走,我眨了眨眼睛,他已經不見了。對麵仍然是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兒聲響。
整幢樓內闃靜悄然,隻有掛鍾有節奏擺動的聲音。
我再也忍耐不住了,輕輕地走出房間。司鴻宸的房門是虛掩著的,我敲了敲門,沒有聽到回聲。我沉吟了一會兒,便揚起頭,大膽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裏麵的窗戶是敞開著的,風動簾布繚亂。星光照射進來,隱約看見床榻上躺著一個人。我心一緊,伸手按亮了床頭燈。
司鴻宸赤裸著上身,身下隻蓋了條薄毯。突然亮起的燈光讓他不適,他眯起眼睛,緊鎖的眉宇間一道深深的溝壑。
我抱歉地說道:“真對不起,把你弄醒了。我怕有什麼事,過來看看。”
他夢囈般呢噥了一句,模糊得聽不清楚。
我過去關上窗戶,拉攏窗簾。又拾起被他扔在地上的錦被,正要蓋在他的身上,卻吃驚地叫了一聲,“你怎麼啦?”
因為槍傷,他左胸部位有個手術縫合過的疤痕。時隔三個月,上麵雖然結痂了,因為連日勞頓,傷疤開始發炎,紅紅的,看起來觸目驚心。
“我去拿消炎藥!”我說著,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一使勁,我整個人倒在了他的身邊。他側過身來,就勢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