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三十二章悔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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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院閉門謝客,就連景華宮的淩若惜也被阻在了門外。除了日常的欽食用度,鳳儀院嚴禁任何出入,阻斷了一切通風報信的可能。。
可是。
即便是這樣,天底下還是沒有不透風的牆。梁紅玉吞金自殺的消息很快便傳入了淳化帝的耳中,比他稍晚半個時辰知道這個消息的人是官紫衣。
這一日,是楚言娶宋依蓮的日子。
官雪衣天微微亮時便起身獨自一人來到院中,抬眼望去的方向是越漸暈紅的東方,微風輕輕拂過耳旁,似乎能聞見似有似無的喜樂聲,還有歡快的鑼鼓。她閉上眼睛去感受這風中的樂聲,每一聲都像是在敲打著自己的心,那麼的痛,不知道那個人能不能感受得到?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李晉不可能會放過。所以當他得知梁紅玉吞金自殺的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帶著人去鳳儀院問罪。利用自己的距離優勢一定要趕在官紫衣之前將官雪衣私通家奴意圖混淆皇家血脈的罪名給落實。
他趕到鳳儀院時,官雪衣正在整理一些舊時的衣物,當年入宮時從宮外帶進來的衣物,三年不曾再穿過的衣物。她一件一件的收拾,整理,不假任何人之手。紅淚在一旁看著,感染了些許悲怯之情。
李晉來時必然是風風火火,命侍衛撞開鳳儀院的大門後,便下令搜院。不稍半刻,梁紅玉的屍體便被抬了出來。院子裏跪滿了一地的宮女太監,他們有的人還來不及想明白剛才到底發生怎樣的事。
官雪衣依舊在房中整理舊衣、舊書、舊畫。她的動作有條不紊,井然有序,仿若屋外發生的變故與她全然無關。她驀自淡定,可是紅淚卻學不得這樣的淡然。
“小姐,您不出去看看嗎?”她有些膽怯的開口,臉上慢慢浮出懼意
官雪衣聞聲自然轉頭看她,見她麵露惶恐,輕蔑的勾起一絲淺笑,鳳眸一轉,“你怕了?紅淚。”不是詢問,是肯定。
紅淚緊緊的交握著雙手,兩手不停的交握糾纏,手心裏濕滑滑一片,就連額頭也開始冒冷汗。
“小姐……”她試著又喚了一聲,見官雪衣似笑而非的看她,餘下的話卻是吐不出口了。她與她之間,似乎真的沒有任何舊情可言了。
官雪衣隻是笑,見她有話不說,便低頭繼續擦拭手中的玉簫,反複擦了又擦,然後凝視了半晌,輕輕放在口邊試了幾個音節。忽然眸間光彩流轉,接著吹了一曲‘雲水禪’。那曲調悠揚,卻是漸漸升高,從流水鳥語花香,到高山層巒疊起。官雪衣越吹越入魔,仿佛沒了止境般。她是那麼的激動,喜悅,任何人聽了這樣的曲調都不會懷疑吹簫之人內心的喜悅之情。
李晉自然也聽出了,可是他無法感受這樣的喜悅。他等官雪衣出來伏首認罪,等到他已經不願再等,這歡快的簫聲耗光了他所有的耐心。於是,他舉手,侍衛便羅列陣隊守住了鳳儀院正殿的門。李晉背手慢慢踱入室內,臉上是招牌的笑容。
簫聲還在繼續,絲毫沒有停止的打算。李晉獨自笑的歡暢,舉手拍起巴掌,笑道:“愛妃果然有情調,這琴簫合奏,千裏傳情,朕這樣的鐵石心腸聽了也不免要落淚感懷一下。”
官雪衣隻抬眉瞅了一眼他,然後簫聲漸漸弱了,直至消失。她用絲絹又擦拭了一遍,裝入盒中小心的放在一旁。這才正對著他施了個禮,笑道:“陛下日裏萬機,光臨寒舍,臣妾恭迎聖駕。”
恭迎?李晉冷笑,舉起手,接過身邊隨從太監遞上的聖旨,甩手扔進官雪衣懷中,冷聲問道:“這些你認還是不認?”
官雪衣冷笑著接過,拉開那明黃的綢緞,粗略的看一眼,笑意猶深,“陛下,這個罪名臣妾可不敢亂認。”她手指輕輕劃過紅淚跪地的方向,歎息一聲,“死的那個女子姓梁,名紅玉,原是浣衣房的宮女,但因不守本分與侍衛私通惹出人命來。而地上跪的這位是臣妾的貼身婢女,她們姐妹情深,瞞天過海,惹出這樣的禍事來。”
她轉過身往紅淚的方向走了幾步,慢慢蹲下身將紅淚扶起,語氣輕柔如呢,“紅淚,你幫本宮跟陛下解釋一下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紅淚靠著官雪衣的攙扶才勉強站穩,一旦官雪衣放手,她完全失去重心,雙拳藏在袖間緊緊的攥起,心底一遍遍的為自己打氣,紅淚,別怕。你其實已經活夠了不是嗎?臉朝著李晉的方向望去,卻是沒有焦距的望過去,“陛下,事情不是這個樣子,奴婢有冤情,請陛下作主。”
官雪衣嗬嗬一笑,雙後慢慢鬆開開,紅淚跌落在地,她懶得再多看一眼,卻將手中的聖旨又重新打開,慢慢念出口,“罪後官雪衣驕縱任性,品行不堪,縱私欲,弄權後宮,串通太醫院禦醫企圖偷龍轉鳳,混淆皇家血脈,冒天下之大不韙,實屬十惡不赦。今革除其一切封號,貶為庶人,交刑部問罪。”
她語氣不急不慢,亦無憤慨不平,隻是平靜的念著,就像是在讀一首詩那般自然,隻是唇邊的那線嘲諷卻是怎麼也隱藏不住。她讀完,看著紅淚,又看看李晉。
啟唇輕笑:“這就是你們要的結果?”眉眼間皆是譏與諷,紅淚低頭不敢再看,而李晉卻開始低眉沉思。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所以可以輕易陷害他人?爭名奪利,無所用不及,所以可以忘了前一刻才承諾的事?”
她輕輕停頓,眸色冷然淩厲朝他們二人一一射過去。,“既然如此,那麼之前答應過的事。”她故作停頓,眉間卻是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朝李晉看去。
李晉心中一怔,還未來得及細思,卻聽見一道涼薄有力的聲音道:“你不仁,我也無須有義,所以,我決定悔約。”
李晉心中大駭,麵色漸漸轉冷,而官雪衣自始至終都在淺笑,隻是那笑始終未達眼底,就連唇角的微揚也帶著抹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