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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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十裏密林下,兩個人影對戰了。
那是個萬裏無雲的夜,因此將星空點綴得更加熱烈,如一場群星聚會,刀光與星光交迸的林場,成為樓蘭王子以刀相搏的第一現場。
因為二人晃動的速度太快,無法分辨誰占上風。
移形之時,林木是頭一個受殃的對象。
刀落,葉飄,折枝後的林子裏還是茂密一片,兩隻英壯的男子首度交峰。
隻一飛閃,驕驕對著那速如流星的影子讚歎:“二哥的武功原來這麼好!”
不開口說話,善善還是像個啞子,熊熊的眼光闡述一件事實,持刀的善善一改斯文的氣質,霍刀在林,他似乎不在意自己暴露了武功底子,亮節的護手反映出今夜的反常。
善善反常的揮刀動作讓驕驕大開眼界,因為最愛護林木的人在此大開殺戒,此處原該是一片不見天日的蔽日密林,善善斬除了一裏寬幅的葉,寬坦的土地圈成一個適合競技的範圍。當善善的腳隨時卷起青黃枯相雜的落葉時,驕驕看見了善善的不在乎。
也許是那漠視的態度讓驕驕更加確定,他的二哥不是普通簡單的人物。
刀還未相擊,二人分踞圓圈邊線二處,雙雙相望。
“我想見識大漠第一刀。”
“我會讓你看見他。”
話畢,善善已占奪高位,穹蒼下的刀氣逼人,風動下的發絲向上高旋,而那口刀,已經直闖驕驕的命門而來,先聲奪人,兔牛驚怵,密林中突然興起一陣驟雨般的高鳴,隻見睡夢中被嚇醒的牲畜一一從蜷睡中乍醒,瞬間擠壓,折斷樹木,互相踩踏,尖叫,奔騰,滿臉現出迫不急待要從地獄裏求生的害怕,四處竄逃的恐怖景象像極了災難降臨的慌張。
牛角彎了,野豬斷刺,動物大逃亡,紛紛避之唯恐不及。
動物界的敏銳總是先於人一步,看來,牠們感知有大事要發生了。
驕驕瞇著眼盤算著這一場暗夜格鬥的勝算,直到牲畜往四方驚惶逃走後,歸於寧靜,蟲不嘶,無聲無息的密林就如一座死林。
他確定這附近已經沒有生靈了。
除了他與善善,方圓十裏已無生靈了。
滅盡一切的氣息掩蓋著驕驕的呼吸,他頓時感覺自己吸入的是一股死亡之氣。
持刀的善善宛如一尊闇神,森冷冷,冰氣,是冰氣,此時的善善眼露寒冰,蔑視著威武悍然的驕驕。
“現在,你知道那些生靈都怕我,牠們知道我會展開一場殺戮,都先逃一步了。”
“大漠第一刀是個殺人魔?”
“非也,若要用世間來比喻,更貼切點兒,該說是一個無血無情與多血多情兩種性格集於一身的人。”
“二哥?”
驕驕正眼瞧著那自稱無血無情與多血多情集於一身的兩種性格之人,他印象中的善善符合後者,至於那無血無情,讓驕驕十分訝然。
素來溫和的善善沒有凶光,隻不過是無血無情罷了。
“我有一個想法。”善善醇厚的嗓音裏,傳來那無血無情的聲音,在無語的月光下讓驕驕不寒而栗。
“什麼想法?”
“如果我贏了,我會教你大漠第一刀的刀法,但是,你要替我除掉一個人。”
“這麼說,我還非輸不可。因為我實在很想學學那聞名的刀法。”
“上道。”
一語,一刀,一招,全在剎那間開始與完成。
驕驕摸著自己頸上傳來的熱氣,伸手一抹,竟是不知何時已中了一刀,善善問:“你不問問我,是要除掉誰的性命?”
“二哥!”驕驕還未反應,善善的身子飛鷹一般撲了上來,擒手一抉,猛虎探穴,驕驕見到了霹靂刀法,企圖反攻,左腳才剛要閃躲,對方的右腳已勾了上來,足足相製,無回旋的路徑,善善再下一招,猛虎叼羊,驕驕的頸子已被牢牢嵌在對方細白的手中。
“我相信你已經盡力抵抗了,你還算是個漢子,至少,你的刀還緊握在掌中,尚未棄刀。”善善鬆開手,話語冷冷。
“我想學……。”
“很好,今夜,就以無垠的滅境為證,我傳授你大漠第一刀法,然後,去替我除掉一個人。”收刀後的無血無情,善善倚虛空而立,狀如滅世之君。
“除掉誰?”
***
動物大逃亡的恐懼把林子另一端的人搖醒了。
兩個人影,一男一女。
“是地牛翻身嗎?”那男的這麼說。
“你看像嗎?”那女的這樣回話。
男的一直處於怒火中燒的情緒中,女的嘛,從表情看來頗為得意。
這二人說巧不巧經過此處,樹下一宿,忽聞林中有打鬥聲,那女的噘起嘴說要觀戰,便慫恿那男的前去密觀。
從那男子的耳朵豎起以及眼睛瞪大的狀態來看,他對眼前這一場戰事久久不能平複。
最後他還是回神了。
那女的喊了他數聲不見回複,便用細腕摟住那男子的細頸,有那麼一刻,那男子以為自己才是中了那致命頸傷的武士。
“看清楚了嗎,那是你的兄弟在互鬥。”女人看來對爭鬥拚命很感興趣,便要男子張大眼瞧實了。
不消說,這一男一女即是為了女人喪失心神的觀觀和那擅下心蠱的匈奴女子。
“聽清楚了嗎,你的兄弟在切磋武功,也在密謀。”女人的聲音明明很柔媚,在觀觀耳裏卻相當挑釁。
觀觀聽明白了。
他聽見善善和驕驕麵對麵的對話。
那持刀的二人都很威風,手勢可比雷電之迅猛,隻一剎那,或半個剎那,持刀的人就擒住另一人。
距離很遠,但恰好從這一男一女的位置可以把競技場子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聲音很微弱,但好巧不巧,實在是太安靜了,靜到連月亮移動震動的波動都能傳入耳官。
觀觀無法相信大漠第一刀就在眼前,持刀的手骨禦風逐去宛如夜裏的鬼魅魑魈,更無法相信那人是自己的二哥善善。
以及他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很好,今夜,就以無垠的滅境為證,我傳授你大漠第一刀法,然後,去替我除掉一個人。”
“除掉誰?”
***
當然,一裏寬幅的另一個外圍還有兩個人影。
那是一個老人和一匹瘦馬。
動物大逃亡過後,老人與馬神魂甫定,他認為自己迷路了,便問著臉臭臭的馬兒:“你到底是追蹤誰的足跡而來?你該不會又讓我跟著你繞得團團轉吧?”
馬撇過左臉,又撇過右臉,就這樣撇來撇去,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氣表情。
“罷了,罷了。”老人找到一個適合憑樹而眠的地方。
方才他們正要歇下,對著繁星遙望南方時,就撞見了鏗鏗作響的這一場夜擊。
老人閉目聆聽著漆黑深林的動靜。
他自言自語著:“看來,今日是個驚天動地的一晚。”
來了,先是刀橫飛三丈上了左邊的林。刺耳的刮聲之後,葉就隨風而殞落,灑滿了一片不見五指的林地。老人睜開了眼朝那葉落聲詳觀,光聽葉落,就很難自拔了。再看葉落,就更不能瞬目了。
老人屏息以待,想透過微弱如絲的星光看仔細那二人相鬥的目的。
那個刀法很厲害的人顯然心浮氣燥,老人看出那人的刀很有勁頭,很利落,很幹淨,幾招過後,那勢如猛虎厲害的人持的刀總算定下心來,但又不到半剎,厲害的人雖贏了,卻很掙紮。
老人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他認為自己應該聽錯了。
“很好,今夜,就以無垠的滅境為證,我傳授你大漠第一刀法,然後,去替我除掉一個人。”
“除掉誰?”
“……。”
“究竟要除掉誰?”
“你的八弟,瀟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