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不相信。
    官雪衣一步步的向前邁去，他不過來，她便過去。他與她之間，從未在意過誰更主動。
    楚言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裏，臉色卻是一片黯然，雙手藏在袖間緊緊的握在一起。幾欲張口，都是那樣的艱難。眼看著官雪衣離他越來越近，他看見了她眼裏的淚。那一瞬間，他心裏有個角落轟然倒塌，一隻腳努力的往前邁了半步。
    “你不相信，並不代表不是事實。”絕然冷情的聲音就這樣突兀的響起。不是楚言，亦不可能是官雪衣。
    那是明鏡的聲音。
    官雪衣不聽不理，她依然一步步的向楚言的方向走去，那樣的近，那樣的近。近到她隻要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的衣擺，抬眸就能看見他眼裏的隱忍。
    可是，楚言的那隻腳卻退了回來，緊接又急退幾步，與她拉開距離。他往一旁望過去，果然見到明鏡立在那裏看著他笑。他收緊了拳頭，對著官雪衣不自在的笑道：“你看，我未婚妻子果然已經吃醋了。女人啊，就是小心眼。”
    官雪衣的神色沒有變，而是靜靜的打量起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是楚默，也是楚言。五官依舊那般絕美精致，表情是一慣的溫和，是她所熟悉的那個人。可是，為什麼他要這樣的冷漠？
    她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明鏡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站著對他們微笑。
    明鏡笑著走過來，拉住楚言的胳膊嗔笑道：“就知道你舍不得舊情人。看吧，我要是不在一旁守著，你一定會做傻事，男人啊，總是這麼讓人不省心啊！”她故意嗔怪的看了楚言一眼。然後再將目光轉向官雪衣。
    她的目光從嗔笑瞬間變的冰冷，她鬆開楚言的手走到官雪衣的麵前，唇角冰冷的勾起。
    “楚言已經死了，他是我的楚默。”
    官雪衣搖了搖頭，眼神卻避開她往楚言望去，她一把推開擋在自己麵前的明鏡，繼續往楚言的方向走去，明明隻有幾步之遙。為什麼還是勾不到他的衣角，摸不見他的眉梢。
    “官雪衣！”明鏡猛地轉過身，一把拉住還欲往前的官雪衣，力氣大得驚人，官雪衣隻覺得胳膊仿佛脫臼了般，疼且使不上力。驚然看向她，見她的眼裏依舊是滿滿冰冷的嘲諷。
    “官雪衣，我說過，他是我的楚默。”明鏡微笑，語氣冷炙，“我是他承諾必娶的妻子，你又誰？你是大周朝的皇後娘娘，母儀天下，萬世留芳。”
    官雪衣使力掰開她的手指，一根根慢慢的掰開，將自己的手腕解救出來，疼，還有麻木。她沒有說話，隻是深深的看了明鏡一眼，再次轉向往楚言走去。
    楚言自始至終都站在那裏，明明很近，為何看不清他的臉。待她終於立在他的麵前，聞在他的氣息，那一刻才發覺自己早已經淚眼朦朧。
    明鏡站在她的身後，突然那絲嘲諷的笑意再也維持不住，她隻有睜大了眼睛看著楚言抬手一點點抹去官雪衣的淚，任由心底的痛楚蔓延到自己的四肢，感官。
    “楚默，你不要忘了，你曾經對我發過的誓。”明鏡突然失控的大吼道。
    楚言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後繼續抹官雪衣眼角的淚濕，語氣波瀾未驚，“明鏡，我一定會娶你。”
    他一點點抹淨了官雪衣的眼淚，輕笑道：“皇後娘娘，你可以回宮去了。”
    官雪衣拉住他的手，眼裏全是驚與訝，還有不敢相信。
    楚言卻輕易掙脫，緩步走到明鏡身邊，對著她微微一笑，“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官雪衣，忘了吧！”
    官雪衣不說話，隻是驚訝的看著他，眼裏的驚慢慢變成一種絕望，楚言卻笑得如沐春風，一隻手主動牽起明鏡的手，兩隻手在官雪衣的麵前緊緊的交握。
    官雪衣看在眼裏，所有的語言都已經失去，痛不可遏，驀地吐出一大口的血。她默默的用袖子抹去，看著楚言的眼裏卻漸漸有了溫度。
    “你在撒謊。”她說。
    楚言輕搖頭，道：“是你在自欺。”
    “楚言，是你在撒謊。”官雪衣冷冷的道：“不管你表麵裝得有多冷漠淡然，你身體裏的血離在叫嘯，在不安，你明明就在撒謊。你若心裏沒有我，那麼血離便會自動解了。為何我還能感受你的情緒波動？”
    楚言想了一會，道：“我心中確實有你，但是那不是愛。”
    “哦。你想說什麼？”
    “我恨你。官雪衣。”
    楚言的聲音平淡無奇，仿佛一潭死水，說出來心口不曾起絲毫漣漪。原來說恨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艱難。
    “你恨我？”
    “是的，我恨你。”
    “從什麼時候開始？”
    “每時每刻。”
    “……”
    “……”
    “嗬嗬……你居然恨我，嗬嗬，你居然說恨我！”官雪衣嗬嗬的笑起來，臉色已經慘白了一片，淚水再一次的泛濫。
    “楚言，你，你居然說恨我。哈哈。”她驀然放聲狂笑起來，那笑聲透過內力穿透整個梁府，久久不曾絕耳。
    等她終於笑夠，官雪衣已經止住了所有的淚，恢複了一慣的清冷絕然，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問楚言，“你還記得當年我們離家出逃時，我曾問過你什麼嗎？”
    楚言淡淡道：“官雪衣，現在的我已經是楚默了，你與楚言的過去，與我無關，與愛無關。”
    官雪衣想笑，卻笑不出，想哭，卻覺得眼淚已經變得廉價。
    “好吧，那就叫你楚默吧！”官雪衣微微停頓道，“可是，楚默，我還是無法相信你。”
    作者有話說：這章其實是昨晚要發的，隻是昨晚加班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了，累的半死，爬上床就睡著了。於是，隻好今天補更了。。晚上還會有一章V章節要發。此後，本文正式加V。。加V後挑戰日更六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