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9章 依依惜別,林中施恩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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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是習武之人,身體素來強健,叢霜在老丈家養了幾日便完全康複了。二人對兩位老丈千恩萬謝,臨行之際楊逍又拿出一把碎銀子塞給老人,算是謝恩。
    叢霜早先便跟楊逍提過,等身體康複了就要隱退江湖,從此不問世事。楊逍知道他是心若死灰,也不好規勸,隻說若是有事大可以派人來光明頂找他。叢霜笑而不答。
    他二人本來就有惺惺相惜之意,再加上生死之交,還有著數日的相處,彼此深覺對方是一難得知己。如今離別在即,都覺心內泛酸,頗有些難過。
    二人牽著馬,一路無語,並肩走出數裏,叢霜忽然停下腳步,道:“送君千裏,終須一別。楊兄,就此別過吧。”
    相處數日,又是生死相依,楊逍難免有些不舍,但見叢霜波瀾不驚,似是將生離死別看淡了,便點點頭道:“嗯,那麼,叢兄珍重。我們……後會有期。”
    叢霜翻身上馬,對著楊逍抱抱拳,卻是苦澀一笑,“還是後會無期的好。我既然有心從此隱世,便不想再跟你們這些江湖中的大人物有任何牽扯。”目光一黯,頗為感慨,“我還記得那日在小鎮與你分別,你問我要去哪兒,我說天大地大卻沒有容我之處,如今,我倒覺得,天大地大,隻要不做江湖人,做個書生做個商人做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到處都是我的容身之處。他日若是在街道上見了我,也請楊兄裝作不認識吧。今日一去,世上便再也沒有快劍辛力的得意弟子叢霜這個人了。我有一事相求,不知楊逍可否應允?”
    楊逍因那日聽到的話縈繞心頭揮之不去,以至於滿腹憂愁難消,聽叢霜那番話,心內不覺五味雜陳,竟也有棄世而去之意。忽聽叢霜有事相求,不由得一怔,“何事?叢兄但說無妨。隻要是楊逍能夠做的到的,楊逍定然不會辜負叢兄所托。”
    叢霜感激的一笑,道:“我早就打算要去看望師父,可是遇上這許多事情,也一直沒去,如今……如今我既然全心歸隱,深覺辜負了師父的厚望,實在無臉再見師父。可是,師父對我恩重如山,我又怎能不辭而別?所以,楊逍他日若是路過我師父門前,還望勞煩一場,替我向師父解釋一番,再替我向師父磕三個頭以答謝師傅,求師父原諒徒兒的不孝。”
    楊逍點點頭,“好。我一定會帶到。”
    叢霜勉強一笑,“多謝!”揚鞭策馬而去。
    天空晴好,微風習習,路邊花香陣陣,綠草如茵,林木繁茂,將那一匹白色的駿馬襯得如若仙似卷。
    楊逍長長吐了口氣,仰頭望萬裏蒼穹,卻忽然不知自己該去往何處。
    他便牽了馬,隨意揀了條林中路,漫步目的的緩步而行。
    走出大半日,猛然聽到林中有打鬥聲,楊逍一驚,丟了馬,飛身上樹,觀看戰況。
    林中數十人圍攻三個黑袍老人。
    那三個黑袍人早已經受了重傷,麵色慘白,身上衣衫都已破的不成樣子,舊傷未愈又被扯動,鮮血不停的湧出,身上卻又填了新傷。新傷舊傷從破損的衣服裏露出來,翻卷著鮮紅的嫩肉,甚至有森森白骨露出來。
    其中一個黑袍人挨了一掌,跪地口吐鮮血,卻仍勉力支撐著。另一人一把扶住他,關切問道:“鹿兄,你沒事吧?”
    姓鹿的黑袍人搖搖頭,用力擦擦嘴角,硬撐著一口氣道:“我沒事!我們一定要堅持道公子派人來,那幅畫公子勢在必得,絕對不能讓明教這些人搶了去為害武林!”
    剩下回頭看了二人一眼,手上不停,口裏道:“鹿兄,鶴兄,你們兩人先走,我來斷後。”
    鹿姓黑袍人重又站起來,雙眼猩紅,憤力的握著劍,唰唰唰砍了幾劍,幾個敵人應聲倒下,“不!你們走!我們三個之中至少得活一個!我是活不成了,今日怕是要栽在這些明教小子手裏了。你們還可以活,得活著見到公子!”
    三個人爭來爭去,身上又添了數道傷口,鮮血汩汩而出,眼看體力漸漸不支。
    楊逍在樹上聽得真切,看那些圍攻者似乎確實是教人之人,可是明教自從張無忌當教主一來,教規極嚴,別說濫殺無辜,就是尋事挑釁都要受到處罰,這些人怎麼能夠如此圍攻三個身受重傷的老人?又聽那老人口裏提到什麼圖,楊逍心思一動,莫非又是那《子歸圖》?張無忌要這麼一幅畫到底為了什麼?
    楊逍顧不得多想,眼看老人都要命喪此處,他蜻蜓點水般撿起地上幾顆石子,在背後樹上一點腳,向戰圈飛身而去,隨手將手中石子扔出。
    隻聽啪啪啪幾聲,圈內的幾個人應聲定住,驚愕之餘,卻見圈內赫然多了一個白衣人。
    那些人都是江南一帶的明教教眾,無非也就是某分舵的分舵下的一群小嘍囉而已,哪曾見過光明左使的真身?如今見到這個從天而降的程咬金,剛才殺紅了眼的越發的眼紅起來,未殺紅眼的驚訝過後也頓時惱怒起來。隻有為首的二人擔心是這三人的援兵,對視一眼,靜觀四周動靜。
    三人見到來了援手,雖然素不相識,卻是士氣頓長,趁著敵方驚訝,眼疾手快的幹掉了幾個。
    楊逍雖然想救三人,卻不想傷及本教眾人,隻是點了他們的穴道而已。那些人武功低微,圍攻三人不過是仗了自己人多勢眾,輪番作戰將三人氣力耗盡而已,哪裏能夠擋得住楊逍這樣一位一流高手的招數?但見白影飄忽,忽左忽右,那些人便一一定在了原地。
    三人見狀,不免有些責怪楊逍心慈手軟,鹿姓人道:“仁兄既然肯舍手救我們,自然就與明教中人結了梁子了,這番放過他們,難道等著他們回去告訴張無忌那小賊,讓他殺你不成?”
    楊逍看看被他定住的眾人,淡淡一笑,道:“殺不殺我那是他的事,若想殺我,就算我不救你們,他也一樣會殺我的。不知三位前輩尊姓大名,與明教有什麼仇怨,致使明教對三位如此痛下殺手?”
    三人中楊逍尚不知道姓誰的呸了一聲,道:“我龜不孫才沒空去找張無忌那小兔崽子的晦氣!”
    楊逍眉頭一蹙。
    鹿姓人連忙道:“龜老兒,你別嚇著了恩人。我姓鹿,名不仁。”又指二人,“他叫龜不孫,他叫鶴不眠。恩公可能不知,近日明教在尋一幅畫,恰好我家主人對這幅畫也感興趣,就吩咐兄弟們出來尋,哪想剛得了消息說那幅畫……”
    鶴姓人用肘撞了鹿姓人一下,咳嗽一聲,警告他不可隨便對人說。
    鹿姓人意會,嘿嘿笑了笑,道:“沒想到尚未來得及通知我家主人,便被明教的人盯上了,一路追殺到這裏。你看我們兄弟三人這滿身的傷,就知道了。今日若不是恩公及時趕到,我兄弟三人隻怕就要命喪此處了。”
    楊逍道:“那是三位前輩福大命大,在下不過湊巧遇到而已。”他從懷中拿出化瘀補氣的丹藥來給三位服用了,又拿出金瘡藥給他們敷上,三位對他感激不盡,連聲問恩公尊姓。楊逍心知若是報出真名,隻怕要引起誤會,便隨口道,“晚輩肖楊。”
    龜不孫素來心直口快,見楊逍救了他們,又如此細心照顧他們,心內越發生了好感,便問:“肖兄弟是要去哪裏?若是同路,我們倒是可以同行。”又生怕楊逍以為他們是要他保護,解釋道,“我們絕對不是要借你來保護!你看你救了我們,也算是生死相交吧?我龜老兒最喜歡結交朋友,若是肖兄弟不嫌棄,龜老兒第一個交你這個朋友!”
    鶴不眠笑罵道:“肖兄弟救了我們的性命,都是我們的恩人了,你還扯什麼朋友不朋友的?”
    龜不孫嘿嘿笑笑,連聲道:“說的也是哈,也對也對。”
    楊逍本來心內鬱結,不過是漫無目的而行,被龜不孫一問,不禁楞了一下,搖頭苦笑,“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兒。”
    龜不孫楞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你既然沒有去處,不妨跟我們一起走,正好路上有個伴兒,你也不會寂寞?”不等楊逍答應,他拉了楊逍同行,“走走走!我們兄弟幾個出生入死慣了,這點傷算不得什麼,還是趁早上路的好!”
    楊逍三番五次被張無忌懷疑,心裏正苦悶無常,暗歎人心難測,卻陡然遇到龜不孫這等熱誠真心的人,不由得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他頓覺原來除了張無忌世上的人還是多的是真心待自己的人,便決定幫助三人。
    龜不孫等人過了長江,一路北上,楊逍自然也是同行。他自知不便過問他人私事,便也不去問,隻是跟著同行。他既不問,那三人倒也實在,走出十幾日,竟每一個開口告訴他要去哪兒。他不免有些悶悶不樂。
    沒幾日,到了河南地界,一直晴朗的天氣卻突然下起雨來。四人沒法,隻得快馬加鞭冒雨前行。
    天色漸暗,奔出二十多裏,終於看到前麵陰雲下一片黑壓壓的房子,星星點點的光亮穿過雨幕透了出來。
    四人欣喜若狂,一甩馬鞭,直奔燈火處而去。
    大雨瓢潑,天又早早的黑了,小鎮的街道上半個人影都沒有,街道兩邊的店鋪也早早的關了,隻有疏疏離離的幾家燈火明滅。
    整個小鎮浸在濃濃的雨幕夜色裏,死寂一般的安靜讓人心裏發慌。
    四人下了馬,驚訝的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均覺事情蹊蹺。
    雖然天早已黑了,還下著雨,可是就算大家都在家裏不出門,至少也該有動靜的吧?至少,至少也該有犬吠貓叫之類的啊。
    一陣風卷來,身上的鬥篷被風掀起,雨絲噼裏啪啦的甩上臉來,脊背卻是冷嗖嗖的涼。
    風聲裏,有什麼聲音從前麵傳來。
    細細聽來——
    吱呀,吱呀,吱呀,吱呀……
    如同將死之人壓著嗓子低低的喘息。
    楊逍眯著眼睛看過去,但見前麵不遠處,一家客棧的窗子沒關好,正在風雨裏不緊不慢的晃蕩著。
    客棧裏有微弱到幾不可見的光迅速的閃了閃。
    雖然細微,雖然迅速,卻還是被楊逍看到了,他牽了馬向著那家客棧走過去,邊招呼龜不孫三人,“那裏有家客棧,我們就去那裏投宿吧。”
    三人視力沒楊逍好,自然沒有看到那細微的光芒,隻道楊逍所言不過表麵意,便讚同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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