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謂紅塵 第二十三章 紅塵悟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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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柳傾夢早早就叫醒憐清風,拉著她的手將她拖到月吟坊。
“一大早來我們月吟坊幹啥啊?”嬤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裝容走出來問道。
“我們來這裏賣身!”隻見柳傾夢薄唇似乎揚起幾近微笑的弧度。而身後的小人兒那還微微帶著睡意的眼、微微淩亂的發絲,真是美呆了。
“嗬嗬!我們月吟坊從來不缺姑娘。”嬤嬤勾起一抹笑容,語氣十分輕佻。
“聽聞這月吟坊紅透冰都城的花樓,多少達官貴人在此一擲千金麵不改色,全城誰不知道月吟坊的當家頤姑娘八麵玲瓏、一笑傾城,更明白頤姑娘不陪笑、不陪酒的規矩,若是誰膽敢犯了她的禁忌,就算是王爺她也不客氣的掃地出門,與其說月吟坊紅透整座北京城,倒不如說是她月頤紅透了全北京。”柳傾夢早將這座青樓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了。
“你想怎樣?”嬤嬤的輕挑也稍微收斂的一下。
“我要與頤姑娘見一麵。”柳傾夢正經的說著。
“你以為你是誰啊?說見就見!”嬤嬤上上下下看了看柳傾夢一眼,發現她壓根就沒有一點比月吟坊裏麵的姑娘好。
“這裏十萬兩,夠了吧。”柳傾夢咬牙迸出這句話,又從包袱袋子裏取出銀兩。
“呃……沒問題……”嬤嬤見錢就開眼。
“那不帶路。”
“是是是。”嬤嬤的態度顯然改變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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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一位女子獨自坐在停雲閣裏,隻見她一襲絲綢白裳,配清透白紗,發髻高挽,簡約淡雅,隻斜插一根羊脂白玉釵,風姿綽約,如朝霧中的清麗仙子。麵容在白紗籠罩下,像霧中芍藥,若隱若現,更是美麗動人。
“見過頤姑娘。”柳傾夢見此女子如此的美麗,禮貌上來說應該行個禮的,便微微欠身打了聲招呼。
“很抱歉!今兒月頤不接客,倘若姑娘是為了搶人而來,那就請回吧。”說得平平淡淡的,極其的輕,若一縷飛煙飄在空中,若不仔細聽,便無法追捉。
“在下不是因此事而來。”柳傾夢糾正她的想法。
“月頤怎麼說也是個風塵女子,見過世麵,‘一線牽’大名鼎鼎的當家怎麼會不知道呢?” 眼睛澄澈清泠,若天湖之水,臉上帶著坦蕩淡然的淺笑。
“看來姑娘的疑心很重。頤姑娘怎麼知道我就是‘一線牽’的當家呢?”柳傾夢回她一笑。
“月頤第一眼看見柳姑娘頭上的紅菱就知道了。”傳聞刺上紅菱的都是惡魔之子,可是站在她身前的這位紅衣女子卻並不是如此,反而一臉平靜以及和善,而且發現她的眼睛很亮很明澈,有一種看透世間興衰的感情色彩。
“原來我的標誌這麼引入注目啊。”柳傾夢輕笑道又伸出手摸了摸自己額上的紅菱。
“柳姑娘想要什麼直說就行了。”月頤先開口說道。
“我幫我自己,同時也等同於幫你。” 聲音依然是清泠無波的,沒有悵沒有憾,如山澗的溪水,潺潺流過。
“什麼?!”月頤不禁一驚,愕然抬起眸子對上柳傾夢的。
“據我所知,頤姑娘之所以被送入青樓也是因為黃延平在從中作梗,加上父親的離去,還有成龍堡逼婚,肯定會令非月宮上下大亂吧。”柳傾夢的表情不變,仍然一片平靜。
“柳姑娘怎麼知道這些?”月頤更加驚訝了。
“這實在不方便講,不過在下到此地是為了幫助二小姐的。”
“如果我想要自由,柳姑娘你能幫我嗎?”月頤又問道,每當她問起這句話時,總是沒有一個人能給她一個確切的回答。
“能。‘一線牽’的大門隨時為二小姐打開。”柳傾夢舉目遙視窗外,似乎能望到天地的盡頭,眼光那麼幽深,卻又那麼的明亮。
“不知道月頤什麼時候才能向柳姑娘一樣瀟灑自由呢?”月頤斂了斂眼睫說道。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生死涅磐猶如昨夢,菩提煩惱等似空花。”柳傾夢喃喃道。
“柳姑娘是佛道中人嗎?”月頤不禁好奇問道。
“不是不是,隻是比較向往佛道中人對萬物那種出塵的見解而已。”柳傾夢心想,哇靠!她不會以為她是個尼姑吧?
稍稍一喜,隨後月頤便笑問道:“月頤該怎樣幫助柳姑娘呢?”
“很簡單。第一,我要跟小風賣身青樓,引蛇出動。第二,我要姑娘幫我進宮。”柳傾夢的語氣間微微透出堅定。
“你們?”明明隻看見她一人而已。
“對啊。”柳傾夢轉身看看,完全沒有發現那小乖的身影,於是叫道:“小風啊!快出來!”
“姐姐!二姐!”嬌小的身影出現在房裏的某個角落。
“霜華?!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月頤看見自己的小妹出現在這裏驚喜萬分。
“汗!說來話長!”柳傾夢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二姐!我好想你喔!”說罷,憐清風就撲進自己姐姐的懷裏。
“其實我早已知曉你跟小燁的身份了,包括家世地位也查得清清楚楚。”柳傾夢敲了敲憐清風的小腦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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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月吟坊星光燦爛,人來往往,為了讓舞女與歌姬更好的表演,還有能獲得更高的賞錢。特地在大廳中架設了一個舞台,上麵鋪著質料極佳的紅毯,舞台後方坐著負責演奏的歌姬們。
一開場,歌姬們奏起悅耳的笙歌,瞬間就讓人聲鼎沸的大廳安靜下來,賓客們無不凝神細聽。
柳傾夢和月頤在二樓雅座觀察這一幕,柳傾夢滿意的捧起熱茶輕啜,甘甜的味道在口中擴散開來,伴隨著美妙的樂聲,教人沉醉其中。
“想不到柳姑娘的建議這麼好。”月頤連聲稱讚道。
“嘻嘻!我也是做這一行的啊!”柳傾夢笑嘻嘻的回答,的確,她的生意頭腦不用在賺錢實在是浪費了。
“可惜!像我們這些青樓的風塵女子,無論外貌是如此的絕美也都是換來一句話——紅顏禍水而已。”說著,月頤的眼神中不禁浮現出無限的悲哀。
“青樓中的女子猶如別人手中的玩偶,一生難得為自己做一次主。她們附庸風雅、攀權附貴,無非是為了結束自己浮華而空虛的風塵歲月,找到意中人,過上平靜的生活。頤姑娘你想想看,哪一個女孩不都希望她是公主?哪一一個女人不都希望她是皇後麼?凝眸含淚說紅顏,紅顏何在?紅顏禍水?紅顏之所以成為禍水,那是因為男人要想蹚這渾水。人天生就是喜歡美麗的事物,隻是程度不一樣。每個人的需求都是不一樣的。美麗可愛的女人誰都喜歡。如果沒有人去追捧又哪來的禍水呢?”柳傾夢的聲音空緲若隨風飄落,目光落在坐在身旁的月頤雙眸上,似帶著某種不可言說的執著。
“柳姑娘說得對!也該是月頤上場的時間了,先告辭了。”聞言,月頤的眸光閃爍了一下,似是對這種不可言說的執著有所回應,又微微欠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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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讓各位客人就等了!現在就有請我們月吟坊最紅的姑娘——月頤——” 嬤嬤在台上高聲嚷道。
忽然間,身穿白色水袖、露出大片胸前春光、裙子如同雲朵般飄逸的月頤從天而降,仿佛墜落凡塵的仙女,引起眾人一陣驚呼。這是月頤的噱頭,她在腰間綁上堅固的鐵絲,整個人攀在梁木上,抓準了時機一躍而下,製造出驚奇的效果。
這一幕,成功的讓眾人目瞪口呆,就連站在後台的柳傾夢和憐清風,也忍不住讚歎。
這女人不但驚世駭俗,還異常的大膽,居然一點也不害怕這樣的高度,從容的落到地麵後便開始轉圈、轉圈……
她像個不斷旋舞的精靈,輕盈曼妙的轉著圈,身上的絲質布料也隨之翩然飛揚,形成一幅美麗至極的畫麵,教人舍不得將目光移開。
表演完畢,微微欠身行了個禮,當客人以為月頤正要退場的時候,她卻在拍掌叫道:“現在有請我們月吟坊新來的姑娘為大家高歌一曲!!掌聲歡迎!”隨後掌聲就不斷的傳來了。
被重重紅紗遮蓋住了柳傾夢和憐清風
“小女子柳影紅,初次見麵,便為各位客人還有爺兒高唱一曲!希望大家喜歡!”說罷,柳傾夢和身後的憐清風抱起一把琵琶走上高台,纖指急弦,其聲鏗然。
傾城的笑容 傾國的嬌豔
仿若桃花開千年
盈盈雙眼是秋天的湖水
淺淺笑是是彎明月
那人男子不留戀她身邊
那個不多憐一些
誰又愛了誰 誰又負了誰
怎麼算能算得清
人總說紅顏美人那個不薄命
這樣一生誰又會願望意
來來去去的愛恨紅塵
翻翻滾滾空餘恨
人總說紅顏美人那個不薄命
這樣一生誰又會願意
天長地久死生有時盡
恨綿綿無絕期
一曲唱畢,掌聲四起,歡呼聲連連不斷,連站在台上的月頤也有些驚訝,想不到“一線牽”的大當家不僅生意頭腦好,就連聲嗓也這麼動聽。
樓上一些見慣了鶯鶯燕燕的紈絝子弟,何曾見過如此女子,都是色心大起,紛紛卷了珠簾,走到回廊之上爭相競價。不多時,柳傾夢和憐清風陪酒談笑的身價已升至二百兩白銀,這在一個初出茅廬的歌女來說已經是十分少見了。嬤嬤早已笑得合不攏嘴,左萬福,右請安的向各位捧場的公子大爺道著謝。
“五百兩!”有人叫道。嬤嬤一見是個熟客,忙堆笑道:“多謝黃大人了,嗬嗬!”
還沒謝完,樓上便傳來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等等,我出一千兩。”
嬤嬤連忙抬頭,隻見是一藍衣少年,長得英俊無比的,好像來了隻有幾次,麵目卻不完全熟識,但是他豪闊的出一千兩,她當然眼光閃閃的,也走上去打了聲招呼:“多謝這位公子哥了。”
那黃延平哪肯罷休,又叫道:“兩千兩!”看你怎麼和本大爺搶人!
坊樓內響起一片轟然叫好的聲音,藍衣少年笑笑,價錢也翻了一倍:“四千兩總該可以了吧。”
黃延平臉漲得通紅,咬牙叫道:“七千兩!”從來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
聽到了這個價錢,藍衣少年皺皺眉,不言語了,他倒不是身上沒有錢了,隻是在昨晚給了那個討錢的女人了,不,正確來說那個不知羞恥的女人正是紅紗中的人!她叫做柳影紅似吧?還有他家小妹那嬌小的模樣,絕對是她們沒有錯!他一定要找到那個婆娘將這一切問得清清楚楚才行!!!
“怎麼?沒錢啦?嗬嗬!想和本大爺搶女人?!你還差得遠呢!”黃延平不屑的撇看了藍衣少年一眼,神色也都已得意起來,自認為勝券穩操的他連忙在眾人的喝彩聲中朝樓下走去。
柳傾夢和憐清風的心裏可笑得樂哈哈的,嘻嘻!有一條大魚上岸哩!
突然,角落間有一個聲音發出,“一萬兩。”這個聲音竟似乎有如天籟般好聽,這天籟並非聖潔,而是帶著無比的誘惑……就如妖魔般的致命誘惑。
此聲音一出,全場的熱鬧便停頓了下來。緊接著,珠簾一動,說話的男子挑簾而出,他臉上帶著淡笑,身著一件月牙白的長衫,長相俊美卻帶著一絲邪氣,手搖紙扇,看似能口誦雅句,風采定是無人能及。
那黃延平竟似看呆了,半晌才緩過神來,問道:“你……你剛才說多少?”
“一萬兩。難道這位大爺有什麼意見?” 輕搖紙扇,淺淺扯唇,俊顏回複一貫漠然優雅。
聽見這麼邪氣十足的聲嗓,還有這目中無人的態度,好像言下之意便是還可再爭幾個回合。
絕對是那娘娘腔沒錯!!!她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
柳傾夢怒瞪著紅紗外的人,好想把他掐死!!這臭小子!竟然破壞她的好事?!
白衣公子的聲音極淡,帶著冰冷的氣息,深邃不堪的眸子睇著黃延平,唇邊的笑邪惡得讓他打起寒顫,立刻無言以發。
“不夠的話!我們多少都能給!”不知何時白衣公子的身後竟然出現了另外一位白衣少年,樣子跟他有七八分的相似,也是絕美的那類型,勾起邪佞的笑容,語氣十分輕佻,這讓人不禁懷疑少年是不是白衣公子的孩子了。
白衣公子又笑了笑,言道:“承讓了。”又撇看了身後的人兒一眼,心讚道:不愧是他徒弟,反應快,表情佳。
此時此景,黃延平隻得訥訥地幹笑幾聲:“哪裏,哪裏。”
嬤嬤早已迎了過來,喜滋滋的接過白衣少年遞與的一疊銀票,連道了數聲謝,才肯離去。
重重紅紗中的人此時卻氣得咬牙,恨不得低吼出聲。至於剛剛的那位藍衣少年此時已經不知往哪裏去了。
柳傾夢狠狠瞪著與她僅有一障之隔的夜影殤,巴不得立刻衝出去將他捏死!而夜影殤卻是悠閑的轉著手中摺扇,嘴角噙著高深莫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