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紅塵 第八章 紅塵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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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幽樓,是座十分古老的建築物,相傳雖然經曆過兩千多年的烽火硝煙無情的洗禮,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皆如雲煙般,過眼及散。曾經的風流不在,深情已矣,唯有一段段子莫須有的傳說,在百年後的時空中繼續演繹著亙古不變的傳奇,傲然聳立,最後,就在幾年前,正是這次舉辦聚會的人物——藥仙人找到了此地,之後,每年一度的武林聚會就在這裏舉行了。
翌日的夜晚,柳傾夢一行人走到了風月幽樓的樓前,卻受到了樓前的兩個看守的侍衛的阻撓。
“你們是什麼人?!”侍衛擋住了他們的路,來氣凶凶,毫不客氣地問道。
“廢話!你沒有用眼睛看的嗎?!”柳傾夢瞪了他們一眼,當然是中國人啦,你還以為是什麼啊。
“臭丫頭!你竟然……”侍衛生氣了。
“拿去給那個叫做夜影殤的娘娘腔看看吧,真是麻煩。”柳傾夢不耐煩地將係在頭上的紅色絲帶解下,遞到侍衛的麵前。
侍衛接過了絲帶,瞬間變得恍然大悟一般,向柳傾夢乖乖的行了個禮,又立刻畢恭畢敬地說道:“請柳小姐息怒,剛才冒犯了!”
“嗯嗯,知錯能改,不錯,有前途!”柳傾夢突然覺得他們現在的樣子好像一隻小狗,又伸出手拍拍他們兩個的頭,說道。
“多謝小姐誇獎,小姐進去便是了。”
柳傾夢點點頭,抬步踏入幽樓的樓門,一茹和小三也乖乖地跟著走進去,但柳傾夢卻轉頭問道:“喂!你們知道有前途的下一句是什麼嗎?”笑笑,那笑帶有些詭異。
兩個侍衛相互看了眼,搖搖頭,一無所知。
“沒後路。”柳傾夢得意一笑,又轉身離去了。
步入了風月幽樓,引入眼簾的是個有很多很多花的園林,無數的花海落成這園,遂為一邑之勝。真個景致非常,但見: 樓台高峻,庭院清幽。山疊岷峨怪石,花栽閬苑奇葩。水閣遙通竹塢,風軒斜透鬆寮。回塘曲檻,層層碧浪漾琉璃,疊嶂層巒,點點蒼苔鋪 翡翠。牡丹亭畔,孔雀雙棲,芍藥攔邊,仙禽對舞。縈紆鬆徑,綠蔭深處 小橋橫,屈曲花岐,紅豔叢中喬木聳。煙迷翠焦,意淡如無;雨洗青螺,色濃似染。木蘭舟蕩漾芙蓉水際,秋千架搖拽垂楊影裏。朱欄畫檻相掩映,湘簾繡幕兩交輝。
月光如銀子般閃爍著,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裏麵。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花一草一木,都不是像在白天裏那樣地現實了,它們都有著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致之點,都保守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今晚,武林的第一大聚會,各族各門各派的英雄烈士都從遠方聚集而來,除了交流研討這年來的情況,還有的時候會獲得絕對有利的情報,最主要的,武林盟主會選出他的接班人的人選,讓他們在以後的那些年裏競爭。但是,還有另外一個好處,這好處是對女孩子來說,這也是個選定自己小白馬的最好時機。
“小姐,你看,在那邊那邊!快走吧。”一茹踱步,一臉興奮地走在柳傾夢的身前說道。
“一茹!”柳傾夢看見離聚會的地方還有一段小小的距離,便喃喃的開口說道。
“什麼事?”
“不許在這裏沒大沒小,幽樓跟山莊是不同的,是個是非之地。”柳傾夢沒有半點猶豫,鐵嘴一張,說出口的話頓時讓一茹的心跌到穀底,整個人就像陷入冰窖似的,殘存的欲念分毫不剩。
“是。”一茹不願地將小頭低下。
“還有,有外人在的地方,不許叫他做姑爺,知道了嗎?”柳傾夢神情嚴肅地說道。
“這點我知道了啦。”一茹嘟氣小嘴繼續抗議,誰會不明白呢?他們兩人這麼早就成親,任誰也會覺得這事情太方繆了吧,隻有守住秘密,大家才能活得好好的,誰也不負誰。
聞言,柳傾夢見一茹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興奮,點點頭,一茹就乖乖地跟在她的後麵,不言也不語,知道自己在外人麵前的身份隻是個丫鬟而已。
在無數的花海裏穿梭,最後走到了一個亭子麵前,這亭子,四角的飛簷,玲瓏曲翹地橫展著,宛如神靈的巨爪,紅色尖頂的亭子像一朵牡丹,點綴在綠海裏,倒也有“萬綠叢中一點紅”的別致。
亭子的四周都是白紗包圍著,層層疊疊、密密實實的白紗掩蓋住亭中兩個人影,紗尾長長的垂至地麵上,輕軟白紗隨清涼的夜風微微波動,像水波徐徐蕩漾。
“將軍!”白紗中傳來一個聲音,清魅惑人,不慢又不緊,從容而不失所在的優雅。
聽外的數名江湖名傳的英雄好汗烈士聞言,連忙整肅儀容,目光全投注在白紗中的俊美少年的身上。
“傳聞白衣公子非恃寵而驕之輩,聰敏過人不說,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文才風流,萬般皆好,見者莫不心生喜愛,更是姑娘家的選夫之首,今日棋場對一弈,果真非同反響!”輸棋人連聲讚歎道。
“哪裏,盟主過獎了。”少年唇瓣微彎,浮現一抹輕淺的笑意,瞧上去優雅而文靜,點點頭,兩個隨從上前拉起白紗,便看見外麵新月如鉤,明朗的天空浮著一縷細雲,少年又不以為然地向紗外掃了眼,頓時,眾人不禁一驚,他的眼波不知何時變得稀薄而透明,甚至犀利,仿佛可以看透整個紅塵似的,輕易地將他的一切逃避映在眼底,然後化為絲絲的邪魅,露出絲絲的玩味,嘴角漾出邪肆的笑容,他如醇酒般的嗓音慵懶的說道:“賊婆,真慢啊。”
“娘娘腔,別想在那裏裝帥,給老娘滾到一邊去。”一個聲音毫不客氣,咬牙切齒的破口罵道,根本不在意那人到底是誰。
循聲望去,隻見一位女子傲然而立,紅色的衣擺迎風飄動,煞是惹眼。
倘若流山堡的第一美人秦心月的美貌足以讓人為她不畏生死,開天辟地,這樣的話,眼前這女子的美麗到底隱含著什麼呢?
她的樣貌秀麗有餘但豔色不足,身段勻稱豐潤但不能算是特別妖嬈,一身火紅的衣衫,像飛舞在高空,不可捕捉的鳳凰,但卻清雅秀麗,盈盈水眸眨動,泛著淡然,膚若凝脂,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紅,烏黑的長發亮麗地垂下,直到膝下,看來頗具大家閨秀之姿,沒想到,竟然是那麼的,那麼的潑辣!!
如果說秦心月是雪地裏孤傲的雪蓮,冰肌玉骨,顯示出朦朧、潔淨和神秘氣息,那麼這紅衣少女便是盛開的杜鵑,雍容華貴,氣勢天成。
穿著白色長衫、飄逸儒雅的少年偏著頭看她,眸裏邪氣更熾,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這一笑猶如百花齊綻,這一笑使得那絕麗容顏更添三分媚意,這一笑,竟把那眾人笑得七魂走了三魄,“賊婆,這次你該不會想偷走這風月幽樓吧?” 聲音沒有半點惋惜與憂傷,仿佛所談論的是某件風雅韻事一樣。
“怎麼會呢?”柳傾夢挑挑眉,忍住這道氣,又道:“如果我說,隻是想偷走你青龍玉佩,你有什麼想法?”來了招以牙還牙。
少年笑笑解開係在腰上的青龍玉佩,似笑非笑的眼掃過眾人,寬大的衣袖一擺,身後的隨從將座位放到他的身旁,看著怒氣未消的柳傾夢,“想要的話就到我這裏來取,我倒想看看被天下人認為是第一賊的賊婆有多厲害。”邪氣的黑眸意有所指的睨著她。
聞言,眾人不覺為之一驚!天下第一賊?就是這位年紀輕輕的紅衣小丫頭?!傳聞從未有人見過她的真麵目,每次都隻見到她的喬裝打扮,又聽聞她無所不偷,小到名貴的紡織繡針,大至房屋府舍,甚至連一個人的情愛她也能偷取,所以江湖人士公認她為天下第一賊!
紅綾一抹三千愁,笑看人間幾時歡。
笑看風雲變,亦笑傲紅塵瀾,
不意與君戀,隻為笑紅塵……
當真是這個野丫頭?!眾人又議論紛紛。
柳傾夢鳳眼眯著少年,一個大男人戴著這些華麗的飾物,不但沒有折損他的男子氣概,反而讓他渾身散發出一種無法形容的妖異貴氣,汗!果然跟那個東方不敗一個死樣!
麵對眾人疑惑,女子的妒忌,男人的厭惡等等這些惡意的眼光,柳傾夢瞪了他一眼,臭小子,想死是不是?!每次遇見他都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的,該死!心底裏將她的小相公今天的罪行狠狠的記上一筆,以後絕對要十倍奉還!!
就這樣走到他的身旁走了下來,眾人疑雲,白衣公子到底和這賊婆有什麼關係呢?
柳傾夢毫不介意別人的有色眼光,在外人看來,他們兩人的關係怎麼說也說不過去,都是太曖昧了,產生懷疑也是正常的,這一點她能理解。既然這樣……又不客氣的拿起少年先前喝過的茶杯,遞到鼻間聞聞,喝了一小口,不錯,是上等的龍井,這小子挺識貨的嘛!
月亮的光芒,緩緩地浮了起來,飄浮在半空中,照耀著少年,一對冰冷的眼眸,透過夜色,凝視著柳傾夢的舉動和她那秀美的雙眼片刻,然後泛起一抹古怪的笑容:“冷茶傷身。”冷冰冰的聲音簡直就像來索命的閻羅,像似責備她。
少年身後的隨從識相地連忙為柳傾夢倒了杯熱茶,柳傾夢黛眉輕顰,瑤鼻微皺,現出幾分不滿神色,就連她的起居飲食他也要管嗎?
看著她這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抓弄她果真是件最為賞心至極的樂事,又邪邪一笑,她便立刻緊緊地盯住他深不可測的雙眸,生怕那幽深難測的湖底又湧起多變的心瀾。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再這樣待下去不是被他的忠實粉絲殺死,就是被他氣得理智神經瞬間繃斷!
“時候不早了,該回去歇息歇息了。”柳傾夢起身拉著一茹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即將成為凶案現場的地方。
剛想逃離這什麼幽樓鬼地方,走到門口便看見小三騎著一輛馬車在風月幽樓外等候,見兩人步出先是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又道:“小姐,公子吩咐讓小三護送小姐回客棧。”
“嗯。”柳傾夢點頭淡應,就知道那小子早有準備,隨即走進馬車,一茹也跟在她的身後,便看見小三遞給她一個碗子,碗子裏不知道裝著什麼東西,無色亦無味。
“小姐,請喝下這個吧,這是公子特地為小姐釀製清涼定神茶。”小三說著。
“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果然如此。”柳傾夢接過碗子,定定的看了眼碗裏的茶水,旁邊的一茹又一臉羨慕地說道:“小姐真有福氣,難得公子對你這麼好。”
聞言,柳傾夢輕笑,似是諷似是刺,他啊,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做任何事隨心所欲,可以為了測試人性本貪而糊弄人地憑空捏造藏寶地圖而令江湖人心騷動,也可以為了個人私欲隨意殺死那些無辜的百姓,跟他在一起不得不小心提防著,明明是個俊美無儔的男子,周身卻旋繞著沉重陰暗的氣流,讓人一靠近不禁寒毛豎立,閉上眸,魔魅的俊臉在腦海中浮現,那樣反複無常的正邪難辯的男人教她害怕……
好福氣?
她從來不覺得,她不明白為什麼一茹會覺得她有福氣。
一直以來,她不過是被鎖在牢籠中的鳥罷了。
這鳥籠,就是他所放置天羅地網的這個天下。
自己……
一直……是那隻沒有飛出去的鳥罷了……