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三十八章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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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晉趕到暮陽閣時,恰好官紫衣也在。他二人幾乎是前後腳踏入的暮陽閣,李晉看到官紫衣的宮車停在暮陽閣門外,心道是壞了事,看來官紫衣也知道楚言已死的消息了。趕緊往官雪衣所住的內室行去,一路上蘇秦將官雪衣的一些情況一一說給李晉聽過,好讓他心底也有些準備。
李晉走進來時,看到的是官紫衣的背影,他隻身站在官雪衣的床前凝視沉思。李晉急匆匆的跑進來,還沒等靠近,官紫衣突然轉過身,眼神淩厲如利箭般向李晉射去。李晉不自覺的放慢腳步,輕步往內室走近。
官紫衣卻大步踏前將他拉出內室,行至屋外。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漠,掌中使力無所顧及,李晉覺得手腕處仿佛斷裂般的疼。待行了一段路,離官雪衣休息之所有些遠了,李晉才使力甩開他掌間的控製,沉聲喝道:“官紫衣,你這是大不敬。”
官紫衣不說話,隻是冷漠的看著他,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
李晉被他盯得起了陣陣雞皮疙瘩,一時也不摸不清官紫衣到底想要做什麼,隻好隨他一起沉默。他知道官紫衣不會一直沉默下去,他喜歡用沉默令對手在他冷厲的注視下慢慢崩潰。這是官紫衣慣用的手段,李晉很熟悉,所以他樂意陪他將這對視進行到最後一刻,他有信心自己會是堅持到最後的那個人。
迎麵對上那個的視線,李晉的眼睛裏透出的是絕不服輸的倔強,官紫衣冷笑起來。
“蠢貨。”他道。
李晉神色微變,官紫衣有意要惹怒他,他偏不上當,他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盡量平和自然。
官紫衣這回卻沒有再看他,而是轉了一個方向,看到站在離他們不遠處的江無波,掛上笑容道:“江爺爺,以後雪衣就要拜托給你了。”
江無波慢慢走過來,他看到了官紫衣當然也看到了李晉,可是他沒有向這位九五之尊跪拜,他仿佛沒有看到李晉般,隻對著官紫衣一個人道:“自她將血離種在自己體內的那一刻起,她就決定要與楚言同生共死。”
官紫衣神色一黯,卻轉頭去看李晉,見他居然一臉無措,心中更是大怒,甩過手竟然給了那位九五之尊一個耳刮子,怒道:“你幹的好事!”
李晉受了這巴掌,臉色脹得通紅,雙眼如火燒般,怒瞪著官紫衣,伸手摸了摸被打痛的部位,嘴角卻用力扯出一絲笑:“官紫衣,這一巴掌先記下。”他眼睛死死瞪著官紫衣,眸中承載得是無邊的恨意,可是語氣卻出奇的平靜。
“官雪衣遭如此報應,是你們官家沒有燒香積德,怨不得別人。”
官紫衣聽他如此說,心中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平日裏的那些自製力卻在今時全部崩潰,他又是甩手過去打在那人的臉上。也不顧及明日早朝上那人紅腫的麵頰如何麵對文武百官,他隻是恨。恨不能立即殺了他才好。
“李晉,你明明知道楚言就是官雪衣的命。卻要拿他冒險,我以為你敢這樣做定然有萬全之法。你我二人明爭暗鬥也非今朝之夕,難得我也願意把你當作對手。可是,現在,楚言死了。他既死了,你說你活著還有用處嗎?”
官紫衣冷冷的看著他,他的眼神還有語氣冰冷如霜,李晉慢慢發覺自己的四肢變得僵硬,是太冷的的緣故嗎?自己掙紮了這麼多年,忍辱了這麼多年,終於還是徒勞一場嗎?
不,他不甘心。
“官紫衣,你害怕了!”李晉哈哈笑了起來,那笑聲淒苦悲涼,直刺人心,“官紫衣,你害怕了,想退縮了。楚言是死了,也許官雪衣也會死,可是朕還活著,你怕有朝一日你鬥不過朕,所以想提前結束這一切。官紫衣,你的宏圖偉業呢?你想爭霸天下的雄心壯誌呢?”
“不,我不是害怕,隻是厭惡。”官紫衣冷漠的看著他,“李晉,我厭惡你這樣的對手,隻會把女人當作棋子的對手,有何可懼?”
李晉啞然,微微頓住,而後又大笑起來:“你瞧不起我?哈哈,官紫衣你瞧不起我,正好,朕也瞧不起你。不錯,我是利用女人威脅過你,也用楚言牽製官雪衣,可是你呢?你不要忘了,官雪衣的今天是你一手促成的,是你把她送到我的麵前,讓我利用傷害。若不是你,她與楚言何以有今天這步!”李晉說著說著,聲音不自覺的大了起來。
“閉嘴。”這一聲吼不是官紫衣,而是江無波。
他轉過身把目光對準李晉,慢慢抬起一隻手,毫不留情的揮了下去,沉聲喝道:“不爭氣的東西。”
李晉捂臉,頓住,接著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老人,道:“你……”
“打的就是你。”江無波打斷他的話,怒道:“當年高祖皇帝出身行伍,是馬上得的天下,你是高祖的子孫,就算丟了這皇冠龍袍,照樣可以打下一片河山。”
李晉起初是漠然,然後便是冷冷的笑,“什麼馬上得天下,騙小孩子呢?江爺爺,你恨我們李家,也看不起朕。朕也不想解釋什麼國之大任的屁話,朕也不要什麼千古留名,朕隻想守住這李姓的江山,就算是死,也要讓它從著李姓一百年。”
江無波怒極反笑,“我是恨你們李家,也看不起你。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麼恨,為什麼看不起嗎?”他不等李晉回答,繼續道:“我恨你們輸不起,隻會私底下玩陰招,當年你爺爺玩這招害我失去皇位,後來你父親還是玩這招,讓我失去做男人的尊嚴,如今你也玩這招,讓我失去的是自由的天空。我為什麼不能恨?”
“你是應該恨,可是你應該恨的不是李家,而是你自己。”李晉眼中浮現一絲惡毒,“江無波,那是因為你笨。怨不得人,恨不得人。”
“我確實笨,所以才會被你們爺孫三代耍著玩,最後落得如此下場。可是,我縱然輸了一次又一次,但我站得直,輸得起。我縱然恨著你們李家,卻也不怨你們,成者為王敗者寇,我也沒什麼好怨的。”
“你是沒什麼好怨的,因為你太笨了。可是朕不一樣,朕不服這個輸,楚言是死了,官雪衣就算也死了,朕也要保住這條命活著,官紫衣你若真想要這個天下,就學高祖征戰一生,馬上得這天下。”李晉把目光重新對上官紫衣,目光炯炯的看著他。
官紫衣扯嘴一笑,“李晉,你太笨了。”
李晉一怔,一時不明白官紫衣話裏的意思,而江無波在一旁看著他的表情,嘴角也浮起一絲暗嘲。
“李晉,你真以為我把官雪衣送進宮是為了給你生孩子,然後拭君奪位嗎?”
李晉沉默,不想說是,也不想說否。
官紫衣冷冷的看著他道:“我官紫衣再卑鄙無恥、不擇手段,也不需要靠一個女人上位。楚言是生是死我從未在乎過,我隻在乎她的心裏的人是誰。李晉,這三年的時光,你太讓我失望。”
李晉怔住,一時間不理解官紫衣話裏的意思。
“三年了,她都沒有愛上你,李晉,看來你真的是一個差勁的人。”江無波在一旁歎息,官雪衣心裏的人如果是李晉,那麼故事也許會是另外一個結局。
“官雪衣生,你生,她死,你就跟著死吧!”這是官紫衣對李晉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說完這句話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暮陽閣。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她就這樣死掉,因為她是他官紫衣的妹妹。以後這天下還要同她一起分享。不能死,不可以死,也不允許她就這樣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