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平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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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治愈傷口的唯一良藥對於沐太太來講一定感觸頗深,所有人的安慰隻能讓她觸景生情更加傷悲而已,沐家整整一周都是白色的世界,每個人都很沉重,每天都寂靜無聲,沐太太也日漸憔悴,我也幫不上忙,隻能每天陪她坐著盡著沐兒的義務,唯有鮑家老爺,少啟他們來時才寒暄幾句,講話時也倍加小心謹慎,唯恐又觸痛了她的心,我也漸漸幾乎真正進入了角色,成了沐家的一員,習慣了做沐家的小姐和沐太太的女兒。少啟雖然一如既往的冷漠,但也時不時帶點少濡的訊息和信物給我,讓我的心中暖暖的,因為知道現在的我並不孤單,讓我更寬慰的是據說阿濡也日漸恢複,隻是礙於不便出入於喪病家而沒有來看我。
一天陪母親坐在佛堂,檀香把屋子弄的煙霧繚繞的朦朧,看著她念念有詞的樣子,自己卻想著自己的心事,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讓我很有一種顧此失彼的感覺!還不及多想下去,母親似乎已經告一段落,回頭對我講想讓我陪她出去走走,我當然欣然接受,這些天來幾乎都窩在屋子裏,外麵的新鮮空氣也隻是往返於住處和佛堂之間時才有機會呼吸到。
母親所說的出去走走,也僅限於那個登高望遠處而已,除了那裏她幾乎足不出戶的,沐黛亭裏,我們兩個人的身影,她淡淡的對我說:“沐兒啊,你去看看少濡吧,娘現在沒事了,你不用擔心,鮑老爺也提過你們婚事,還說把我們娘倆一起接到鮑家住,娘是要守著沐家的,到是希望你早點出嫁,不要跟著娘受苦,這些天鮑家沒少送銀兩過來,置辦嫁妝綽綽有餘了,這些年沐家的一點積蓄也夠娘晚年享用了。”
我是想去看看少濡,但至於婚事,我也完全沒了主張,匆匆和母親告別,便奔向了鮑家,過後想想母親該是多麼失落啊,她說不定以為我真的想要迫不及待的嫁入鮑家呢,父親這樣的下場,當女兒的卻沒有表現出多少哀傷,放著痛苦的母親一個人在家,卻積極的去關心他人的安危,不免心生自責起來,但是我現在除了對沐家充滿同情以外,真的生不出至親之情。
剛進鮑府大門,就聽見叮叮咚咚的敲打聲,尋聲而去,卻見少濡拿著錘子在釘木頭,一隻小船已見雛形,難道他是在準備帶我去劃船嗎,一陣感慨,不幸的沐兒卻又是幸福的沐兒,這麼個人費盡心思的讓她更幸福,恰如過去的我!然而,現在,我的阿濡。。。一切都已經煙消雲散,渺無蹤跡,誰人知道我的生命裏又有過怎樣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呢?
慢慢走進少濡,感受他給沐兒的溫暖,重溫我曾經擁有的幸福懷抱,沒有任何言語,他一定認為我是在感動,他不曾遺忘曾經的諾言,而我確實是在感動,也確實因為他的不曾遺忘,惋惜的卻是這一切都不是為了我,而為了我的人如今卻不知去向!
眼前漸漸模糊,這些天來似乎對眼淚的力量有了重新的認識:它會摧毀任何一個即便是很堅毅的人的心,也會讓任何一個即便是很堅毅的人顯得脆弱!
他定神看著我,眼神裏時喜時悲,時怨時憐,好些日子沒見的他下巴上的胡子猖獗了起來,使原本清秀的他平添了幾分頹廢的滄桑感,看的我居然心疼了起來,原來我的心可以不僅為了我的阿濡而動,不禁生了負罪感,和阿濡的山盟還在,卻早已錦書難托。。。
“你臉色不太好,身體不舒服嗎?我很想去看你,但又不想讓娘他們擔心,呂代夫講現在我不能出入喪病家!”他終於還是開口了,隻是說的都是我不想聽的話,我臉色不好看因為天天呆在家缺少光照的原因,至於這些天他不去那裏的緣由我也早已得知,設身處地的想,他也早已得到了原諒,隻是從他的嘴裏重新解釋一遍反而讓我很遺憾,他對沐兒的感情,對沐兒的擔憂也不過如此,僅僅因為迷信的幾句話就讓他卻步了,而且永遠都被置於他親人的情感之後,他有沒有想過萬一上次他再也不會醒來,拋下了沐兒的他又如何安心!
開始後悔此行,看到生龍活虎的他居然有點不爽,想到家中獨坐的母親和她黯然神傷的表情開始不安起來,立刻對他說:“我要回去了,娘還一個人在家,她不放心你的身體讓我來看看你,既然你好好的,我就趕快回去陪她了。”
他的失望在他的眼裏稍縱即逝,隨即對我說:“哦,向你娘轉達我的謝意,等過段時間我會親自去探望她的,讓她也節哀順變,保重身體。”然後興致勃勃的指著木船說:“很快就要完工了,到時候帶你去劃船。”“哦,我淡淡的說,其實都無所謂了!”
他愣了一會,也許因為我的刻薄和毫不領情讓他也變得低落起來。但很快似乎就原諒了我,我知道這是因為他對沐兒失去至親後的體諒,以為我心情不好是因為這些,拉了拉我的手盡量打起精神對我說:“那我送你回家吧。”
兩人默默無語的走到大門口,我阻止了他送我的願望,兩個充分的理由讓他無法堅持,一個是他不便出入喪病家讓家人擔心,另一個是我心情不好想獨自走走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