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無雙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居然，隨即怒視居然身後站著的鳳九霄跟嶽生，朝著嶽生怒不可遏地吼道：“嶽生！”
    “這件事與你無關，也不會破壞你任何的計劃，我隻是在處理私事罷了！”嶽生冷冰冰地說，恢複了沙啞的嗓音。
    “我說過不準對他出手！”呼延無雙眼中幾乎要噴火了。
    居然忽然一個踉蹌，一口鮮血噴出：“噗！”
    嶽生臉色一變，抓緊鳳九霄，低聲說：“快讓他對你死心，把他從你的禁錮中解放出來，不然他立刻就會死在這裏！”
    “讓我把他帶走！”居然背對著鳳九霄跟嶽生，不知道身後發生的事情，卻正對著呼延無雙，雙眼漸漸變得空洞起來。
    “……不行！”呼延無雙緊了緊拳頭，“現在鳳九霄是我最大的籌碼，我輸不起。”
    “讓我把他帶走！讓我把他帶走！讓我把他帶走！”居然忽然發瘋了似地大聲說。
    嶽生臉色越發難看，一把捏住鳳九霄的肩膀，聲音又清朗起來，低聲吼著：“快些讓他對你死心，不然他就真的死定了！”
    鳳九霄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自己非開口不可了，拚命地想要開口，卻發現他的嗓子似乎是有意識一般，無論如何說不出話來。
    “讓我把他帶走！”居然還在重複著。
    呼延無雙什麼都不知道，隻當居然這是在發狠，說：“居然，我不能讓你帶走他。如果你不肯讓步，那我也隻能和你動手了。不過如果你輸了的話，這回綁，我也不會讓你離開的。”
    嶽生此刻哪顧得上呼延無雙說什麼，他都快後悔死了，他萬萬沒有算到，居然竟然強撐到這個地步。
    “鳳九霄！你別這麼自私，你為居然考慮一回行不行！”嶽生手上的力氣幾乎要將鳳九霄的肩頭捏碎，卻忽然力道一鬆，“當我求你了，他不該承擔你的不幸！”
    和肩膀一樣，鳳九霄的心忽然失去了任何的感覺，連帶著嗓子忽然也放開了，似乎剛才緊緊束縛住自己的什麼人虛脫了一般。
    “居然！”鳳九霄平靜地從嶽生手裏掙脫開來，“夠了，我累了，你別再纏著我了。”
    居然愣愣地轉身，看著鳳九霄慢慢朝著自己走來，可是為什麼那人看起來卻越來越遠，最後鳳九霄停在離居然咫尺的地方。
    “居然，你別這樣，你我之前太荒唐了，太不可思議了。我總是要娶妻生子的，我跟你不可能有任何未來的。居然，從來沒有人對我那麼好過，所以我才會一時鬼迷心竅從你那裏尋求存在感，其實我骨子根本不會接受任何人。居然，我是個冷血的人，而你不該參與到我的悲哀中來。居然，我注定是個得不到別人關愛的人，你隻是上天給我的一個玩笑而已——”鳳九霄忽然停住，看著居然血紅的雙目顏色恢複正常，然後被巨大的空洞填滿。
    從聞到那一股香味開始，居然忽然發現，自己許久以來壓著的感情，一口氣全部噴發出來，他根本無法思考了，幾乎隻能憑著本能行動。當看到鳳九霄被人糾纏住的一瞬間，居然發現自己心底那股對殺戮的渴望開始複活，並且瘋狂地開始侵占自己的大腦。他對鳳九霄的所有感情，愛也好，恨也好，怨也好，怕也好，也在一瞬間全部化作了想要將他禁錮住的信念。所有的感情一起湧出，他無法招架，腦海中似有千軍萬馬在奔騰。於是他隻得不斷地殺戮，好讓自己無處宣泄的情緒有個出口，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隻要宣泄幹淨就可以了，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拋棄幹淨了。
    這真的是很棒的感覺，沒殺一個人，自己腦子就少了些東西，就輕鬆了些。然而，無論如何，居然沒有辦法忘記鳳九霄，沒有忘記這幾個月來壓抑著自己，隻為把他從這裏帶走。
    可是，當鳳九霄叫住他，那麼認真地跟他說了那些話之後，居然忽然覺得這些事情離自己好遙遠，眼前的人漸漸地模糊了，他的聲音漸漸地無法傳達到自己的大腦之中，覺得好累，好想休息，閉上眼睛，睡一覺吧！
    鳳九霄就這麼看著居然一點點地變得冷漠，一點點變得虛無，居然開始搖晃起來，鳳九霄喃喃地說：
    “居然，你是上天給我開的玩笑，你不該相信，我也不該相信的。”
    居然倒在了鳳九霄的身上，有什麼熱熱地東西從眼眶中奪眶而出，到嘴角的時候已經是冰冷了。
    “我真的以為你能帶我出那間黑屋子的……”
    最後一句話幾乎沒有人聽見，說完鳳九霄也倒了下去，兩人一起暈厥了。
    嶽生幾乎是鬆了一口氣，向後踉蹌幾步，被一臉不知道發生何事的山鬼扶住。
    “嶽生！”呼延無雙完全不知如何是好，隻知道此刻他恨不得把眼前這個人撕碎了扔到護城河裏麵。
    “把鳳九霄帶走吧，我說過，不會破壞你的計劃，這個小子就交給我好了。”嶽生沙啞著嗓子，幾乎是虛脫地說。
    “不行，他你得交給我。”呼延無雙忽然堅持起來，“我不知道你究竟搞什麼鬼，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你到底從哪裏來，是什麼人，也不想過多探究你對東臨國為何有那麼大的仇恨，但是嶽生，你最好記住，這裏還是我的地盤，若是逼急了，這裏沒有你半點立足之地！”
    嶽生幾乎是不帶任何感情地看著呼延無雙，過了半晌，最終才幽幽地說：“隨你，但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留不住他的。當然，除非你動用非常手段，但是那個時候，我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說完，嶽生就示意山鬼，帶著自己離開了這裏。
    找人把鳳九霄連夜送到另外一個據點之後，呼延無雙把居然安置在自己另一個別院，自己的房間裏，仔細查看了之後，發現居然身體並無任何的異常，才放下一點心來。
    那個院子當晚就被呼延無雙清理幹淨之後，焚毀了，掩埋了所有的血腥，留不下任何的痕跡。
    當鳳九霄清醒過來的時候，一想起昨晚的事情，就覺得頭痛欲裂，麵對站在身邊的嶽生，他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居然，不會再來見你了。”嶽生知道鳳九霄醒了，淡淡地說。
    鳳九霄躺在床上，翻了個身，不去理會他。
    “不想知道他怎麼樣了嗎？”嶽生繼續說，“多虧了你的絕情，才能讓居然解脫，其實你早該如此了不是嗎？”
    鳳九霄仍舊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讓嶽生感覺到一陣煩躁，當下不再多言，轉身就要出去。
    “你說的對，早該這樣的。”
    鳳九霄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聽得不是非常真切，嶽生扭過頭，皺著眉看他。鳳九霄還是背對著他，繼續說：“所以我不恨你，你也沒必要覺得後悔。”
    嶽生臉色一變，平添了許多怒氣：“我沒有後悔，這是為了他好。而且，你們姓鳳的就該死，注定得不到你們想要的東西，這都是你們該有的報應！”
    說罷，嶽生拂袖而去。
    鳳九霄漸漸在被子裏蜷縮起來，似乎這樣就能讓無休止的心痛，可以緩和下來了。
    其實鳳九霄很後悔，非常後悔，後悔為什麼自己要對居然說出那番話，若是就那樣跟居然死在一起，也沒什麼不好的。可是鳳九霄舍不得，舍不得居然死，舍不得居然為自己變成這樣。
    然而鳳九霄果然還是後悔得想哭。
    又過了一天之後，整整昏睡了兩天的居然，睜開了雙眼。
    “你醒了！”呼延無雙在居然身邊守了兩天，見到居然醒了，不由得喜悅流露到臉上。
    可是居然隻是怔怔地看著他，不說話，神情茫然。
    呼延無雙臉上的喜悅垮了下來，有些尷尬地說：“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吩咐了別人給你熬了人參湯，我幫你端來。”
    說著呼延無雙從凳子上站起來就轉身，踢翻了身邊的凳子，伸手扶起凳子，一言不發地出去了。
    呼延無雙很快又回來，臉上已經恢複了以往的笑臉，動作還是一貫地優雅。
    居然看著呼延無雙遞到嘴邊的參湯，小心地聞了聞，才把湯喝下去。
    呼延無雙臉上多了一抹無奈，隻得自言自語似地說：“放心，我是不會傷害你的。隻是我不能讓你把那人帶走而已，若是你非要硬闖，我也隻能招架了。”
    居然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仍舊是不說話。
    “你好好休息吧，回頭我再來看你。”呼延無雙說完，微笑了一下，就出去了。
    居然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隻是眼珠子亂轉，似乎在想些什麼。最後還是放棄了思索，大概是因為太累了，閉上眼睛，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