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四十五章 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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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悻悻地收回手,半晌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明知道見了隻會讓自己傷心,你又何苦去偷偷見他!”
丁銳看向那個男子,眼神中充滿了憤恨和鄙夷。
“白蕭蕭,我記得我說過,請離我遠一點,見到你我就想吐!”居然說罷拂袖而去。
那個名叫白瀟瀟的男子愣在原地,一臉受傷,但是終究沒有追上去再說什麼。白瀟瀟垂下眼瞼,薄唇緊緊抿著,拿起手邊的掃帚,默默地把地上的殘骸收拾幹淨,繼續出去晾曬草藥去了。
丁銳走到藥廬之後的一片竹林之中,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隻鐵杵,鐵杵色彩暗紅,手柄處有一些刻花,這是他的兵器,名為靈蛇。
丁銳身著一襲紫衣,上下翻飛,雙臂忽而分開,忽而合攏,忽而搖擺,忽而筆直向前刺,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能取人性命的殺招,可是一招一式卻是那麼美,美的吸人心神,如同仙子的舞蹈。每一棵綠竹都順著丁銳的姿勢搖擺,為丁銳讓開了空間,使得丁銳不至於被這狹小的空間阻礙,仿佛在為他伴舞,飄落的竹葉紛紛揚揚,在丁銳的身邊飄揚,卻沒有一片葉子沾上丁銳,組成了另一組動人的舞蹈。
丁銳便是這一組絕美舞蹈的靈魂。
手中的鐵杵仿佛有靈性一般,發出暗紅色的光芒,看似下一刻便會脫手而出,但是下一刻又會像一條小蛇一般溜回丁銳的手中,不愧對靈蛇的名諱。身上的衣帶翩翩起舞,即像是濃墨揮毫,又像是細筆勾勒,而他的長發,黑地發亮,被因為旋轉而引起的風吹起,讓人忍不住想要握住它。而他的眼,比那黑發還要烏黑,還要光亮,輕輕一瞥,便能將人的魂魄勾去。
遠遠站在藥廬後門口站著的白蕭蕭,迷醉地看著,三魂七魄都係在了那個男子的身上。
“釘!”破空的聲音之後,鐵杵擦過白蕭蕭的臉龐,釘入了他身後的門框當中,門框裂開了一條縫隙。
丁銳從竹林走來,身後落葉洋洋灑灑地都落了地,綠竹也慢慢地停擺。
剛才丁銳眼中的光亮此刻已經盡數褪去,一身的紫衣服帖地順在丁銳的身上,烏黑的長發經過如此激烈的搖動之後,竟然奇跡般的整齊,沒有一絲一毫的淩亂。
沒有給白蕭蕭任何一個眼神,腳步也沒有任何的停留,丁銳繞過白蕭蕭,把靈蛇從門框上拔下來,離去,連背影也吝嗇留下。
白蕭蕭捂住胸口,有一種窒息的疼痛,自從十三歲起,便已經麻木了的心,自從遇上那個人之後,開始複蘇,他便一心一意把自己的心拴在那個人的身上,可是,那個人,嫌他髒,對他的那顆心,棄如敝履。
白蕭蕭走到竹林中,羨慕地看著那些停止搖動的綠竹,喃喃地說:“真好,你們剛才離他好近。”
忽然,白蕭蕭的眼神變得陰狠無比,充滿了殺氣,比女子還要纖細的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撫摸上了一棵綠竹,衣袖滑落,露出了白玉一般的手腕,隻是,手指觸及的地方,卻飄起一陣黑煙,從手指尖處開始腐爛,不消片刻已經化作了一灘黑水。
剛才那一棵綠竹上,端正地刻著一個大字,那字是那麼深刻而透露著濃濃地悲傷與想念——月。
“盧皓月,你何德何能,憑什麼能獲得他的心!為什麼就算知道你負了他,他也隻惦記著你!”白蕭蕭把手收回去,轉身離開這裏。
兩個多月之前,居然離開毒醫穀之後的第二天,丁銳帶上他的暗紅雕花麵具,隻露出一雙眼,一張嘴,也離了毒醫穀。原因是不日前,他接到了一個委托,現任的武林盟主身中奇毒,昏迷半月有餘,身上長滿了毒瘡,每日發出陣陣惡臭,仿佛一堆腐肉,並且每日午時,他還會渾身奇癢無比,足足有一個時辰不能消退,然而他一抓,身上皮膚定會立即潰爛,隻能強忍住,最離奇的是,都已經這樣了,這位武林盟主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生命危險。群醫束手無策,連他中了什麼毒都不得而知,便隻得派人前來尋找這位古怪的毒醫丁銳。
丁銳離開了毒醫穀,隔了一日,盧皓月也追隨著丁銳離開了。
他們隻是以為,這次外出,和以往一樣,盧皓月行走江湖,鋤強扶弱,做他的大俠,丁銳繼續以毒醫人,做他的脾氣古怪,行為乖張的毒醫。不過,大俠總是繞在毒醫所在的周圍,毒醫也從未斷過那人的消息,偶爾在路上遇見,彼此眼神交彙,裝作不識,大俠總是低頭掩笑,毒醫麵具下的臉看不清表情,不過露出來眼忽的亮了些,巧嘴卻是一癟,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分明不是衣袂相隨,也仍舊是形影不離。
卻沒有想到,等著他們的,卻是一場前所未有的陰謀的開端,從此,形影不離的兩人,生生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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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瑞親王府內,鳳九霄的臥室。
“你們說我睡了快兩個月?真的假的?我,我隻是睡了一覺啊,不過是餓了一些,頭有些昏沉而已。”鳳九霄喝了兩碗粥之後,滿臉不信地看著小包和居然。
“王爺,你睡的時候還是春天,可現在都是盛夏了。”小包邊說還邊誇張地用手扇風,表示自己很熱。自從鳳九霄睡醒,小包一直活蹦亂跳的,身心舒暢啊!
“這……”鳳九霄看看自己一身夏日的薄衫,迷惑了。
“這什麼啊,小九兒,你還記不記得你原本喝醉的事情?你喝的不是什麼百果釀,而是百果醉!”居然說著又咬牙切齒地說,“該死的夜千度,就給了一瓶一點屁用沒用的解酒藥就跑出去避難!到現在都不露麵,想那個鳳惠澤也真不是東西!”
“胡說什麼,大皇兄八定是被夜千度給瞞住了,否則以大皇兄的性子,估計早就因為愧疚而終日侍候在這裏了。”鳳九霄白了居然一眼,“哎,不過這事情到真是離奇,看來大皇兄釀酒還真是釀出神來了。”
“可是,王爺啊,你幹嘛喝那麼多酒啊,你不是在豫王爺那裏都不敢喝醉的嗎?居然也不攔著點!”
“呃?對啊,那天怎麼了?我想想啊,噝,我怎麼想不起來了?就記得好像小九兒衝我發火來著。”居然不是裝的,是真的忘記了,過去了也有一段時間了,更何況還是一段不愉快的記憶。
鳳九霄卻有些尷尬,因為雖說過去兩個月,但是對鳳九霄而言還隻是昨天的事情啊!
“嗯,忘了就算了吧,就是我誤會了你而已。”既然居然忘了,鳳九霄也不想讓他記起來,因為,那一日,居然氣憤出門的時候,眼神中流露出來的那種好似看透了自己的某些東西,讓鳳九霄心悸。“對了,我昏睡的時候,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有啊,有大事,王爺你不知道,你昏睡五天的時候,太子他——嗚~~~”小包話沒有說完,居然便堵住了他的嘴巴。
“太子?太子怎麼了?”鳳九霄習慣性皺眉,緊張地問。
居然忽然發現,好像,每次聽到與鳳嶼有關字眼的時候,他就是這幅大難臨頭的表情。雖然心裏不痛快,但是還是恬著臉皮笑著說:“沒什麼,沒什麼!太子就是聽說你昏睡不醒,來看了一眼,看完就走了,對了,皇帝也派人看了一眼,不是也看了就走了嘛!”
“太子,他,隻看了一眼就走了?沒有做別的事情嗎?”鳳九霄懷疑地問。
“你想他做什麼?”有些不爽,但是居然還是一臉正經地說,“沒有啊,就是看了一眼就走了!”
“是嗎?”鳳九霄垂頭思索起來,他了解鳳嶼,鳳嶼怎麼看也不像是這種好說話的人啊!況且,昏睡之前,局勢還是那麼的混亂啊!
趁著鳳九霄沉思的時候,居然放開了一直拚命掙紮的小包,低聲而認真地說:“那件事情,絕對不許讓王爺知道,明白嗎?!”
“為什麼啊?你難道不想讓王爺好好獎賞你下?就算不能為你討回公道也能補償你下啊!”小包也小聲不解地問。
居然瞪了小包一眼,說:“叫你別說你就別說!哪那麼多廢話,你想讓小九兒擔心我還舍不得呢!”
小包看看居然,似懂非懂,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果然喜歡什麼的是害人的東西,居然腦子都不正常了。
這時候,鳳九霄已經放棄了無謂的思考,準備呆會兒出去打探一下,這兩個月有發生些什麼事情,並疑惑起另外一件事情來。
“奇怪,我兩個月沒醒,而且天這麼熱,但身上卻清爽的很。”鳳九霄奇怪地說。
“嗯,因為居然每天都有幫你洗——嗚~~~”小包很不幸地又被捂住嘴巴。
鳳九霄一下子,心慌起來。
“怎麼是居然?小包洗不就好了!”鳳九霄禁不住心想,隨即又鬱悶起來,“都是男子,居然和小包有什麼差別?”
居然也很鬱悶,洗就洗了,他緊張什麼,小包又不知道自己趁著鳳九霄睡著的時候做了什麼,而且看小九兒的樣子,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個方麵去的。
居然偷瞄了一眼鳳九霄,不過鳳九霄早已經將心思收好,臉上再平靜不過地笑著說:“真是麻煩你們了。”
居然傻笑了一下,說:“嗬嗬,沒關係,都是應該的。”心中某個地方,一陣漣漪,居然分不清這是慶幸還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