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離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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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小應驚疑不定,曾慶俊已在倒車,李成堯皺著眉一言不發。
“唉呀,我們的禮服……”譚小應喃喃地低語。
“我去拿。”李成堯示意曾慶俊停車。
“不要……”譚小應和曾慶俊都急道,李成堯卻已下了車:“等著我。”
李成堯一步步朝越野車走去,譚小應和曾慶俊緊張地捏著一把汗。
李成堯走到越野車邊,拿出了裝禮服的盒子,又拿出攝像機,衝譚小應晃晃,譚小應高興地笑了。
李成堯捧著盒子往回走,突然驚天動地地一聲巨響,譚小應眼前火花一閃,接著便天昏地暗……
譚小應醒來時三人已在一處離公路不遠的荒草裏。三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但李成堯傷得最重,全身血肉模糊,已經昏迷。譚小應和曾慶俊隔得較遠,但仍被爆炸的氣浪掀倒在地。爆炸的一瞬間,曾慶俊回身護住譚小應,將她撲倒地在,胳膊被碎片劃了一條大口子,流血不止。
曾慶俊好不容易將二人弄到荒草裏,見譚小應醒來,焦急地說:“快幫我把他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譚小應看到李成堯渾身是血,頓時失去了理智,撲到他身上大哭起來。
“還沒死,先別哭!等到劉一飛他們來了我們三人都活不成了!”曾慶俊衝她吼道。
譚小應如一隻沒頭的蒼蠅:“怎麼辦?他怎麼流了那麼多血……啊,你……”她又看到曾慶俊的胳膊,“你也受傷了……”
“我不礙事,快幫我把五哥抬得離公路遠一點!”
曾慶俊的胳膊使不上力,譚小應猶猶豫豫,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李成堯抬到一條小溪邊,放下歇息。譚小應一邊哭一邊為李成堯清理著傷口,他的衣服已被炸爛,粘在傷口上,背上幾乎沒有完好的皮膚,左腿上的傷口更是觸目驚心。
曾慶俊從自己衣服上撕下布條來簡單的處理了一下李成堯和自己的傷,又四處看了看,對譚小應說:“看天色好像馬上要下雨了,我們得趟過這條小溪,走遠一點。”
“他不能動了,”譚小應哀求道:“你讓他安靜躺會兒,一動又會流血的!”
“他們會順著血跡找到這裏來的!”曾慶俊對她解釋,“再走遠一點吧,隻要下場大雨,衝掉我們走過的痕跡,到溪水的那一邊去。趁現在下雨之前找到藏身之處,不然,我們不被炸死也要被凍死!”
曾慶俊在譚小應的幫助下背起李成堯,對譚小應說:“你跟著我,水很涼,不要怕,小應最勇敢了。”
譚小應含淚點頭,卷起褲管,在曾慶俊身後扶著李成堯走進刺骨的河水裏。好在河水僅齊膝深,譚小應和曾慶俊摸索著過了河,曾慶俊背著李成堯又走了一段路,直到找到了一個看山人廢棄的木棚子,才將李成堯背進去放在鋪板上,自己也累得癱倒在地。
不一會兒,天就下起了大雨,天也黑了。棚子裏伸手不見五指,李成堯仍然昏迷不醒,譚小應目不交睫地守著他,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深恐那隻手在不知不覺中變涼。
雨漏進來,發出滴滴答答的輕響,似在陪著譚小應流淚。
譚小應在驚恐交集中度過了漫長的一夜,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雨已停了,陽光晃了她的眼,曾慶俊已經出去了。
譚小應看看李成堯,他仍在昏迷,沒有醒來的跡象。她俯在他胸口聽了聽他的心跳,心裏稍微安定了一點。曾慶俊不在,除了哭泣與等候,她不知如何是好。
外麵傳來急促地腳步聲,譚小應緊張的往外看,見是曾慶俊才鬆了口氣。
曾慶俊走進來:“他們來了,我們還要往裏走。”
“不要。”譚小應護住李成堯:“他再經不起折騰了,就呆在這兒吧,他們不會找來的……”
“不行啊,小應,”曾慶俊忍住性子向她解釋:“我剛才準備回去拿點東西,看到他們已經找到溪邊了。如果不是因為上遊的水流下來無法過河,他們都已經找來了!趁五哥昏迷,不會有太大痛苦,趕緊走吧,這裏沒有人家,沒有藥,留在這裏也不是辦法!”
譚小應隻得聽他的,“可是,你傷成這樣,又一天沒吃飯……”
“保命要緊哪!”曾慶俊蹲下身:“把他放在我背上,這一次,我們要找到一戶人家為止。”
三天後,李成堯才悠悠醒來。他們找到了一戶山裏的人家,主人姓田,兒女都已成家搬下山了,他一人留在山上。山裏人淳樸,田伯收留了他們,給他們找來了赤腳醫生。
曾慶俊將身上帶著的少量現金一部分付給田伯生活費,另一部分付給赤腳醫生,囑他們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否則都會有性命之憂。醫生用草藥敷了傷口,每日用青黴素消毒。好在天氣尚冷,傷口沒有惡化發炎,一些小傷口漸漸愈合,腿上的傷卻久久不見好轉。
譚小應每日悉心照料著李成堯,和曾慶俊一起尋找草藥,耐心地搗成糊,給李成堯敷上。李成堯失血過多,譚小應看著他虛弱的樣子,心疼得恨不得割下自己的肉給他煲湯喝。
李成堯醒後,便一直陰鬱少言。同譚小應說話時才偶爾露出溫柔憐惜的神色,譚小應不在時便和曾慶俊麵色嚴峻的商量些什麼,見譚小應進來了卻又閉口不提。譚小應不用猜也知道,他們是在商量著報仇。
夜裏,譚小應躺在李成堯身邊,柔聲對他說:“小五,這裏山青水秀,空氣清新,真好。你不是對我說過嗎,來生我們要在深山裏兩人相守一輩子,你看,這個願望這麼快就實現了。等你好了,我們就在這裏找地方蓋一個小房子,我們跟田伯學種莊稼,我還要養一些小雞小鴨,它們生了蛋,我們就有蛋吃了。我還要以撿蘑菇,真正野生的蘑菇,我給你做蘑菇燉小雞,味道準鮮得不得了……”
譚小應說得興致勃勃,李成堯一言不發。
“我們還可以吃到野味!田伯不是還捉到一隻野兔麼,你那麼厲害,我要你捉一公一母兩隻兔子,我要喂著它們,等它們生下許多小兔,冬天就用兔皮給你做一件兔皮襖,一定比你穿阿曼尼都帥氣多啦!可不要引得別人眼饞嘍……該不會有別的姑娘又看上你吧,山裏的姑娘可是又純潔又水靈呢……”
李成堯的沉默終於讓譚小應住了嘴。譚小應愁起來,他的傷已經漸漸好起來,腿雖然還不能走,但拄上拐杖也能出去轉轉了。這些日子,雖然辛苦,但比起李成堯傷好之後即將要做的事,日子還是美好得多。如果李成堯回成都,譚小應可以想像得到那將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你為什麼就不能放下這一切,完完全全地忘掉以前的生活,重新開始呢?你隻當是再世為人,不行嗎?”
“我可以,但你不行。”
“我行的。”譚小應摟著他的脖子道:“隻要你願意留在這裏,我永遠陪著你。”
李成堯微微一笑,“我已經四十歲了,你才二十四歲,我不能讓你在這荒村僻壤裏寂寞地過一輩子。”
“不是有你嗎?有了你,我就什麼都不在乎。”
李成堯想說什麼,話未出口卻改變了主意:“你的一輩子比我要長。”
“我們會有孩子呀。即使哪天你真的先我而去,還有孩子陪著我呀。”
李成堯的微笑在黑夜裏消失了,無聲地將她的頭攬進自己的臂彎:“別說了,睡吧。”譚小應見他複仇的決心有了一點動搖,嘴角微翹,慢慢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