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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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三年真可算的上是一個多事之秋。三月二十號,當人們震驚於美國強行對伊拉克開戰的時候,一股白色“疫潮”正在悄悄的像我們襲來。
四月底的時候還去在外地上學的老同學那裏玩了一圈,回來沒幾天“非典”疫情就開始在全國範圍內蔓延。進入五月,我所在的城市也出現了多例“非典”病例,感染的人數與日俱增。市民恐慌了,白色的口罩遍布大街小巷。
不幸的是我們北校區的一個同學被診斷成了疑似病例。他馬上就被隔離治療了。學校領導馬上決定所有校區全部封校。就這樣,我們開始了為期兩個多月的“與世隔離”般的生活。
雖然這種隔離的生活很枯燥,可是能體驗一下這種滋味也是一種不錯的人生經曆。學校裏組織了各種各樣的文體活動,最大程度上減輕學生們的壓力。家在校外的老師也搬到了校內和同學們同吃同住。
七月份,全國的疫情已經基本上得到了控製。我們也要結束這個學期的特殊校園生活,回家過暑假去了。學校統計好每個學生需要定購的火車票車次,統一向火車站購買。為了方便畢業生離校,學校也聯係了火車站的貨運處直接來校辦理托運業務。一切都這麼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大家也都盼著早點拿到回家的車票,回去和家人團聚。
終於,到了發放回家車票的日子。大家早早的坐在教室裏等著班頭來發火車票。等發到我這裏的時候,最沒有想到的、也是最不幸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因為學校一次性買的票太多,導致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買到預定日期的票,結果隻能買到預期後第三天的票。學校決定這樣的票每個係平均分攤,結果這個“大獎”讓我給拿到了。
經過一陣歇斯底裏之後我隻能接受這個現實。班頭先開導了我一番,宿舍的幾個兄弟也都過來勸我。我隻得自認倒黴,原來的喜悅一掃而空。
日子過得真快,放假的日期到了。目送著同學們一批又一批的被校車拉走,眼看著諾大的校園裏變得越來越空蕩,我的心裏真是不是滋味。隻能自我安慰的決定中午去食堂吃頓好的作為對自己的補償。可一到食堂才發現自己連這最後的慰藉也無法實現了。原來食堂的廚師大都早早回去了,就剩下幾個人為我們幾個還在留守的學生們草草的準備了一點飯菜。吃什麼飯連選擇餘地都沒有,隻能是人家做什麼我們吃什麼了。我心裏賭氣地說:“也罷!求人不如求自己。”我就到校內超市買了一大批方便麵等食品,就當做這三天兩夜的夥食吧。最後又挑了一個大西瓜,留著熱的時候給自己解暑。
抱著大批的儲備物資回到宿舍樓才發現,整個大樓好像是突然空了下來,樓裏靜的出奇。我回到六樓的宿舍,開始了我的寂寞之旅。
好在宿舍裏有電視,可以用來消磨時間。可是人倒黴的時候連喝涼水都塞牙,有線電視居然突然沒了信號。我去找宿舍管理員王大爺,王大爺說:“現在人都放假了,哪裏找人去修啊。這隻能等到下個學期開學的時候再找人看看了。”我一聽沒有辦法,隻好垂頭喪氣的回到了宿舍。
有的時候人真是逼急了才會變得聰明。我突然靈機一動想起了過去看電視的土辦法。我把陽台的鐵絲卸下來一段,插到電視後麵的信號接收插孔裏。還別說,真能收到本地的三個電視台。雖然接收效果不太好,屏幕裏滿是雪花,可總比沒有的看要強的多啊。
我又找出來一個好久不用的收音機,調了調還能湊合用。我就這樣看一會電視,無聊了再聽一會收音機。這樣也是個挺好的消磨時光的辦法。天氣太熱,好在水房裏麵可以衝涼,倒是可以應付。下午又吃了兩袋方便麵後就實在坐不住了。我就抱著籃球到球場上去打球。一個人打的還算盡興,累了就躺在地上休息,休息好了起來再打。雖然沒有人陪,可也體驗了一把一個人在球場上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感覺。
天開始黑了,我抱著球回到了宿舍。到了晚上才知道,原來大樓裏並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每個樓層都有兩三個宿舍亮著燈。可是,我這六樓的宿舍裏麵全是黑的。看來六樓隻有我一個人住啊。
我先到水房衝了個涼,然後回屋裏一邊吃西瓜一邊看電視。無聊的時候,時間過的很慢。可是在無聊至極的情況下,時間反而過得很快。再看表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了,我關掉電視,準備去洗漱一下然後回來睡覺。
我們的宿舍樓一層裏麵隻有一個衛生間。衛生間是一個套間,外麵的是洗漱用的水房,再往裏經過一個小門才是廁所。我在外麵刷牙、洗臉之後就打算進去方便一下。
我來到裏麵的廁所後發現,除了最裏麵隔間的那個門之外,其他的門都是開著的。我們宿舍樓的衛生間設計的還是比較不錯的,為了方便入廁的人知道裏麵是否有人在使用,每個隔間的門如果不是在裏麵插住的話都是自然打開的。
看到這裏我心裏覺得有點納悶:“莫非除了我之外,這層樓裏還有其他的人?”這時,我聽到最裏麵的那個隔間裏發出了聲音。聲音不大,就像是一種十分壓抑的呻吟聲。我突然明白過來:“我回來的時候還早,人家可能還沒回來呢,所以才沒有看到六樓其他的宿舍亮燈。這個肯定是在我之後回來的同學。”一想有人和自己做伴我的心裏馬上就輕鬆了很多,我一邊在小便池上方便一邊朝著裏麵喊:“嘿,哥們兒!哪個宿舍的啊?我還以為咱們這層就剩我一個人了呢,原來你也沒回去啊。”我自顧自的說著,卻聽不到有人回答。就連剛才裏麵發出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了。我心裏納悶道:“莫非這個哥們兒今天便秘?不好意思說話?”這時我已經方便完了,正提起褲子準備轉身要回去。突然,我聽到裏麵那個隔間的插銷“啪”的一聲被人打開,隔間門也隨之打開了。隻見裏麵站著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老頭。老頭又矮又瘦,幹癟褶皺的臉上掛著一雙無神的眼睛,怎麼看怎麼像是死魚眼。
我被這陌生、古怪的老頭嚇了一跳,顫微微的說:“你。。。你是。。。誰?”那個老頭也不說話,眼睛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前方。這時我突然注意到投在腳下自己的影子,再抬頭一看那個老頭,他竟然沒有影子!我腦袋嗡的一聲,撒腿就往宿舍跑。
跑回宿舍之後,我靠在門上大口的喘著粗氣。我的心狂跳不止,我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靜靜的讓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幕在大腦裏重新過了一遍,“沒錯,沒有看錯!他確實沒有影子!莫非他是。。。。。。”想到這裏我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對了,我的臉盆還在水房呢。不過這個時候。。。。。。算了,還是明早再去拿吧。”想到這裏我還是覺得有點不放心,就把桌子搬了過來,擋在了門上。
我趴在門上聽了一會,外麵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時我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一點,我回到床上坐了下來。突然,走廊水房的那頭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就像是一個穿著拖鞋的跛子一瘸一拐走路的聲音。這個聲音在寂靜得走廊裏回蕩,一點、一點的向我的宿舍這邊接近,顯得越發得恐怖、駭人。我的心隨著走廊裏得腳步聲一下、一下的跳著,仿佛它已經不受我的控製。就當腳步聲走到我的宿舍門口的時候突然消失了,我的心也好像和那個消失的聲音一起停止了跳動。仿佛時間也停止了一樣,留在心裏的隻剩下了無限的恐懼。
就這樣僵持了十分鍾,外麵沒有再傳來一丁點動靜。“莫非那個人就站在我的門外?”想到這裏我就不寒而栗。好在門關的結實,我還不必擔心那個東西會破門而入。不過,我再也睡不著了。就這麼坐在床上,手裏握著老八的雙節棍。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天已經大亮了。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突然想起來昨晚發生的事情,就好想是做了一場夢一樣。可堵在門口的桌子提醒我,那件事昨晚確實發生了。我小心的移開桌子,慢慢的打開門。什麼也沒有發生,外麵傳來了樓下開門關門的聲音。我打開門深吸了一口氣,邁步就往外走。“嘩啦”一聲,我的腳突然踢到了什麼東西。我低頭一看,原來是我的臉盆不知什麼時候被放到了門口。我的臉一下就白了:“莫非是最晚。。。。。。”
我到樓下詢問管理員王大爺,他說昨晚是他值班,並沒有看到什麼老頭之類的外人進來。這下我心裏更慌了,再也不敢一個人度過這接下來的最後的一個晚上。隻得央求王大爺能不能和他一起呆一宿。因為馬上就放假了,所以平時兩個管理員值班改成了一個人。值班室正好有一個床位空著,王大爺也就同意我和他晚上住在一起,也好和他做個伴。
晚上睡覺的時候,王大爺和我聊天的時候講了好多過去學校的事。說這個宿舍樓以前有一個老清潔工,在這裏工作了好多年。可是在一天早上五點多鍾拖地的時候不小心從樓梯摔了下來,當時大家都在睡覺,等發現的時候他已經不行了。他,是個瘸子。。。。。。
這個晚上一切都很平靜,再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我順利地搭上了第二天的火車,隨著火車歸心似箭似的朝著家的方向駛去。這既像是離去,也像是逃離!
這就是我要給你講的“怪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